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案情詢問(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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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接待室的門被輕輕關上,房間內的空氣仿佛也隨之凝固,變得更加正式和凝重。
大瀧警官搬來一張椅子,服部平藏坐在了主位,正對著沙發上的小蘭。
他打開了一個錄音筆,並示意大瀧警官準備做書麵記錄。
妃英理緊挨著小蘭坐下,一隻手在桌下輕輕握住女兒的手,傳遞著無聲的支持。
而她的另一隻手則放在自己的公文包上,姿態專業而警惕,如同一位隨時準備為當事人辯護的律師。
她的目光透過鏡片,冷靜地觀察著服部平藏的每一個細微表情和動作。
約爾選擇站在了沙發側後方的位置,這個位置既能清晰地看到小蘭和問詢者,又不會過於引人注目。
她雙臂自然下垂,身姿挺拔,眼神平靜地掃過全場,如同一個最專業的安保人員評估著環境,確保沒有任何潛在威脅。
她的存在感很強,卻又奇異地融入背景。
服部平次和遠山和葉則坐在稍遠一點的另一張沙發上。
服部平次身體前傾,雙手交叉抵在下巴上,眉頭緊鎖,全神貫注,已經完全進入了偵探模式,耳朵豎起來生怕漏掉任何一個字。
遠山和葉則雙手緊張地握在一起,臉上寫滿了擔憂,一會兒看看小蘭,一會兒又看看表情嚴肅的服部平藏,大氣都不敢喘。
“那麽,毛利蘭小姐,”服部平藏開口了,“我們現在開始。”
他的聲音低沉而平穩,盡量不帶給人壓迫感,但長期身居高位形成的威嚴依舊存在。
“請你再次回憶一下昨天下午,在xx次新幹線上,從你最初感到異常開始,到最終列車抵達大阪站為止,你所看到、聽到、感受到的一切。”
“不必著急,盡量按照時間順序,描述得詳細一些。”
他頓了頓,補充道,“如果你感到任何不適,可以隨時要求暫停。”
“這隻是一個協助調查的過程,明白嗎?”
小蘭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母親溫暖的手和約爾姐姐沉靜的目光給了她力量。
她再次開始敘述,這一次,因為環境更加正式,她的描述比之前對服部平次說的更加條理清晰,細節也更多。
她從感覺到衛生間方向傳來“不對勁的氣氛”開始說起,不過其中小蘭隱去了飄渺的警示,將這件事歸結為自己的直覺。
從敲門無人應答、設法打開門後看到的血腥場景、受害者慘狀、以及那個用血畫在地上的詭異符號。
再到離開時與那個戴口罩帽子的男人擦肩而過,同時小蘭描述了男人的大致身高、體態、穿著以及她注意到的手上紅痕和奇怪氣味。
服部平藏聽得非常仔細,中途幾乎沒有打斷,隻是用眼神示意大瀧警官重點記錄某些細節,比如符號的描述、男人的特征。
當小蘭說到父親毛利小五郎前往現場,而她因為擔心再次走出來,恰好看到那個男人死在連接處,身體被利落劈開時,她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絲顫抖,臉色也有些發白。
“小蘭……”妃英理心疼地握緊了女兒的手,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和葉更是忍不住捂住了嘴,眼中充滿了驚恐和同情。
服部平藏見狀,語氣放緩了一些,“十分抱歉,讓你再次回憶起不愉快的經曆,需要休息一下嗎?”
小蘭搖了搖頭,堅強地說,“沒關係,我還可以繼續。”她不想因為自己耽誤案件的調查。
她繼續說到父親如何發現另外兩名形跡可疑、神色驚慌的男人,如何跟蹤他們到貨物車廂,以及之後發生的激烈搏鬥。
不過她對於了父親具體如何利用環境和對方戰鬥的細節,隻能說是父親憑借柔道技巧艱難製服了兩人。
直到最後說到那兩人在被乘警看管後離奇死亡。
整個敘述過程中,服部平次的眼睛越來越亮,大腦飛速運轉,將小蘭的敘述與他已知的線索碎片試圖拚接起來。
他尤其關注那個詭異符號和第一個死者的殘忍手法,以及後麵兩人的離奇死亡方式。
敘述暫時告一段落。
服部平藏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信息;然後,他開始了更具體的提問。
“毛利小姐,你提到在第一個現場,地上有一個用血畫的符號。”
“你能再更精確地描述一下它的樣子嗎?或者,如果可以,能請你大致畫一下嗎?”
