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喻明澤將滿滿一罐純漿灌下，壓著胃裏不斷上湧的刺鼻酒氣，看向陸景源，“陸總，可以了嗎？”
    身旁李明啟擔憂地看著他，隨時準備在他踉蹌時扶一把。
    “好好好！”陸景源大笑著鼓掌起身，仿佛真為他的性情折服，“好酒量！”
    隨後走近，伸手好兄弟般來攬他的肩，被他躲過。
    陸景源個子也不低，但比他還是稍微矮了點，身材不如他那般健美有型，勉強還算看得過去。
    容貌嘛，更是沒法比，頂多算普通人一個。
    兩相並排，青青才看出差距。
    果然皮囊這東西，跟金湯匙不是配套的。
    可能女媧娘娘良心發現，唯一留了點公平。
    被躲開陸景源也不惱，轉而重重拍了拍他的肩，“以後就是好兄弟了，合作嘛，好說！”
    老總聞言一喜，這不就搞定了！
    眼下在座可能隻有他是真心高興。
    “別站著了，都坐，坐！”陸景源招呼。
    喻明澤這才入了席。
    一直關注他的李明啟，不可能錯過他那白得像紙的臉色，思忖得找個什麽由頭趕緊把人送走。
    喻明澤狀態的確不怎麽好，在片場忙了一天沒吃東西，此時白酒下肚像在胃裏點了團火，燎得難受，偏偏麵上又不能露出來。
    李明啟連忙往碟子裏夾滿熱菜推到他麵前，“先墊墊。”
    喻明澤沒胃口，就怕一口下去會悉數吐出來。
    陸景源卻還不準備放過他，隔著桌子舉杯相邀，“來，祝我們合作愉快！”向喻明澤挑釁一笑。
    李明啟見狀後槽牙都要咬碎了，不帶這麽欺負人的！
    偏偏老總還在一旁幫著拱火，點頭哈腰上趕著碰杯，“陸總，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隨後著急給喻明澤和李明啟使眼色。
    陸景源也好笑地舉杯等著，就看他喝不喝。
    李明啟自認這麽多年也窩囊到一定程度，早就修煉出來了，可還從沒被人逼到過這份上。眼眶竟有些發紅，不知是氣的還是替他委屈……
    喻明澤看他一眼，桌下安撫地拍拍他膝蓋，拿起麵前的酒杯斟滿朝陸景源致意，“陸總，合作愉快。”
    隨後仰頭一飲而盡。
    “合作愉快。”陸景源緩緩笑道，卻隻抿了一小口。
    看著喻明澤吞咽的精巧喉結，青青不禁唏噓，她總覺得自己夠慘，此時才發現，這個圈裏誰又不是任誰拿捏呢。
    已經十一點過，林風憂慮地瞥了眼鬧鍾。
    喻明澤真是在回來的路上嗎？
    滿桌的菜已經沒有一絲熱氣。
    晚飯沒吃，也不覺得餓。
    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問問。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林風頓時欣喜，從沙發裏跳起來，小跑著去開門。
    顯然忘了如果是他回來，根本不用摁門鈴，會直接進來。
    打開門，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不是他。
    兩位穿製服的保安手裏捧著大堆東西，恭敬問道：“請問是林小姐嗎？”
    “……嗯，我是。”
    “這是喻先生讓送來的。”
    小區安保嚴格，一般快遞不讓進，都放在統一地點由業主自行領取。
    這次東西多，喻明澤特意吩咐他們送來。
    “哦，進來吧。”林風敞開門讓位。
    保安抱著東西入內，放在客廳後禮貌離開。
    透明禮盒裏的生日蛋糕和花束很明顯，他沒有忘記自己生日。
    不過禮物先到，是不是說明他不回來了？
    可小於明明說他在往家趕……
    顧不得拆禮物，林風直接撥了電話過去。
    “嘟——嘟——嘟——”
    長久的提示音後，無人接聽。
    也許他被什麽事耽擱了……
    也許沒看到……
    從始至終他都沒親口說要回來，一切都是她的猜測。
    林風也讚成他以事業為重，理解他的忙碌辛勞，可還是忍不住心下失望。
    手機扔在沙發上，不再撥打催促。
    禮盒堆了滿地，她呆呆看著，沒有拆封的欲望。
    這些是他不能回來的補償嗎？
    喻明澤這邊。
    過了遲到那波，雙方還真聊到合作上。
    或者說，是陸景源單方麵提要求。
    最近天橙娛樂的確準備投拍一部大製作影片，想請喻明澤出演男主。
    女主就是在座的青青。
    如果是正經項目，並不是沒有合作的可能。
    壞就壞在陸景源完全從賺錢角度出發，準備打造一部極力迎合觀眾惡趣味的爆米花電影，恰恰是喻明澤最不屑的那種。
    從女主選角也可見一斑。
    這就沒什麽好談的了。
    可公司老總的意思，不用說，肯定接啊！這擺明了明晃晃送錢，哪有拒絕的道理？
    其實應該算相互利用，無商不奸，陸景源想借喻明澤的皮囊和人氣名頭製作文化快餐，大肆斂財，說到底最終獲益的還是他。
    李明啟知道喻明澤絕不可能答應出演。
    按他的預想，喻明澤親自來賠個罪，再委婉拒絕，大家麵上別鬧得太難看，這事也就過去了。
    可陸景源的狠戾是他沒想到的，不知道還留了什麽後手陰招，今晚不太容易善了。
    要真得罪他，後果……不敢想。
    “怎麽說？”陸景源挑眉，等喻明澤回答。
    青青也看著他，等待回複。
    一旁老總神情焦急，這還有什麽好考慮的，趕緊答應啊！
    李明啟暗自捏了把汗，隻盼這小子說話別太直，留點餘地。
    “陸總，多謝厚愛，”停頓，眾人心提到嗓子眼，“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哼！”陸景源靠進椅背，皮笑肉不笑，“這是……不給我麵子？”
    老總立馬反水，陪笑：“陸總別生氣，不用聽他的！這事就這麽定了，我們拍，我們拍！”
    李明啟不可思議地盯著老總，想說點什麽，又語滯。
    喻明澤聞言頓時覺得自己是個笑話，忍不住嗤笑一聲。
    不屑的表情一圈人都看在眼裏，陸景源怎會放過，對老總：“你手下的人好像不服啊？要我說，不聽話的狗還養著幹嘛？趁早解決了。”
    老總狗腿：“您說的是，說的是！”
    間接承認喻明澤隻是公司養的一條狗……
    喻明澤耐心禮節雙雙耗盡，蹭地一下站起來，直視陸景源。
    李明啟在一旁攔也攔不住，這下壞事了。
    “陸總，今天把話說清楚了，你的電影愛誰拍誰拍，我不拍。”
    說完這句也不管眾人反應，轉身大踏步出了包廂。
    老總在身後大聲嗬斥：“去哪？給我回來！”
    喻明澤沒回頭。
    李明啟不放心，起身追上去，“我去看看。”
    陸景源笑得陰險，小聲：“哼！有你後悔的時候。”
    青青看著他，不知這話所謂何意。
    剛出包間門，喻明澤就撐不住了。
    酒勁上來頭暈腦脹，胃裏翻江倒海，踉踉蹌蹌朝衛生間趕去。
    李明啟從身後追過來，全程目睹他在衛生間吐了個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