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的毛炸了起來，像一個大黑團子。
    她慢吞吞地轉身麵向卡茲，仿佛隻要動作慢一點，就能晚一點回答。
    卡茲沒等尤菲磨蹭完，捧著她，邁開長腿就走。
    尤菲縮成一團，偷偷打量著路上的景象，努力將路線記在心裏。
    卡茲帶尤菲來到了一個她沒見過的房間。
    房間很大，擺著許多東西。
    裝滿書的書櫃，燒杯、試劑、顯微鏡、離心機等實驗器材，一堆堆寫滿了數字和文字的紙張，保存在福爾馬林裏的奇形怪狀的肉團，滿滿一箱的石鬼麵……
    整潔又怪異。
    像電影裏瘋狂科學家的實驗室。
    卡茲捧著尤菲往裏走：“感興趣？這裏是我平時做實驗的地方。”
    尤菲用餘光看了看那堆多得像批發的石鬼麵：“你平時都做些什麽實驗呀？”
    卡茲沒有猶豫就回答了，仿佛這隻是晚飯吃什麽之類的小事。
    “主要是關於如何進化成究極生物的推演。”
    “偶爾也會研究點別的，比如吸血鬼的改良、異種生物的融合等等。”
    “不過現在我發現了一個更有意思的實驗項目……”
    卡茲血紅的眼睛注視著尤菲，光芒閃爍，透著濃濃的侵略性。
    卡茲的目光像冰冷的刀鋒，滑過尤菲的皮膚，尤菲不禁有種要被開膛破肚的感覺。
    尤菲僵了一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會是我吧？”
    “我說過了，你很有意思。”卡茲唇角微勾，目光柔和下來，仿佛剛剛的是尤菲的錯覺。
    她完全不想有意思啊！
    誰想當實驗項目啊！
    這幾個家夥到底什麽時候會膩？！
    尤菲在心中哀嚎。
    卡茲將尤菲放到房間中間的床上。
    上麵鋪著白布，帶著一股消毒水味，像醫院的手術台。
    卡茲站在床邊，哪怕尤菲有著床墊腳，卡茲對她來說仍像山一般高大，投下來的濃重陰影將尤菲埋得嚴嚴實實。
    尤菲踩著那微涼的白布，心裏發毛，祈禱卡茲真的像她想的那樣是動保。
    卡茲摸了摸小老鼠緊繃的身體，冰涼的指尖激起一陣戰栗：“先變回人形。在你昏迷的時候，我已經給你的老鼠形態做過檢查了。”
    尤菲捏著脖子的項圈：“那這個怎麽辦，不會勒住嗎？”
    卡茲淡淡道：“不會。”
    尤菲心中疑惑，抬眼偷瞄卡茲的表情，但卡茲仍是那副冷淡的模樣，明顯沒有要再解釋的意思。
    卡茲應該不會眼睜睜看著她被勒死吧？
    尤菲不安地搖了搖尾巴，還是開始了變身。
    老鼠的身體膨脹、變形，黑毛褪去，露出白皙細膩的肌膚，尖尖的鼠臉變成了可愛的臉蛋。
    項圈和毛衣也隨著體型的改變而變大，跟動畫片裏的衣服似的。
    因為比例的改變，原本合身的毛衣縮短了，僅遮住關鍵部位，雪白修長的美腿暴露在空氣裏。
    尤菲沒有其它衣服了，涼颼颼的格外沒有安全感。
    尤菲抓著毛衣的衣擺，用力往下扯了扯，但卡茲牌毛衣的質量依舊那麽好，馬上又恢複了原樣，一點都沒有變形。
    尤菲隻能揪著毛衣的邊邊，盡量讓它變長一點：“為什麽衣服能跟著我變大呀，是什麽原……”
    忽然，卡茲抓住毛衣的衣擺往上掀。
    “你幹嘛？！”尤菲瞳孔一縮，下意識運起波紋，猛地拍開卡茲的手。
    啪！
    金光炸開，卡茲的手背焦黑一片，破損的皮膚下是血淋淋的肉。
    卡茲收回了手。
    尤菲站在床上，比卡茲要高，看不清卡茲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氣了。
    麻藥的藥效還在，她現在不過是個會用波紋的普通人，卡茲一隻手指就能捏死她……
    尤菲又氣又懊悔，小臉紅彤彤的。
    她抿了抿唇，軟聲道：“對不起……但你不是說隻是做實驗嗎？我賣藝不賣身的。”
    卡茲撩起眼皮，紅眸在尤菲身上掃視：“你的尾巴和耳朵呢？”
    完了！
    柱之男好像沒見過她的人類形態？
    與他們碰麵的時候，她要不是半鼠人，要不就是老鼠……
    尤菲心跳加速，一本正經地回答：“耳朵和尾巴能收起來。”
    她能變回人形，也約等於能收起耳朵和尾巴吧……