說著服部平藏推過來一張紙和一支筆。
小蘭接過筆,努力回憶著。
她並不是藝術生,隻能畫出一個大概:一個扭曲的、中心似乎有瞳孔狀結構的抽象圖案,帶著一些銳利的線條和弧度。
看起來有點像……一隻充滿惡意的眼睛,或者某種奇怪的蟲子……,她畫得有些吃力,但核心特征被她捕捉到了。
服部平藏、服部平次以及大瀧警官都緊緊盯著那張紙。
服部平藏的眉頭鎖得更緊了,顯然這個符號觸動了他的某些記憶或者敏感神經。
服部平次則摸著下巴,喃喃自語,“這是從來沒見過的符號,難道是什麽新興的邪教?還是秘密組織?”
“第二個問題,”服部平藏繼續問道,“關於與你擦肩而過的那個男人;你除了看到他手上的紅痕和聞到奇怪氣味外,有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睛?”
“或者其他任何顯著特征?比如走路姿勢、有沒有攜帶什麽東西?”
小蘭努力回憶著,“他的帽簷壓得很低,口罩也很大,我沒有看到他的眼睛;但是他走路很快,卻很穩;不過好像我並沒有看到他攜帶很大的行李。”
她隱去了那一刻感受到的冰冷死寂的氣息,那太主觀了。
“第三個問題,關於後來被你父親製服的那兩個人。”
“你說他們神色驚慌,交談中提到了‘報告’、‘任務失敗’、‘撤離’等詞語。除了這些,還有沒有聽到其他具體的詞?比如人名、地名或者組織名稱?”
小蘭仔細回想,搖了搖頭,“距離有點遠,而且他們聲音壓得很低,我隻隱約聽到了這些,好像其中一個人被同夥稱為灰鼠?”
“灰鼠……”服部平藏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眼神銳利,這聽起來很像某種代號。
服部平次猛地抬起頭,“代號!果然是組織性犯罪!”
妃英理此時開口了,她的聲音冷靜而專業,“服部本部長,我的女兒已經盡力回憶了。”
“而且她當時處於極度緊張和恐懼的狀態,記憶出現偏差或遺漏是完全可能的。”
“這些細節性的追問,大阪府警方麵是否應該更多地依賴於現場的物證和技術偵查?”
她在巧妙地保護小蘭,避免她因為無法回憶起更多細節而承受過大壓力,同時也提醒服部平藏警方的偵查責任。
服部平藏看了妃英理一眼,點了點頭,“妃律師說得有道理。”
“那麽,下一個問題可能有些冒昧,但很重要。毛利小姐,你是否隱瞞了什麽?”
這個問題一出,房間內的氣氛瞬間變得更加微妙。
小蘭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手下意識地握緊了。
她確實隱瞞了關於飄渺的一切,以及那個男人對她內力貪婪的窺探,還有飄渺誅殺狼人於領域之內的事情。
這些太過匪夷所思,她不能說,也不知道如何說。
‘不能說……飄渺姐的事情絕對不能說……還有那些……像怪物一樣的事情……’
她的眼神出現了一瞬間的閃爍和猶豫,雖然極其短暫,但在場的幾個洞察力極強的人都捕捉到了。
妃英理立刻敏銳地察覺到了女兒的細微變化。
她雖然不知道小蘭具體隱瞞了什麽,但她相信女兒一定有她的理由,而且很可能是為了自我保護。
她立刻接口道,“服部本部長,你這個問題是基於什麽提出的?”
“我想我的女兒已經非常配合地回憶並描述了如此多可怕的細節。”
“任何人在經曆這種創傷後,記憶都可能是不完整甚至帶有自我保護的模糊性的。”
“你所謂的‘隱瞞’,是指什麽?是否有證據表明我的女兒沒有如實陳述?”
