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花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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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還算有些規模的村莊。
    有詩雲古樹高低屋,斜陽遠近山,林梢煙似帶,村外水如環。
    青石板鋪成的小路,幽深曲折,綠茵掩映中,整齊的青磚瓦房和幾處不怎麽顯眼的草房子,交錯雜陳,朗然入目。
    乞浪一踏進村子,眼皮就開始跳,身上的汗毛孔也嗖嗖地往裏灌風,他禁不住打了個寒顫,抓著虛無名的手更緊了。
    確實,這個村子太不尋常了。
    本該熱鬧,生機勃勃的普通村子,青天白日之下,居然陰風陣陣,寂靜無息,似乎這裏,即使是陽光照進來,也會變成冰塊!
    除了偶爾路過的幾個村民,這裏幾乎看不到人!
    連狗叫聲都沒有!
    對這幾個外來人員,村民隻瞄了一眼,其他什麽反應都沒有,他們一個個,目光呆滯,無精打采,若不是在大白天看見,乞浪真覺得這些人是空有人皮外殼的鬼魂!
    這個村子實在是太安靜了。安靜的仿佛沒有活人!
    不僅如此,越往裏走,就越覺得奇怪,大白天的,幾乎是每戶都緊閉大門,他們連著敲了幾家,裏麵都是靜悄悄的,好像根本沒人住。
    終於,在敲第四家的時候,隻聽裏麵淅淅索索的有人在說話。
    “老頭子,你出去看看?”
    “別去,這個時候誰敲門!”
    “萬一是咱家妮兒回來了呢?”
    “哎。那我去看看,你在屋裏別出來。”
    “吱呀”!
    厚重的大門慢慢打開了,一個老漢站在門縫裏警惕地望著眾人,有氣無力地悶聲問道“你們是?”
    “老人家好,我們是過路的,想在村子裏找個歇腳的地方,不知。。。”虛無名上前一步,朝老漢做了個揖。
    “你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吧。走的越遠越好。”老漢揮了揮手,打斷了虛無名的話。
    或許覺得這些人不像壞人,老漢終於把門打開了。
    待看清他的臉色,乞浪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老漢六十歲左右,麵容灰敗慘淡,眼窩也深深地陷了進去,隻有那發黃的眼珠還能證明這是個活人。
    “為何?這。。。村子是?”
    “哎,本來我們村子。。。”老漢愣了一下,顯然對虛無名他們還有些懷疑,正在這時——
    “老頭子!!沒事吧,是咱妮兒嗎?”一個蒼老無力的聲音從屋裏傳來。
    “不是,就是兩個過路人。”老漢回頭朝屋裏回了句。
    “您的女兒是出了什麽事了?要不,您給我講講,或許我可以幫得上忙。”虛無名難得的正色道。
    “走走走!你們趕緊走!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們快走吧!”老漢忽然開始攆人了,他往屋裏退了一步,神色緊張地準備把門關上!
    卻不料,門被虛無名用腳頂住了,老漢試了幾次都不行,脾氣也上來了,這嗓門也大起來“我說你這個年輕人怎麽回事,都告訴你了趕緊走,再不走,你們若是都死了,那可賴不著我老頭子。”
    一聽這話,虛無名反倒是樂了,他往門裏瞧了瞧,笑嘻嘻地看著老漢說“您讓我們進去歇歇腳,我保證幫您找到女兒。”
    “你怎麽知道。。。”
    “實話跟你說吧,我們是淩雲觀的道士,平時就以除妖伏魔為己任,此次下山正為這村子而來!”
    老漢沉默了片刻,狐疑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能讓我家妮兒回來?”
    他上下打量著虛無名,怎麽看這個人也不像個有本事的,穿得破破爛爛的,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一身都是髒兮兮的,頭發更是亂糟糟地散在腰上,唯一特別的估計就是這人如此埋汰,身上卻一絲酸臭味都沒有,那眼睛清亮得仿佛可以看穿一切。
    旁邊那個半大小子更不能信了,何況還有一個那麽大的狗跟著,他還是頭一回在一個狗的眼神裏看見了不屑和不耐煩!
