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阿曼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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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老師,出牌啊。”孟嶼拿著手中的撲克牌催促道。
    曾小賢嘴上叼著一根牙簽他說這樣很有腔調):“一對q。”
    “對k。”張偉壓了他一頭。
    “喂,我們是一夥的啊!”
    “啊?是嗎?”張偉撓撓頭:“我怎麽記得…哦~我還能拿回來嗎?”
    “落地生根,對2,報牌兩張。”孟嶼連忙出牌。
    忽然,一陣悅耳的鈴聲響起。
    曾小賢這時發現秦羽墨的手機忘在了桌子上,他接過電話。
    “好,好,我會通知羽墨的。”
    曾小賢掛斷了電話,然後拿起牌吐槽道:“奇了怪了,這年頭還有人叫阿凡達的。”
    “阿凡達?那不是子喬扮演的?”張偉又想起來剛來公寓的時候捉弄胡一菲。
    這時,胡一菲、秦羽墨還有諸葛大力購物回來了。
    “那個,羽墨你的手機。”曾小賢把秦羽墨的手機遞給她。
    秦羽墨今天戴了一個黑色的無鏡眼鏡,很是好看:“怎麽在這啊?搞了半天沒丟啊。”
    “你看上去好像很失望?”曾小賢詫異的問道。
    諸葛大力笑了笑:“我就說羽墨姐,你別那麽衝動。”
    她走到孟嶼旁邊:“嶼哥,買了幾件情侶裝,我們試試?”
    “好啊。那個羽墨,剛才曾老師幫你接了一個電話,有個人說明天一早跟你約好了會來拜訪你,名字好像叫——阿凡達。”
    “阿凡達?”秦羽墨轉頭看向曾小賢?
    曾小賢點點頭:“難不成是阿凡提?”
    “哦~你說的是阿曼達吧。”秦羽墨想起來了。
    胡一菲聲音突然提高:“誰?阿曼達?!”
    孟嶼還想看戲,諸葛大力拉著孟嶼回到他們的臥室,關上門,公寓客廳裏隱隱傳來的“阿曼達”驚呼聲被隔絕了大半。
    她小心翼翼地將幾個購物袋放在床上,立刻轉身,目光關切地落在孟嶼的胳膊上。
    “嶼哥,胳膊感覺怎麽樣?剛才看你打牌拿牌好像沒什麽問題?”大力走近,手指極其輕柔地觸碰了一下皮膚,仿佛怕驚擾了裏麵的骨頭。
    孟嶼活動了一下肩膀,臉上帶著輕鬆的笑意,故意把受傷的胳膊抬了抬:“早沒事了,大力。你看,除了不能給你表演托馬斯全旋,拿個牌、拿個西瓜完全不在話下。醫生都說了。
    “還說沒事,”大力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但嘴角卻忍不住上揚:“她聲音低下來,帶著甜甜的笑意,從購物袋裏拿出一件淺藍色的t恤,“情侶裝,試試?我特意選了寬鬆款,不會碰到你胳膊。”
    孟嶼眼睛一亮,立刻配合地脫掉自己的上衣,露出精壯的上半身。大力幫他套上那件藍色t恤,又拿出同款但小一號的女裝快速換上。
    兩人站在穿衣鏡前,鏡子裏映出一對穿著同款衣服、笑容燦爛的年輕人。孟嶼輕輕環住大力的肩膀,把她往自己懷裏帶了帶。
    “嗯,很般配。”孟嶼滿意地點點頭,低頭在她發頂親了一下,“我們家大力眼光就是好。”
    大力靠著他,感受著他身上的溫度和熟悉的氣息,心裏暖暖的:“主要是模特底子好。”她俏皮地回了一句,然後想起什麽,“對了,客廳裏好像很熱鬧?那個阿曼達是誰啊?我師父的聲音都變了。”
    “聽起來像是羽墨姐的朋友,不過一菲姐的反應……嗯,有點耐人尋味。”孟嶼側耳聽了聽,客廳裏胡一菲的聲音又拔高一個八度。
    秦羽墨接過曾小賢遞回來的手機,優雅地推了推她那副時髦的黑色無框眼鏡鏡片是平光的,純粹裝飾):“阿曼達?哦,對,是我們高中同學。她說正好來這邊出差,就約了明天聚聚。”
    “高中同學?!”胡一菲的聲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她一把將剛放下的購物袋拍在茶幾上,裏麵的東西發出抗議的悶響,
    “羽墨!你怎麽還跟她有聯係?!那個阿曼達!她就是個行走的‘攀比精’!從頭發絲比到腳後跟!高中三年,她連食堂打的肉比我多一片都能炫耀三天!”
    “看一菲的眼神,這個阿曼達更像是追高利貸的。”曾小賢第一次見胡一菲這樣的表情。
    張偉縮了縮脖子,小聲嘀咕:“這麽誇張?比我還愛顯擺?”
