第68章 回來的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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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聞江遇這句話,周自衡看了林聽和宋律風一眼。
    最後,目光落在宋律風身上。
    宋律風順著江遇的話題,淡淡應了一聲,“是,我們領證了。”
    隻是領證,但他們不是真夫妻。
    若是在遇到周琪之前,讓宋律風和林聽領證,哪怕是假的,他也會無比激動欣慰。
    可是現如今和林聽領證,宋律風隻是為了以最快的速度,拿到柚子的撫養權。
    否則他連和江遇打官司搶撫養權的資格,也沒有。
    畢竟江遇是柚子的親生父親。
    林聽死前最大的願望,就是讓柚子和江遇擺脫關係。
    麵對這樁有名無實的婚姻,宋律風隻有肩負的責任,並無別的想法。
    林聽近日的身體越來越差。
    她今天能夠像正常人一樣出門,完全是因為老位老中醫開幾味中藥。
    那幾位深山藥材,可以減輕林聽死前的病痛,以及讓她回光返照,看起來精神一些。
    但林聽大限就在那裏,沒多少時間了。
    林聽離開後,他會盡心盡責地將柚子撫養成人。
    回應宋律風的,是周自衡的一陣沉默。
    他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問,隻是淡淡地看了林聽一眼。
    這一眼在林聽的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
    最後,周自衡又看向了宋律風。
    “宋律師,我記得你結過婚。”
    “離了?”
    每每有人提到亡妻,宋律風錐心刺骨。
    胸口的窒息與疼痛,讓他一時之間無法回答周自衡的問題。
    旁邊的江遇,冷哼一聲,“周太太難產去世第四天,這二位便領了證。”
    說著,江遇的目光落在了周自衡身上。
    嘴角邊上,不由勾起一絲嘲諷笑意。
    他不知道是在嘲諷周自衡,還是在嘲諷他自己。
    “周自衡,看來你不顧兄弟情義也要得到的女人,對你也並非情深義重。”
    那個時候江遇以為,林聽和周自衡好上以後,會和周自衡海枯石爛。
    沒想到這兩人會是今天這般結局。
    真是可笑!
    不知道周自衡此刻是什麽心情。
    和他一樣,五味陳雜,又故作鎮定?
    旁邊的江書臣知道,江遇又快失去理智了。
    他拉了拉江遇,“行了,少說兩句,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可是,江遇偏偏不聽勸。
    “周自衡,這就是你看上的女人!”
    “為了她,你連我去監獄探監時,麵都不肯露一下。”
    一絲痛苦之意,夾雜在他的話語裏。
    那一年他經曆了醫鬧事件,情緒激動的病人家屬拿著刀子,狠狠朝他衝上來。
    他的手臂和肩膀被砍了數刀。
    最後那一刀,直直刺向他的心髒。
    是周自衡不顧安危衝了出來,替他擋住了刀子。
    當時周自衡流了許多的血,刀子刺進周自衡的脾胃,差點當場要了周自衡的命。
    這般救命之恩,江遇此生銘記於心。
    他向來看中他和周自衡的兄弟情。
    他以為他們可以做一輩子的兄弟。
    可是他最好的兄弟睡了他最愛的女人。
    睡了也就睡了,最後林聽竟然也沒有選擇周自衡。
    周自衡在江遇的這聲苦笑之中,麵色陰沉地拎起了他的衣領。
    “江遇,你給我聽著,我和林聽……”
    “周自衡,別說了。”林聽打斷了周自衡。
    柚子的身世,她不想再生什麽事端。
    她望向江遇,道:
    “江遇,我就是一個爛人,爛透了。”
    “我跟你好著的同時,劈腿了你的兄弟周自衡。”
    “跟周自衡好的時候,又看中了宋律風。”
    “我這麽爛的人,麻煩你以後不要在我身上浪費任何口舌和精力。”
    這時,她望向周自衡的同時,周自衡也在看著她。
    她又對周自衡說,“周自衡,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周自衡這才鬆開江遇的衣領,跟著林聽走遠了十餘步。
    林聽將發生在她和柚子身上的事情,一一告訴了周自衡。
    然後,又說:
    “周自衡,柚子在江遇的手上,已經有兩次都差點丟掉小命了。”
    “我不想再讓江遇知道,柚子是他的女兒了。你可以幫我一次嗎?”
