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
    在對戀情有新感悟的同時，林風完成了劇本三稿。
    她預估的沒錯，這是迄今為止最滿意的一稿。
    人物豐滿，節奏緊湊，結構紮實，主題明晰，並在原基礎上加入新意得到進一步升華。
    總之哪哪看都很滿意。
    離她理想中的完美狀態非常接近。
    於是沒過多糾結就給張睿和助理小趙發了過去。
    那邊回複出乎意料地迅速，幾個小時後便打來電話。
    看著屏幕來電，林風很是意外，接起。
    “喂，張導？”
    “喂，林風，是我。”
    聽筒那邊聲音嘈雜，好像在機場或火車站。
    張睿：“我現在在外地出差，剛在火車上把你這稿看了一遍，下車就聯係你。”
    林風不知讓他如此急著打電話的原因，忐忑等待評價。
    隻聽他笑道：“這稿非常棒！加的新思路可以做視效，我認識幾家公司，做出來效果肯定震撼！”
    難得兩人想法一致。
    作品被誇，付出得到認可，林風自然高興，但語氣還是很平淡，“你覺得可行就好。”怕自己再次期望過高，失望更大。
    “不容易啊，你看我說的沒錯吧？前麵幾稿都是打基礎，這才算真正的第一稿，你說是吧？”
    這話她不愛聽，雖然這稿質量的確出眾，但也不能否認前兩稿的努力當它們完全不存在吧！還是說他想變相壓縮稿費？
    張睿爽朗道：“之前一直不確定你能不能寫出來，看完這稿我算放心了。”
    林風無語，不確定她能不能寫還跟她簽合同，讓她一分錢沒有就連著改了三稿？這不純純壓榨免費勞動力嘛！
    “先不說了，趕車了，”張睿加快語速，“這稿細節還有些問題，之後聯係。”
    說完便掛了。
    林風看著黑屏的手機五味雜陳，有氣沒處撒。
    無論稿費有無，她已經實現了自己的既定目標：漲經驗。前後三稿劇本的磨練讓她的編劇技能有了突飛猛進的精進。
    但對方意外流露的虛偽算計還是讓她覺得膈應，如此人品即使給他再出色的劇本，電影拍出來能不是坨屎嗎？
    然而讓她更沒想到的是，她的認知還能接連不斷地被刷下限。
    不久後，林風收到張睿發來的文檔。
    這還是他頭一次親自出手對她的劇本進行指點，之前都是討論會上讓策劃們出麵連番轟炸，他在後麵觀戰，掌控大局。
    林風好奇他會是什麽風格？
    或許隻有等劇本質量過關，入了他的法眼，他才會屈尊紆貴出山指導。
    林風迫不及待打開文檔。
    一排排標號的問題從1一直數到四十幾，占了不到兩頁紙。
    仔細通讀一遍，內容涉及主題、人物、背景、節奏、細節等各種問題，語句簡短，像是看劇本過程中做的筆記，想到哪寫到哪。
    林風恍然，看來比之於策劃小白，他才是妥妥的細節控。
    又來回看了幾遍，她正苦惱是每個都要一對一修改，還是僅作參考？張睿適時打來電話。
    “喂？是我。”
    電話那頭背景安靜了，估計已經抵達目的地。
    “張導。”
    “發給你的東西看了吧？”
    “嗯。剛看了。”林風屏息，等待進一步指示。
    “是這樣，這次的劇本我讓小趙先壓著沒給策劃發……”
    聽到這林風疑惑。
    “之前兩稿我沒發表意見，是想盡量讓你自己多摸索，也讓策劃有發揮的空間……”
    林風品出點味來，不光她在他這是實習編劇，就連她信任的策劃其實也都經驗不足，難怪之前線上交流就覺得對方語氣稚嫩，而她的劇本就是拿來給她們試水的……
    張睿還在繼續：“這稿故事已經有雛形了，我看的項目多，對市場走向把控還是有的，提的這些點都是關鍵。林風，信我的話，按這個改一版，月底的電影節可以投獎試試。”
    說完便等她反應。
    林風直覺，之前的放羊模式如今要變成應題作文了，這裏還有個誘餌——電影節投獎。
    他還真愛投獎！
    其實隻要手裏有作品，舍得花那幾百元報名費，電影節還不隨便投，林風並不看重。不過如果他那邊牽頭，她隻用負責劇本質量，不用管瑣碎細節，能省不少麻煩。
    可依之前了解，報名時間馬上截止，還來得及嗎？
    “怎麽樣？”那邊問。
    “你想多久改出來？”林風保持謹慎，其實已經準備接受挑戰。
    “看你，我自然越快越好。”張睿語氣帶笑，知道她又妥協了，寬慰的不知真假：“沒事，來不及也沒關係。”
    他要這麽說，林風還真要拚命一試了。
    “知道了。”
    “那行，你先改，等出來了再給策劃。過幾天回去有空見一麵。”
    林風沒吭聲，不想見麵，還是遠程聯係的好。
    “就這樣，再聯係。”
    “嗯，拜拜。”
    林風掛斷電話。
    既然應下了，那麽要做就做最好。
    先查了電影節官網，確定報名截止日期在六月底。順便看了報名表信息，果然密密麻麻一大堆，不用她操心，清靜了。
    眼下六月中，一周改出來，三天討論會反饋，還剩一周複盤微調，時間應該來得及。
    如此這般，命題改稿的時間表就定下了。
    俗話說牽一發而動全身，修改要點裏的四十多根“頭發”每個都一對一改的話，劇本非得被弄得千瘡百孔不可。
    林風靜下心來又仔細通讀兩遍，將問題合並同類項，從簡單的入手，逐漸向棘手的過渡，能改則改，不能改的暫且放下。
    如此磨了兩天，還剩不少老大難問題沒頭緒。於是又去搜尋參考片觀摩，拓展思路。
    在此過程中她發現男女思維差異，女性更注重細節和情緒過渡的絲滑，而男性更抓宏觀大方向偏愛節奏緊湊有刺激感。
    也許好的作品就該既能滿足敏感細膩的女性觀眾需求，也能引起強調爽感的男性觀眾的興趣。
    所以張睿從男性視角出發給出的建議，總體來說對她還是大有裨益的。
    隻是改起來令人禿頭……
    正當她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時，接到助理小趙發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