    “一菲,都過去多少年了。”秦羽墨無奈地笑笑,試圖安撫,“大家同學一場,難得見個麵……”
    “同學?她那是把你當參照物!”胡一菲叉著腰,開始在客廳裏踱步,像一頭焦躁的母獅,“她明天來,絕對!絕對要跟我比!比工作、比收入、比男朋友!比誰過得滋潤!比誰家的狗更名貴!連……連我陽台種的小番茄她都要說不如她老家的甜!”
    “一菲,冷靜點。”秦羽墨倒了杯水遞給胡一菲,“她比她的,我們不接招不就行了?”
    “不接招?她那張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白的說成黑的!不行!”胡一菲焦急的在客廳走來走去:“早知道阿曼達要來,我明天應該申請加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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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原來這世界上也有你怕的怪物啊。”曾小賢立刻來了興致。
    胡一菲冷哼道:“哼,我怕她?!”
    “她怎麽不跟羽墨比,誰能比過你呀。”
    “羽墨高中的時候180斤,拆成兩個都比她壯,光是這點都沒法比。”
    張偉和曾小賢滿臉震驚:“那現在站在我們麵前的是姐姐還是妹妹啊?”
    秦羽墨把牙簽扔到張偉頭上:“一菲!說好了不提這事。”
    “所以說那時候就你跟她是好朋友,我一見到她…一個頭…四個大!”
    “一菲,她就是來和我敘敘舊,不會有問題的。她剛剛結婚,我還沒恭喜她呢。”
    “她嫁人了?”
    “就是我們班上那個,王卡拉。這個王卡拉高中的時候暗戀一菲,而阿曼達喜歡他,所以處處跟一菲較勁。”
    張偉和曾小賢對視一眼:“卡拉?不是條狗嗎?”
    胡一菲看向曾小賢,盯的他有些發毛。
    “你…看我幹嘛?
    “跟我過來!”胡一菲拉著曾小賢出門了。
    客廳裏留下秦羽墨和張偉。
    “這麽說,阿曼達對你敵意不大啊。”張偉分析道。
    “雖然話是這樣,可是一菲還是我最好的姐妹。張偉,你也不想給我丟麵子吧?”秦羽墨溫柔的看著張偉。
    張偉呆呆的點點頭。
    “走,我去帶你改頭換麵!”秦羽墨也拉著張偉出門了。
    ……
    胡一菲拉著曾小賢來到了一家服裝店。
    服裝店裏冷氣開得很足,與外麵燥熱的暑氣形成鮮明對比。明亮的射燈下,各色夏裝整齊陳列。
    胡一菲像將軍巡視戰場一樣,目光銳利地掃過一排排男裝。
    曾小賢跟在她後麵,嘴裏那根標誌性的牙簽隨著他不安分的咀嚼上下晃動,眼神有點飄忽,心裏也莫名有點打鼓——一菲這麽鄭重其事地拉他來買衣服,還是頭一回。
    “一菲,我說…真有必要這麽隆重嗎?”曾小賢試圖掙紮,聲音帶著點他自己都沒察覺的討好,“我就是一小老板,又不是要去奧斯卡頒獎。我這身…”他低頭扯了扯自己那件印著模糊卡通圖案、領口有點鬆垮的t恤,“…也挺好,主打一個真實自然嘛。”
    “真實自然?”胡一菲猛地轉過身,雙手叉腰,杏眼圓睜:“曾小賢!明天阿曼達那個‘攀比精’就要空降了!她那眼睛,跟掃描儀似的!你穿成這樣,是想讓她以為我胡一菲的…的…呃…朋友!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嗎?”她卡了一下,把“男朋友”三個字硬生生咽了回去,臉上飛快掠過一絲不自然。
    “我哪有那麽差…”曾小賢小聲嘟囔,心裏卻因為那個微妙的停頓莫名有點癢癢的。
    “少廢話!這是戰略需要!代表我們公寓的門麵!”胡一菲迅速找回氣勢,不容置疑地打斷他,手指精準地戳向一件掛在顯眼位置的短袖襯衫。
    那是一件淺麻灰色的亞麻混紡襯衫,質地輕薄透氣,剪裁利落,隻在胸口有一個小小的同色係品牌刺繡。“就這件,去試試!質感!懂嗎?要的就是這種低調的質感!”
    曾小賢瞥了眼旁邊的價簽,眼睛瞬間瞪大了幾分,牙簽差點掉下來:“五…五百八十八?!一菲,這夠我買一打t恤外加一個月早餐了!而且這顏色,是不是太‘性冷淡’了?我覺得那邊那件帶大椰子樹印花的就挺陽光活力…”
    “活力?你想去沙灘派對上打碟嗎?快去試!這是命令!”胡一菲不由分說地把那件灰色襯衫塞到他懷裏,把他往試衣間方向推,動作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急促:“你一大老板,還差這些錢!”
