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後一片漆黑，從中湧出陣陣冷氣，夾雜著濕潤腐敗的氣息。
    ……不愧是密室逃脫，林風看一眼就幾乎被勸退。
    此時她身上還穿著喻明澤的西服外套，想著還回去，任憑他單衣出去肯定得凍感冒。
    於是脫下外套遞給他，“穿上吧。”
    “不用，我不冷。”
    “穿上。”林風壓低語氣，不容拒絕。
    喻明澤隻好乖乖穿上。
    看他把幾顆扣子也扣好，林風才滿意的微點頭。
    “我走前麵，你跟著我。”喻明澤發揚男子氣概。
    “嗯。”林風屏息，心跳不由地加速。
    身後其餘幾組門沒關，隱約能聽到窸窣動靜。
    “啊———”
    突然不知從哪組的通道裏傳來一陣淒厲的哀嚎，緊接著就是大聲嗬斥。
    “烏祥羽！能不能出息點！給我放開！”
    “聽見了嗎？放開！”
    林風條件反射想到烏祥羽八爪魚般攀在李沐染那小身板上的畫麵。
    光是聽聲音都能想象她的氣急敗壞，難得平常那麽喜怒不形於色的一個人也被逼得抓狂。
    隨即想到他們不知碰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不禁打了個冷顫。
    喻明澤握緊她的手，安撫：“放心，我不會叫的。”
    “……嗯。”
    “叫也沒關係。”畢竟尖叫是人在害怕時正常的生理反應，沒必要刻意壓製。
    喻明澤：……
    暗下決心，反正他是不會叫的，太丟臉了。
    “啊——啊——啊——”
    跟他看中麵子不同，烏祥羽淒厲的叫聲一聲接一聲，喊得人心顫。
    “烏祥羽！吵死啦！閉嘴！”
    “啊———”
    ……顯然並不能喝止。
    林風努力將他們的聲音拋之腦後，“走吧。”越早解開越早回家。
    喻明澤拉緊她的手，兩人一起踏入黑暗中。
    監視器前，周汶汐看得興致勃勃，一切盡在掌握。
    每道門後的通道都裝了高清夜視攝像頭，無死角拍攝，所以眼下大家的一舉一動都呈現在她麵前。
    難怪她故作不在意地選了這道門，原來早有安排，從一開始站位就對著這裏。
    某塊監控畫麵裏，正如林風所想，身材高大的烏祥羽佝僂著身子縮在李沐染身後，雙手緊捏她肩膀，將頭深深埋下去，活似個鴕鳥。
    李沐染難受地聳肩：“起開！”然而用盡力氣也甩不開這牛皮糖，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
    “不行！我怕……”烏祥羽愣是不鬆手，也不抬頭，鐵了心裝鴕鳥到底。
    李沐染隻能拖著這麽個巨型包袱艱難地往前走，邊走邊咬牙切齒地數落：“那你就走啊！邁步！走！”
    真恨不得給他兩個大逼鬥，她這輩子是造了什麽孽哦！
    “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周汶汐不顧形象地捂著肚子哈哈大笑，幾乎滾下座椅，眼角都笑出淚來。
    鄭傑在身後不遠處冷眼旁觀這樣的她，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周汶汐轉向另一個畫麵，呂賀那組，沈小天在前探路，呂賀瞪著眼睛悠閑地跟在後麵，顯然一點也不怕，可能還覺得都是些唬小孩的把戲。既然他想保護他，那就讓他當一回英雄好了。
    看到兩人沒被整到，周汶汐撇撇嘴，沒意思。
    轉而去看唯一的三人組。
    三人隊形有點奇怪，周汶汐湊近這才看清。
    原來為了加快前進速度，或是為了保護弱小，其中一名保鏢大哥將小於背在背上，另一名墊後。
    小於將頭埋在胳膊裏，兩人姿態活像隻背著龜殼的老鱉。
    “噗哈哈哈！”周汶汐忍不住噴笑出來，“呃，太好笑了！”
    最後竟到了瞥一眼都要笑噴的程度，不敢再看。好不容易才止住，拭了拭眼角笑出的淚。
    還沒來得及去看林風那組，隻聽身後鄭傑幽幽開口。
    “操控別人的命運很好玩嗎？”
    “啊？”周汶汐一時回不過神。
    “對你而言，操控別人的命運很好玩是嗎？”他吐字清晰重複一遍，隱忍著情緒。
    周汶汐聽不出他的一語雙關，大眼無辜地看著他：“不好玩嗎？”明明很好玩啊！
    鄭傑抿嘴沒說話，壓抑著怒氣。
    周汶汐不明所以，揮手示意監視器，“你不覺得好玩嗎？”這人突然發什麽瘋？
    “哼！真沒想到你這麽殘忍。”鄭傑搖頭嗤鼻。
    周汶汐擰眉，想找茬？
    “你什麽意思？”
    “別人的命運在你手裏都跟遊戲似的吧？”鄭傑繼續刺激她。
    周汶汐聽得一腦袋漿糊，她就玩個遊戲而已，怎麽就十惡不赦了？還能跟操控別人命運扯到一起？
    “你說清楚。”不準備跟他廢話。
    “我……”鄭傑移開目光，語速飛快，“獲獎的事是不是你安排的？”
    “嗯？”周汶汐不禁挑眉，這跨度……
    隨後稍一盤算就將前因後果聯係起來，坐正了些，看向他。
    “你想聊的是這個？”
    鄭傑轉回目光跟她對峙，質問：“是不是？”
    周汶汐緩緩撫平裙擺褶皺，修長雙腿交疊，慵懶地靠進椅子裏，一副上位者姿態。
    她唇角牽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反問：“是又怎樣？”
    即使年齡壓過她一輪多，兩相對峙自己氣場還是落了下風，這就是從小優渥生活澆灌出的底氣，鄭傑不免心中悲涼。
    不過她的話也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壓抑許久的憤恨不滿即刻噴湧而出。
    “不是又怎樣？”似乎故意逗他玩，周汶汐又笑著加上一句。
    鄭傑看向她，分不清真假。
    唯一確定的是，他想將她那模糊不清的笑撕個粉碎，那上位者遊刃有餘的虛假皮囊。
    周汶汐傾身向前，斂了笑，“我不知道你從哪聽來的消息，也不查查真假就來對峙，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她不可思議地搖頭，瞪大的雙眼中還留有幼齡的稚嫩，卻沒有絲毫溫度。
    誠然，典禮散場後無意間的道聽途說讓他起了疑，於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追了過來……
    “還是說，”周汶汐又靠了回去，眼神犀利，“你打心底裏就覺得自己根本配不上這個獎，所以寧願相信有人內幕操作才覺得心安理得，是嗎？”
    這話一針見血，直戳他心窩。
    生生澆滅了他噴湧而出的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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