    周自衡沒說話。
    林聽又說,“宋律風是一個可靠的男人,也會是一個溫柔負責的父親。拜托你,不要再和江遇解釋當年的事情了。否則江遇一定會搶柚子的撫養權。”
    回應林聽的,依然是周自衡的沉默。
    沉默中,他朝遠處的宋律風看了一眼。
    宋律風在律師界的一股清流,他以法為劍,仗義天涯。
    任何冤案到了他手中,不管麵對如何強權,都能沉冤得雪。
    宋律風確實是一個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周自衡依然看著宋律風,道,“看來,我還是回來的太晚。”
    “你說什麽?”林聽有些不太明白他說的話。
    他笑了笑,“沒什麽,這一次你眼光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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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聽苦笑。
    和宋律風領證,隻是權宜之計。
    她未做過多解釋。
    周自衡又道:“讓我繼續當冤大頭,你是不是應該彌補我?”
    “啊?”
    “我可是給柚子當了六年的父親了。”
    “柚子才剛滿五歲。”
    “在你肚子裏那一年,不算?”
    哦,對哦,柚子在她肚子裏時,江遇就誤會那是周自衡的孩子了。
    周自衡確實是不明不白的,給柚子當了六年的父親。
    林聽想了想,“我請你吃飯?”
    “為了你,我丟了清白,就隻是請我吃個飯?”
    這口吻之中,帶著周自衡滿滿的嫌棄。
    聞言,林聽皺眉,“那你還想要我怎樣,我也是受害者。”
    “要不說你蠢。”周自衡淡淡陳述道,“誰讓你看中那樣一個絕情絕義的男人。”
    林聽不高興了,“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周自衡沒有再接話。
    他靜靜地看著林聽,眼神沉靜而坦然。
    今天的夜風格外的輕柔。
    風中的氣息也是格外清新。
    比起他在獄中那幾年,以及他在越獄逃亡的那段日子,讓人心怡神曠了許多。
    見他隻是看著她,卻並不說話,林聽不由嘀咕了一句,“幹嘛這樣看著我?”
    周自衡擰緊眉心,“林聽,你瘦了許多。”
    微微埋頭時,林聽苦澀一笑,“得了這個病,不瘦也不可能。”
    “生病的事情不要太擔憂。林江醫藥的抗癌藥,不是馬上進入臨床試驗階段了?”
    說到這件事情,林聽更是笑得苦澀。
    “江遇和林家的人一直認為我倆勾結著,盜取他們的研發機密。如果這藥真的可以臨床試驗了,他們也不會給我藥的。”
    回應林聽的,是周自衡短暫的沉默。
    他像是在思索著什麽。
    好一會兒,他再次開口,“你和宋律風先回去,我還要接受媒體采訪。”
    林聽點點頭,轉身朝宋律風走過去。
    走了兩步,她又回頭,望向站在原地的周自衡。
    “周自衡,回到周家的時候小心一些。”
    “他們敢害你第一次,就敢害第二次。”
    有時候,林聽覺得。
    周自衡也是個苦命之人。
    她與周自衡的身上,有著同病相憐的影子。
    身為周老爺子與傭人的私生子。
    周自衡三歲歸家那一日,滿身都是周家長兄長姐砸出的血痂。
    周老爺子見到奄奄一息的他,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送去醫院。
    十一歲的周自衡,終於以絕頂聰明之姿,贏得周老爺子的青睞。
    二十二歲執掌周家,卻淪為周老爺子棋盤上的,一枚背鍋頂罪的棋子。
    周自衡見慣了血緣至親的鉤心鬥角與陰謀殘害。
    連他的親生父親周老爺子,對他也隻有算計與利用。
    從小到大,他習慣了麻木與冰冷。
    他的眼裏,從來不會有溫度。
    可是林聽有種錯覺,周自衡每每與她四目相對,雖是目光平靜,卻是帶著少有的人間溫度。
    或許是因為,兒時那一次,周自衡被周家兄長推入水中,她不顧自己也不會遊泳,義無反顧地跳下去救過他。
    她發自真心道,“周自衡,總之,一切小心謹慎。”
    周自衡依然目光平靜,“你這是在關心我?”
    不得不說,周自衡的氣場極其強大。
    哪怕他的目光如此平靜,眼神裏流露出來的,卻如一股磅礴的洪流。
    林聽根本無法忽視他的問題。
    “……”一時之間,她倒是答不上來了。
    但她即將死去。
    讓她相處著舒服的人,她會和他多說兩句。
    她也會真情流露,“當然,我們是從小到大的朋友。”
    “我可不想和你這麽蠢的人,做什麽朋友。”回應林聽時,周自衡依舊目光平靜。
    平靜到,林聽根本揣摩不出他的情緒。
    可他的話語裏,明明是嫌棄她太蠢太笨。
    不過是青春錯付了江遇那個狗男人,怎麽就蠢到極致了?
