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我並沒有演，而本身就是呢？”
    “什麽意思？”
    林風心下歎氣，看來她的演技專屬小課堂又要開課了。
    “你覺得我像，是因為我覺得我就是。”
    “咱們的情況比較特殊，因為現場搭戲時我並沒有台詞或動作，隻是單純的站在那，讓你看見。
    “可能是我的眼神、呼吸，或整個人的氛圍讓你覺得我就是她。”
    李沐染屏息聽得認真。
    “因為我根本沒想過去演，而是覺得我就是。”
    “對於因為我的離世而創造出來的你，我會怎麽想？怎麽看？會心疼嗎？或者怨恨，還是冷眼旁觀？”
    “我從沒想過要壓抑或者偽裝自己的感情，所以你看到的就是令人信服的我。”
    林風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經驗和感受脫之於口，能接收多少就是她的本事了。
    李沐染聽明白了，林風跟她的表演方法是相通的。
    不同的是，通常她會借助自己的私人體驗去演繹角色的感受，就像如果角色悲傷，她會回想自己曾經最悲傷的經曆來達到角色需要的狀態。
    然而林風卻不同，沒有二手替換，完全從角色出發生發出自己的情緒和感受，是高了她一個緯度的極具天賦的體驗派呢。
    兩人的差距在於，她需要提前知道角色悲傷，才能演繹悲傷，如果信息不足，便會束手無策。
    但林風卻不同，她跟角色是一體的，她的喜怒哀樂便是角色的喜怒哀樂，即時展現，無需預演，也無束縛。
    想及此，李沐染心下佩服，難怪張導絞盡腦汁也要把她留在組裏了。
    見她盯著自己半天不說話，又是片場那種神遊狀態，林風小心提醒，“我……說明白了嗎？”
    “嗯。”李沐染點頭。
    林風厚著臉皮繼續問：“那你……老盯著我，也是因為這個？”
    被她發現了，李沐染有些臉紅，“嗯。”
    林風鬆了口氣，既然好奇心已經滿足，這下該不會再死盯著她了吧！
    沒想到令她苦惱的凝視又這麽歪打正著地去了一雙，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半天沒回複的手機突然持續震動起來。
    林風低頭一看，果然是喻明澤打來的語音。
    屏幕往上滑，在她跟李沐染說話時，他的一溜消息都被無視。
    【在哪？去找你】
    【有話跟你說】
    【沒事吧？】
    等不到回應，於是便火急火燎地打來電話。
    “你不接嗎？”李沐染看她。
    我倒是想接，你不在這呢嗎？
    林風果斷摁斷，“騷擾電話。”
    “哦。”李沐染半信半疑。
    林風趁她不注意趕忙打了【不方便】幾個字發過去，製止他進一步的過激行為，比如來找她。壓根忘了他根本不知道此時自己在哪。
    “……你還想在這……繼續思考？”那我先走了。林風委婉表達先撤的意思。
    “不了，”李沐染搖頭，“我也回去，一起吧。”
    一起啊……
    “好，好。”林風尷尬地笑。有她跟著自己還怎麽去找喻明澤？
    兩人結伴出了衛生間，沿著長長的過道朝樓梯口走。
    林風仔細聽了聽，她的腳步很輕，貓兒似的，一點聲響也沒有，不知怎麽做到的。
    隨後她又不知從哪變戲法似地掏出瓶牛奶，慢悠悠喝起來。
    雖知可能會冒犯，但抵不住好奇，林風還是問出口：“茶和牛奶……能一起喝嗎？”
    李沐染本想問她怎麽知道自己喜歡喝茶，轉念一想這事在組裏也不是什麽秘密。
    於是解釋道：“網上科普不建議，”顯然習以為常，估計被問過好多遍。
    “但也沒事，頂多損失點鈣，我再多喝幾瓶奶補回來就好。”誰讓她既喜歡茶的味道，也喜歡奶的味道，哪個都不想舍棄。
    “哦。”
    林風被驚豔到，好先進的生存理念，就還……挺當代年輕人的。
    熬夜娛樂，白天補覺，瀟灑恣意。
    “至於說會患膽結石什麽的，都是謠傳。”李沐染又加上一句。
    “哦。”林風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看來她還提前做了深入研究，真是名副其實理性的放縱。
    “上次，謝謝了。”李沐染突然轉過頭來看她。
    ？
    “上次，在這，是你幫我遞的紙吧。”
    “呃……不用謝。”
    原來她知道啊。
    林風瞬間有些臉紅，耳朵也發燙起來。她還以為自己瞞著多大的秘密，沒想到早就被她看穿了。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林風忍不住問。
    李沐染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看著她：“就剛才，你進來的時候，腳步聲我聽出來了。”
    從隔間出來本想直接道謝，但看到是她又忍不住先討論了番演技，直拖到現在才說出口。
    林風諱莫如深地點點頭。
    來去無蹤，聽聲識人，她是有點子玄學在身上的。
    兩人已走到樓梯口，林風自覺地率先上前幫她開門，樓道裏聲控燈應聲亮起一片暖黃。
    “你跟喻明澤在談戀愛。”
    林風聞言腳下一絆，好險扶著門把手才沒摔倒。李沐染上前一步來扶她。
    她也知道了？！
    林風條件反射迅速把打開的樓道門又關上，免得隔牆有耳。隨後不禁覺得有些腿軟，敏銳如她當然會看出來。
    腦袋裏最先跳出的念頭就是矢口否認，沒有證據，她也拿不定真假。
    可又立馬否定，她的語氣不是提問，而是確信。
    是告知，而非試探。
    林風驚疑地看著麵前人，一時拿不定主意。
    見她著實被嚇得不輕，李沐染笑得人畜無害，“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說完還頗為正式的拍了拍胸口，仿佛為能有和她獨享的小秘密而喜悅。
    林風隻能苦笑。
    樓道裏聲控燈因長時間無聲響自行熄滅了。
    周圍陷入一片昏暗，像她前路渺茫的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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