她的反應極快,立刻將問題焦點從“小蘭是否隱瞞”轉移到了“警方質疑的依據何在”,巧妙地進行了反擊,保護了小蘭。
服部平藏平靜地回答,“不好意思,妃律師,我隻是基於多年的刑警直覺和經驗。”
“雖然毛利小姐的大部分敘述清晰合理,但在某些關鍵點上,她的微表情和肢體語言顯示出一絲不協調。”
“這可能是創傷後應激反應,但也可能是確實存在一些難以啟齒或者她自己也無法理解的細節。”
“當然,我並非指控,隻是希望盡可能獲取最完整的信息。”
這時,一直沉默的約爾也開口了,她的聲音平穩聽不出情緒,卻帶著一種奇異的說服力。
“服部本部長,小蘭小姐昨晚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幾乎一夜未眠。”
“在今天缺乏充分休息和心理幹預的情況下,她的記憶和精神狀態出現任何波動都是正常的。”
“過度追問可能適得其反,甚至對她的心理健康造成長遠影響。”
“我認為,目前她提供的信息已經非常有價值,足以讓警方展開深入調查了。”
她的話是從保護小蘭身心健康的角度出發,合情合理,讓人難以反駁。
同時,她也在暗示,警方應該更關注已經得到的線索,而不是執著於一個受驚少女可能存在的、無關緊要的記憶模糊。
服部平次看著小蘭有些蒼白的臉和微微閃爍的眼神,偵探的直覺也告訴他小蘭可能確實知道些什麽沒說。
但看到她那副樣子,又聽到自己老爸、妃律師和約爾的話,他也覺得再逼問下去有些不近人情。
他插嘴道:“老爸!小蘭她已經說了很多了;那個符號,那個叫‘灰鼠’的家夥,還有他們說的‘任務’,這些才是重點吧!趕緊去查這些啊!”
和葉也用力點頭,“就是啊,小蘭已經很勇敢了,平藏叔叔你就不要再問她啦。”
服部平藏看著眼前的情形——妃英理的法律護航,約爾從心理角度的關切,自己兒子的打岔,以及小蘭確實不佳的臉色,他知道今天很難再問出更多了。
而且,小蘭提供的信息,尤其是那個符號和“灰鼠”這個代號,確實已經指向了一個非常明確且危險的方向,這與他掌握的某些機密情報隱隱吻合。
他沉吟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好吧。”
“非常感謝你的配合,毛利小姐。”
“你提供的信息非常重要;大瀧,把記錄給她看一下,確認無誤後簽字。”
大瀧警官將記錄稿遞給小蘭,小蘭在母親的陪同下仔細看了一遍,確認沒有歪曲她的意思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問詢終於結束了。
小蘭鬆了一口氣,感覺像是打了一場硬仗,後背都有些被汗水浸濕了。
妃英理輕輕摟了摟女兒的肩膀,低聲道,“你做得很好,小蘭。”
約爾也向前微微一步,目光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許。
服部平藏站起身,對妃英理點了點頭,“妃律師,感謝你的配合。”
“不過後續的調查如果有需要,我們可能還會通過正式途徑聯係毛利小姐。”
“隨時恭候,但務必遵循程序。”妃英理不卑不亢地回應。
服部平藏又看了一眼那張畫著詭異符號的紙,眼神變得無比深邃和凝重。
他收起紙,對服部平次道 ,“平次,帶你朋友們離開吧;這裏沒你們的事了。”
說完,他帶著大瀧警官,步履沉重地離開了休息室。
顯然,他從這次問詢中獲得了至關重要的線索,但也意識到了案件背後可能牽扯出的巨大麻煩。
房間內,隻剩下小蘭一行人,緊張的氣氛終於緩解下來。
“嚇死我了……”和葉拍著胸口長舒一口氣,“小蘭你好厲害啊,麵對平藏伯伯都能說得那麽清楚。”
服部平次則摸著下巴,還在思考。
“那個符號還有那個代號,這群人到底是什麽來頭?不過為什麽我總覺得有點耳熟呢?”
妃英理沒有參與他們的討論,隻是關切地看著小蘭,“小蘭,真的沒事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小蘭搖了搖頭,露出一個有些疲憊的笑容,“真的沒事了,媽媽;就是有點累。”
“我送你回去休息。”妃英理果斷地說,然後看向約爾,“約爾小姐,一起吧?”
約爾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