    她不悅地轉身,朝宋律風走去,“走了。”
    身後,那道平靜的目光,一直定格在她纖瘦高挑的背影之上。
    ……
    傍晚。
    柚子和落落在鋼琴房練習功課。
    林聽和剛認的父母周國立和張淑琴,一起在客廳裏喝著茶。
    周國立和張淑琴,雖是周琪的父母。
    可是這半餘月日,他們卻拿她當親生女兒對待,對柚子也極其好。
    電視畫麵上,周自衡走出法院。
    一群記者將他圍堵。
    話筒對準周自衡。
    鏡頭特寫之下,是周自衡那張寸頭造型,輪廓冷硬又平靜的臉。
    很少有男人能夠駕馭這種寸頭造型。
    可是寸頭造型的周自衡,卻展現出了極致的鐵血冷硬和淩厲英姿。
    隻是周自衡太有威懾感了。
    隔著一道屏幕,林聽都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他的殺伐果斷,和強大的壓迫感。
    林聽想起柚子電梯墜樓的那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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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自衡把她堵在了醫院的回廊處。
    警方趕來抓捕他,他在槍林彈雨中翻牆逃亡。
    警方勒令,追捕過程中,可以將周自衡隨時槍斃。
    可是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裏,他竟然成功翻案,並且還當庭無罪釋放。
    周自衡!
    真是一個傳奇人物!
    否則這幾日關於他的新聞,也不可能鋪天蓋地。
    周琪的父親,周國立,問,“小聽,當時你進監獄,是和周自衡一起判的吧?”
    “嗯。竊取商業機密罪。”林聽回憶起那段往事,依舊心中有恨意。
    張淑琴附和,“小聽,既然周自衡能夠翻案,你也能。讓律風幫你,省得林家兩父子和那個姓江的,一直冤枉你。”
    這件事情,宋律風也跟她提過。
    想幫她翻案。
    但她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她隻想陪在柚子、落落、盼盼和周家二老身邊,享受這最後的人間溫暖。
    她以為她的身體,還能撐些日子。
    第二日,她出門的時候卻意外暈倒了。
    宋律風去辦案子了。
    張淑琴第二次打不通林聽的電話時,開始焦急起來。
    她趕緊給宋律風打了一個電話去,“律風啊,小聽一直不接我電話,不會出什麽事吧。”
    此時的宋律風,要出庭一個刑事案件。
    還有兩分鍾就要開庭了。
    他安慰著張淑琴,“媽,小段開車帶小聽出去的,應該不會有事。你打給小段試試,我馬上要開庭了。”
    掛了電話,張淑琴給宋家司機小段打了電話。
    小段說,“林小姐正在山上給林夫人上墳,她讓我在這裏等她。”
    林夫人便是林建國去世的妻子,唐婉華。
    此時此刻,林聽認的母親張淑琴,心中有種不詳的預感。
    她在廚房裏燒著菜,手被滾燙的鍋邊燙了一下。
    那一刻,不詳的預感越發加深。
    “小段,你趕緊去看看小聽。”
    然而,小段去往唐婉華的墓碑前時,林聽卻不見了。
    ……
    法院。
    宋律風庭審結束,走出法庭。
    助理拿著他的手機,焦急上前,“宋律,不好了,林小姐不見了。”
    墓園的監控正好壞了。
    林聽是在媽媽唐婉華的墓地失蹤的。
    可是宋律風等人,卻怎麽也找不到林聽。
    她的手機也處於關機狀態。
    兩個小時後,宋律風給江遇打了一通電話。
    接到宋律風的電話,江遇有些意外。
    此時此刻,他正在和幾位研發人員,開著小桌會議。
    看向眾人,他淡淡發話,“中途休息十分鍾,辛苦各位了。”
    然後,接起電話。
    那頭傳來宋律風焦急如焚的聲音,“江遇,小聽有和你聯係嗎?你有沒有見到她?”
    江遇:“宋律風,雖然我是林聽的前男友,但我還沒有道德淪陷到明知你們結了婚,還對她糾纏不清的地步。”
    宋律風:“我是問你有沒有見過小聽,小聽不見了。”
    聞言,江遇從會議桌前起身,大步走出去,“什麽時候,在哪裏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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