    曾小賢磨磨蹭蹭地進了試衣間。胡一菲抱著手臂在外麵踱步,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導購小姐想上前詢問,被她周身散發的“別惹我”氣場勸退了。
    幾分鍾後,試衣間的門開了。曾小賢別扭地扯著襯衫下擺走了出來。那件合身的淺灰色襯衫仿佛有魔力,瞬間讓他平時那股子“賤兮兮”的氣質收斂了不少,顯出幾分難得的清爽和書卷氣。
    隻是他臉上那副“被綁架了”的表情和下意識想摸牙簽的動作,還在頑強抵抗著這份“質感”。
    胡一菲圍著他轉了一圈,挑剔的眼神像探照燈一樣上下掃射,心髒卻不受控製地漏跳了一拍。她強自鎮定,最後伸手,又快又準地把他嘴角那根快被咬斷的牙簽抽走:“嗯…還湊合,總算像個人了。牙簽沒收!明天絕對不許叼!”她的聲音比平時高了一點,帶著點命令式的掩飾。
    曾小賢看著被抽走的牙簽,又看看胡一菲微紅的耳根,那句“我偏叼”在嘴邊轉了個圈,變成了含糊的“哦…知道了”。他摸了摸空了的嘴角,感覺有點不習慣,但好像…也沒那麽糟?
    “就它了!開票!”胡一菲拍板,轉身對導購說,語氣果斷,帶著一種“破財消災”的決絕走向收銀台。
    曾小賢看著她的背影,又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新襯衫,小聲嘀咕:“588啊…這得念多少條情感熱線才賺得回來…不過…”他偷偷對著旁邊的鏡子側了側身,扯出一個有點僵硬的“型男”表情,嘴角又忍不住微微上揚,“好像…是比以前那幾件看著…嗯…稍微順眼那麽一丁點兒?嘖,好男人的潛力,果然是需要被發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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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一菲付完款回來,把裝衣服的袋子塞到曾小賢手裏,長長舒了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臉上努力維持著嚴肅:“搞定!記住,明天早上7點,準時出現在3601!頭發給我梳整齊點!襯衫熨一下!要是敢遲到或者穿回你那件椰子樹…”
    “遵命!胡司令!保證不給你…呃…不給咱們公寓丟臉!”曾小賢立刻挺直腰板,做了個誇張的敬禮動作。
    ……
    “張偉,你別脫啊!”秦羽墨拉著張偉身上的衣服。
    張偉像被燙到一樣,手忙腳亂地想把身上那件筆挺的藏青色西裝外套扒下來,臉上寫滿了“肉疼”二字。那麵料、那剪裁,仿佛每一寸都在無聲地呐喊著一個他承受不起的數字。
    “羽墨啊!”張偉的聲音都帶上點哭腔了,“這…這衣服太貴了啊!穿上它我感覺自己不是在走路,是在踩人民幣啊!你摸摸這料子,這得是多少個泡麵桶啊!”他小心翼翼地捏著袖口,仿佛那不是羊毛混紡,而是燒紅的烙鐵。
    秦羽墨哭笑不得,扶了扶她那個裝飾用的黑框眼鏡,試圖按住他亂動的手:“張偉!別動!這件真的特別襯你,顯得人很精神,很有專業範兒。”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有說服力,“你看,這顏色穩重,剪裁合身,明天見阿曼達,你代表的是我們公寓的形象,也是我的…嗯,朋友,總不能太隨意吧?一菲都給曾老師買新襯衫了。”
    “曾老師那件多少錢?”張偉立刻捕捉到關鍵信息,眼睛瞪得像銅鈴。
    “呃…這個…”秦羽墨眼神飄忽了一下,含糊道,“一菲挑的,肯定也是好牌子…但重點是,你穿這個真的好看!”
    “好看是好看,”張偉哭喪著臉,動作卻不敢太大,生怕把衣服扯壞了賠不起,“可這價格也太‘好看’了!八百八十八!八百八十八啊羽墨!夠我吃一年的午飯了!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他腦子裏已經開始飛速計算:多少份法律谘詢,多少份合同代擬,才能賺回這件衣服錢?結論是:血虧!
    他堅決地開始解扣子,動作帶著一種“壯士斷腕”的悲壯感。
    秦羽墨看著他這副模樣,又好氣又好笑。她深知張偉的消費觀,知道硬逼沒用。
    她眼珠轉了轉,忽然放緩了語氣,帶著點循循善誘:“張偉,你看啊,明天阿曼達來,她那個人…你是沒領教過,眼光毒得很。你穿得精神點,她挑不出毛病,自然就不會把火力都集中在我或者一菲身上了,對不對?這叫…分擔壓力!戰略投資!”
