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的日子，忙碌、充實，還算順利。林風已經不再想著短期內回家了。
    能和她天天見麵，喻明澤的情緒明顯也穩定了許多。雖然不得不忍受烏祥羽隨時隨地都跟著的聒噪。
    還有一道視線，令林風在意。
    那就是李沐染。
    自從林風出演亡妻，兩人的接觸便日漸增多。
    雖然正麵交流還是很少，但那道如影隨形的視線簡直令林風難以忽視，在她不注意的時候隨時投射過來。
    被人盯著的感覺她可太熟悉了……
    簡直就是當初喻明澤的翻版。
    對方不開口，她也不好主動問，隻能默默忍下。
    也不知她那小腦瓜子裏在盤算些什麽？
    此外，也不是說喻明澤就放棄了盯著她的愛好，該盯還是得盯。
    於是，在片場她就有了兩道專屬目光。
    有時還是三道，加上烏祥羽。
    甚至四道，張導。
    五道，小於……
    林風覺得自己像時刻被高瓦數聚光燈團團圍住，照得死死的，頭疼。
    為了緩解這種毫無隱私可言的狀況，她決定先從最薄弱的環節入手，喻明澤。
    如果他能配合一點，不再時刻盯著自己，說不定別人也會效仿呢？那她就終於能鬆口氣了。
    於是林風打定主意，這天晚飯後給他發了條消息：【你能不能別老盯著我了？】
    這話說的，像在撒嬌。
    【什麽時候？】
    林風回憶，片場、食堂……幾乎【隨時隨地。】她回道。
    【那可……不行。】
    ……拒絕得夠徹底。林風不知該如何繼續斡旋。
    幾秒後，似是看出她的為難，他開了個口子：【有什麽獎勵？】
    還想要獎勵？這可是他先侵犯她的自由權啊！
    林風不知如何答話，於是換了個人攻破：【那你能跟小於說一聲嗎？讓他別再盯著我了】
    【什麽時候？】
    明明是相同的字眼，林風這次卻從中看出了壓抑的怒氣。
    小於啊，不是姐出賣你，實在是被盯得受不了了。
    【隨時隨地。】她回道。
    【知道了。】他回得飛快。
    果然雙標。
    解決了一雙眼睛，還算有點成效。還剩四雙……
    “你是怎麽做到的？”
    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驚得她毛骨悚然。
    沒錯，此時此刻，她又身處地下二層的女衛生間。
    至於為什麽選這兒，一是來上廁所，二是這裏人少，跟喻明澤發消息不太可能被人看到，也不會被追問。
    再說自從上次驚魂夜的始作俑者揭曉後，她就覺得一切恐懼都是自己嚇自己，膽子也慢慢大了起來。
    沒成想今晚又來這麽一遭。
    林風小心翼翼透過鏡子朝身後那個模糊的人影看去，定睛，果然又是李沐染。
    自己怕不是跟她八字不合吧！
    “嚇死我了！”林風實在忍不住抬手摁住胸口，撫慰撲通狂跳的心髒。
    李沐染上前一步跟她並排站在洗手池前，“對不起，我沒想嚇你。”
    依舊沒有腳步聲。
    “沒事沒事，”林風立馬擺擺手安慰她，“我緩一下就好。”
    誰讓她自己膽子小還老愛晚上往女廁所跑，該！
    其實李沐染早就看見她了，一直低著頭在手機上打字，連她靠近都未察覺。
    “你在跟誰發消息？”李沐染好奇。
    “呃……一個朋友。”林風搪塞，隨即趕緊轉移話題，“你怎麽在這？”
    其實之前她就想問了，房車裏有廁所，她怎麽還跑這來，又遠又冷。
    難道是廁所壞了？
    “我不是說不讓你來的意思啊。”怕她誤會，林風又急忙加上一句。
    李沐染點頭，明白她的疑惑，“我覺得這裏很清淨，適合思考。”
    林風驚異。她的意思是說，人多的地方不適合思考，所以大晚上的一個人來這黑咕隆咚的女廁所，就為思考人生？
    這是什麽奇葩的腦回路？！
    林風不明覺厲，“哦。”
    “你不覺得嗎？”李沐染反問。
    安靜倒是真，誰讓她也選了這麽個地方跟“地下男友”發消息。不過思考人生就算了，太考驗她那小得可憐的膽量。
    “是挺……安靜的。”林風附和。
    “是吧。”李沐染滿意地抿嘴微笑。
    “那你一般……都在哪呆著？”過了最初的驚懼，林風好奇起來，這裏乍一看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李沐染指了指成排隔間的最裏麵，“那有坐便，可以坐。”
    林風又受教了。
    進而想象她坐在坐便上手杵下巴思考問題的樣子，還有點神似經典雕塑思考者，再加上這環境，詭異中透著點搞笑……
    “你不害怕嗎？”剛一問出口，林風就覺得自己發蠢了，她自己過來的還會怕嗎？
    果然李沐染不解地搖搖頭。
    “這裏太偏了，還是小心點好。”林風忍不住叮囑，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像她這種國民閨女，說不定就有哪個私生飯專門躲這兒蹲她呢！
    “嗯。我媽也老這麽說。”李沐染撇嘴，有點不情願，好似不想被當小孩子對待。
    不知不覺中被與老母親劃等號的林風不禁感歎，果然年齡才是生活經驗最忠實的維護者。
    像她這樣的小年輕隻有親自撞了南牆才會恪守謹記吧。
    當然還是希望他們不用經曆撞南牆就能學會。
    “你是怎麽做到的？”李沐染終於想起她要問的問題。
    “做到什麽？”
    “把亡妻演出來。”這也是她再次來到這裏思考的原因。
    林風看出她的認真，知道這個小戲癡又鑽牛角尖了。
    剛看到這個劇本時，李沐染也跟林風一樣，覺得一人分飾兩角實在過癮。
    後來導演為了劇情通順，將亡妻和女主改成了兩個相似卻不同的個體。
    畢竟要複活已死的肉體還是挺有難度的，找一具新鮮的才更符合邏輯。
    因此她也失去了演繹亡妻的機會。
    再後來，這個亡妻連麵也不露了，真正成了消逝的靈魂，劇本裏的描述也十分有限，這讓她對她更無從想象了。
    直到林風的出現，神奇地將這個角色複活。
    明明她所知的信息跟自己一樣少，或許比自己更少，卻能腦補出如此鮮活的人物，還讓她生不出一絲懷疑。
    簡直是亡妻本妻！
    她很好奇，她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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