    這群人有古怪,八成是個騙子,說不定這事就是他們幹的。
    “走走走走走走。”老漢又開始攆人了。
    “妮兒是不是失蹤兩天了?走的時候穿著件青衣小褂,上麵還繡著一朵蓮花。”虛無名不緊不慢地說道。
    此話一出,不僅是老漢驚訝地張大了嘴,就連乞浪也懵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虛無名,想說什麽,卻硬生生把話給憋了回去。
    老漢一把抓住虛無名的手,激動地問他“道長!!道長,你,你。。你真的見到我家妮兒了?她在哪?為啥還不回來??”
    話音未落,從屋裏衝出一個人來,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衝著幾人就嚎啕大哭道“客人,客人,你真見到我家妮兒了?求求你讓她回來吧,我們老兩口就這一個娃兒。這要是有個。。。我也不活了!”
    虛無名趕忙上前扶起老婆婆,“老人家,我哪能受得起您這大禮,這裏說話不方便,能不能。。。”
    “能能能!”老兩口忙不迭地將路閃開,讓虛無名三人進屋。
    等所有的人都進來後。又神秘兮兮地在門口四周張望了一下,才將門關上,還上了個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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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了門,他們發現,屋外還趴著一條花狗,像蔫了似的,沒精打采的一動不動。看見不行進來,渾身猛地哆嗦了一下,兩隻眼睛警惕的看著不行,不過,從頭到尾,這個狗子就沒叫一聲。
    屋內很幹淨利落,看得出,這一家子之前生活的應該不錯,隻是屋裏總是透著一股子涼氣。
    “幾位還沒吃飯吧?我這去下碗麵,自打妮兒失蹤,我們老兩口也吃不下飯,所以家裏沒啥好吃的了。”老婆婆歎了口氣,神色黯淡下來。
    乞浪心裏一陣陣的難受,他老老實實地站在虛無名身邊,尋思著是不是可以幫忙。
    “有勞婆婆了,我們不挑不檢,隨便吃點就行。”虛無名倒是很淡定,他環顧四周,找了一張椅子坐下,見老漢有些拘束,他笑道,“別緊張,大叔,您也請坐,我們說會話。”
    等老婆婆出去準備做飯的功夫。虛無名向老漢問了一下村子的情況。
    原來,這個村子叫花王村,百分之九十的住戶都姓花,一直以來,大家生活的都很好,自給自足豐衣足食,小日子比很多村莊算是富裕的了。
    可自打花王村最有錢的那家閨女出嫁當天,新郎新娘雙雙暴斃開始,村子裏就怪事不斷!
    先是有人失蹤,接著有人莫名其妙的暴斃。剛開始大家都沒在意,可時間久了,接二連三的不斷有人失蹤暴斃,大家終於發現不對勁了。
    因為失蹤的全是年輕女孩,而暴斃的又都是年輕男子。
    這下,村民炸了鍋了!大家紛紛議論,一定是那家招惹了不幹淨的東西,連累了女兒女婿不說,更是把整個村子給牽扯進去了。
    但是議論歸議論,事情總得解決吧,大家也有上門討要說法的,還有報官,請法師做法的,可是根本無濟於事。
    到了後來,法師一個都不敢來,官府更是以各種理由推脫,再也沒人過問這事了!