    卡茲的眼眸瞬間亮了，不複往常的冷淡，明亮極了。
    “有意思！你沒有夜之一族的變形能力，但這些細微的地方也是可以控製的……”卡茲伸出雙手，來回撫摸尤菲的頭頂和尾巴骨。
    脆弱的地方被觸碰，尤菲的心忽上忽下，不停收緊。
    卡茲摸了一陣，戀戀不舍地鬆手：“把耳朵和尾巴變出來。”
    圓圓的耳朵鑽出頭發，尾巴從衣擺下探出，垂落在床單上。
    卡茲毫不客氣，摸一摸、揉一揉、捏一捏……
    耳朵和尾巴是老鼠感知外界的重要器官，極其敏感。
    所有的冰涼的觸碰都被放大了。
    尤菲渾身緊繃，努力控製耳朵和尾巴，但仍忍不住微微抖動，皮膚裏的粉色加深成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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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還是老鼠的時候變化不大，隻是按比例放大了……”卡茲拿出一張紙，飛速記錄著，落下一個個尤菲看不懂的複雜的古文字。
    卡茲放下紙筆，拿起一支針：“抽血。”
    “好。”尤菲鬆了口氣，揉了揉癢癢的耳朵和尾巴，又使勁拉了拉衣擺，坐到床邊。
    針尖刺入尤菲肘窩的血管，血液順著管子流出，注入一個又一個試管。
    卡茲抽了五管，拔出針頭。
    卡茲的食指剛點到針孔上，尤菲就用波紋將針孔治好了，順帶又電了一下卡茲的手。
    剛止住血的傷口開裂，血順著手指滴落，染紅地板。
    尤菲心髒狂跳，覺得自己快要得心髒病了，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要給我治療，我不是故意的，沒想要打你！”
    卡茲淡淡地“嗯”了一聲，低頭將試管逐個蓋好，好像那焦黑的、血淋淋的手不是他的一樣。
    尤菲眨了眨眼，繼續僵硬地坐著。
    喬納森和卡茲都是情緒十分穩定的類型。
    喬納森給人的感覺是包容，卡茲的話……
    尤菲莫名讀到了“懶得搭理”的意思。
    卡茲收好四管血，拿起剩下的一管喝了起來。
    一管血不多，卡茲卻小口小口地喝了許久，像在品酒。
    卡茲舔了舔唇邊的血，紅眸瞳色更深，紅得像在發亮。
    他抬起手，原本焦黑的手背變白了，傷口漸漸縮小，最後恢複成完好無損的模樣。
    “你的血比之前更美味了……”卡茲嘴角微微上揚，大手撫過尤菲的頸側，摩挲那些奔湧著甜美血液的血管。
    無論是那血紅的眼睛，還是觸碰著要害部位的手，都讓尤菲汗毛倒豎、心髒狂跳。
    直到現在，尤菲都無法適應卡茲的接近。
    那是刻在人類基因深處的恐懼，像會害怕獅子、老虎一般。
    而柱之男是比它們更加恐怖的獵食者。
    尤菲能鼓起勇氣與卡茲戰鬥，但這種類似“同伴”的相處比戰鬥要可怕得多。
    卡茲收回了手，尤菲懸起的心放了下來。
    明明隻是在這坐了一會兒，尤菲卻身體發軟，呼吸急促，像打了一千隻吸血鬼那麽累。
    卡茲拿出一把軟尺：“別動，我給你量一下。”
    尤菲點頭：“好。”
    尤菲在卡茲的指揮下，做出各種動作，讓卡茲用軟尺量身體。
    卡茲沒有觸碰尤菲，但軟尺的涼意、鋒利的邊緣不停劃過皮膚，總讓尤菲有些不自在。
    這次沒有出現意外，順利地量好了。
    卡茲又開始在紙上記錄。
    房間裏隻有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的響聲，尤菲揪著衣擺，忍不住猜測實驗的下一步要做什麽。
    目前看起來還挺正常，跟體檢差不多。
    尤菲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點。
    卡茲放下紙，用冷淡的嗓音說出下一個要求。
    “衣服脫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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