    本身,大家都是鄉裏鄉親的,加上那家也是喪女兒女婿,已是悲痛欲絕,大家也不好太說什麽,隻能盡量不出門,家裏有年輕子女的就鎖在家裏不許出門,各家父母就在家裏眼睛都不敢眨的守著自己的娃,唯恐再出差錯。
    因此,偌大個村子,原本熱鬧富足的地方,現在變得死氣沉沉,就連家裏的雞鴨鵝狗似乎也覺察到了異樣,一個個垂頭搭腦的,大氣都不敢出。
    大家輕易都不敢出門,實在不行了,最多就是年長的出去幹完活就趕緊回來守著自家娃子,可即便如此,還是有人失蹤,有人暴斃。
    老漢本名,花儒,因為識得幾個字,所以大家都稱呼他花叔,他的女兒花素素本來在家裏也不敢出門,老兩口輪流出門幹活,剩下一個看著女兒,本來這陣子也相安無事,村子裏還算平靜了幾天。
    但是,也不知怎麽,兩天前的晚上,花嬸起夜,發現素素穿上衣服正往外走,花嬸趕忙跑上去叫她,可那天,素素力氣大得驚人,一把將她娘甩開了,花嬸一個踉蹌栽倒在地,等她半天爬起來,卻發現,素素早已沒了影,她一下子慌了,急忙去叫老頭子起來,把素素追回來,可出門追了半裏地,愣是沒看見女兒的影子。
    說著說著,花叔又是老淚縱橫,現在女兒生死不明,村子又是這個情況,大家自顧不暇,哪有人能幫他們找女兒。
    話說間,花嬸端著三碗麵進來,把其中一碗放在不行跟前,不行愣了愣,甩甩尾巴走出房門,看樣子他對那個大花狗比較有興趣。
    乞浪慌忙起身接過來,放在桌子上,老兩口不願意吃,沒辦法,隻能師徒倆一人一碗,普普通通的素麵,上麵飄著些許油花和幾根青菜,卻讓乞浪饞的吞了下口水,這算起來,也得大半天沒吃東西了,現在他看啥都覺得香。
    虛無名那碗沒動,見乞浪三下五除二將自己那碗吃了個精光,便把自己的推給他,乞浪知道師父的性子,也不客氣,接過來又是一氣吃光,這才心滿意足地摸了摸小肚子,至於不行的那碗,他決定留給大花狗了。
    “鍋裏還有一些湯,要不?”花嬸以為虛無名不舍得吃,要給他再去盛些湯對付一下。
    虛無名起身攔住花嬸,示意乞浪收拾碗筷,說道“花嬸,我平時吃得少,您不用客氣。您坐。”
    乞浪很乖巧地把碗筷端到廚房,花嬸這才坐在桌子旁,抹了把眼淚說“我們素素是個懂事孝順的孩子,不會大晚上的自己跑出去,更不會這麽狠心把我推倒,我們素素多好的孩子啊!這一定是招了邪了。”
    虛無名沉默半晌,等乞浪回來,便問道“這嫁親的花家住的離您家遠嗎?如果不遠,我們想去看看。不知。。。”
    “不遠不遠,就在前麵。”花叔給虛無名大概說了一下位置,因為那家出了這檔子事,大紅的喜字還掛著呢,她娘說什麽都不讓撕,誰跟他提就跟誰拚命,像瘋了一樣。不僅如此,就是屍體也不準別人動,她就每天這麽守著,不吃也不喝,整個人都魔怔了。所以直到現在,兩人還在棺材裏躺著,說也奇怪,這些天來,按理說這屍體這麽放著,早就該臭了,可偏偏跟睡著了似的,除了沒有呼吸,看起來也不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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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虛無名招呼乞浪一起出門,臨行前,將不行留在了花叔家。
    一路上,果然還是那樣,緊閉的大門,零星出現的村民也都是上了年紀的,個個也是沒精打采的,連看見兩個陌生人都不覺得好奇,整個村子就像瀕死一般,了無生機!
    走了沒多遠,迎麵便看見一戶大門上赫然一對大紅的囍字,隻是這幾日風吹日曬的,紙張多少有些剝落,但是,那紅色的字卻鮮豔奪目,像是用鮮血寫上去的。
    看的時間久了,會覺得這字是活的。
    然而讓人更不舒服的是,那囍字上方,幾條白布搖搖欲墜,和這血紅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乞浪剛靠近這裏,眼皮就突突突地跳個不停,心髒也仿佛受了刺激一般,拚了命地往外蹦,而他自己卻渾然不覺,整個人傻了一樣定在那裏,瞪著通紅的眼睛,動也不動。
    虛無名見狀,微微皺了下眉頭,輕輕在乞浪肩膀上拍了一下,隨即冷笑道“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我麵前造次!”
    乞浪隻覺渾身一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他打了幾個冷顫,剛才仿佛突然墜入冰窖,瀕臨凍結的窒息讓他幾乎失去了意識。
    經虛無名這麽一拍,一股暖流裹住全身,他衝虛無名吐了吐舌頭,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脯,心想得虧師父跟著,否則恐怕這次得憋死了。
    這時候他想起來了,之前在山上看見那個迎親隊伍時,那新娘子衝自己笑了一下,他也是這樣,差點失了靈識。
    “師父?”
    “噓!”
    “進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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