    她湊近一點,聲音壓低了些,帶著點小狡黠:“再說了,你想想,這可是我特意給你挑的。你穿上它,往那一站,專業律師的氣場是不是就出來了?阿曼達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最近接了幾個大案子’,多有麵子?總比她說‘哎呀,你朋友這件t恤…早就過時了。要好吧?”
    張偉解扣子的手頓住了。秦羽墨的話精準地戳中了他兩個痛點:一是怕給朋友丟臉尤其是羽墨和一菲),二是內心深處那點微弱的、渴望被認可的虛榮心。他低頭看看身上質感確實不錯的西裝,想象了一下明天可能出現的“攀比戰場”,心裏激烈地天人交戰。
    麵子……和銀子……
    最終,在秦羽墨充滿期待以及一絲絲不易察覺的威脅)的目光下,張偉那點可憐的“麵子”暫時壓倒了“銀子”。他深吸一口氣,像是做出了人生中一個極其重大的決定,手指顫抖著,又把剛剛解開的第一顆扣子…默默地、極其緩慢地…係了回去。
    “那…那好吧…”張偉的聲音帶著壯烈的顫音,他認命般地挺了挺胸,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值那八百八十八塊,“不過羽墨,說好了啊,明天之後,這衣服我得供起來!非重大場合絕不穿!還有…這個月我的夥食費…”
    他可憐巴巴地看向秦羽墨。
    秦羽墨見他終於屈服,鬆了口氣,臉上綻開明媚的笑容,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放心,明天你就是我們公寓的門麵擔當!至於夥食費…嗯,明天阿曼達走了,我請你吃頓好的補償你,行了吧?走,開票去!”
    她不由分說地拉著還沉浸在巨大經濟損失痛楚中的張偉,走向收銀台。張偉一步三回頭地看著那件掛在模特身上的西裝,眼神充滿了訣別般的哀傷,仿佛那八百八十八塊正長出翅膀,撲棱棱地飛走了。
    ………
    夏夜的陽台帶著城市特有的溫熱,遠處霓虹的微光映過來,給並肩站著的兩人蒙上一層模糊的光暈。
    樓下隱約還有車輛駛過的聲音,混著不知疲倦的蟬鳴,倒襯得這一方小天地有種奇異的靜謐。
    胡一菲雙手撐著陽台欄杆,目光投向遠處閃爍的燈火,似乎還在為明天的“戰役”進行著腦內推演。曾小賢站在她側後方半步的距離,那把塑料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微風主要籠罩在胡小菲的胳膊和後背,驅趕著試圖靠近的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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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胡一菲的問話,曾小賢立刻挺直了背,扇風的動作都帶上了點“運籌帷幄”的節奏感,牙簽在嘴裏得意地上下一點:“那必須的!胡司令放心,明天我絕對火力全開,從三個角度、八個方麵,全方位、無死角地幫你把那個阿曼達…呃…阿凡提…嘖,管她叫什麽的,秒成渣渣!”
    胡一菲沒回頭,嘴角卻幾不可察地向上彎了一下。她當然知道曾小賢這張嘴,吹牛的時候能把地球儀說成是他家祖傳的,但這份“同仇敵愾”的勁兒,在這種時候聽著莫名順耳。
    “少貧。”她聲音裏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輕鬆,“具體說說?別光放衛星。”她側過身,想看看他臉上那副“我很靠譜”的表情是真是假。
    曾小賢對上她的視線,路燈的光線正好落在他半邊臉上,顯得那件新買的灰色襯衫質感更好了些。他清了清嗓子,真就掰著手指頭數起來,扇子也停了,在空中比劃著:
    “角度一:事業高度!我,電台著名領導兼主持人,深夜檔的頂梁柱!收聽率那叫一個…嗯,穩步提升!她老公王卡拉?卡拉是條狗…啊不,我是說,就算他是個人,能有我知名度高?對吧?”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理所當然。
    胡一菲沒反駁,隻是挑了挑眉,示意他繼續。
    “角度二:個人魅力!我這新行頭,低調奢華有內涵,往那一站,氣質這塊拿捏得死死的。再配合我風趣幽默的談吐…嘿嘿,絕對讓她感受到什麽叫成熟男人的風采。”他說著,還下意識想抬手理理不存在的領帶,結果隻摸到了柔軟的亞麻麵料。
    “嘁,”胡一菲忍不住嗤笑一聲,但目光在他穿著新襯衫的挺拔身姿上停留了一瞬,又若無其事地移開,“還風采…別給我丟臉就行。”
    “那不能!”曾小賢拍胸脯保證,“角度三:人際關係!你看啊,我們公寓,精英匯聚!一菲你,大學老師,彪悍…哦不,是英明神武!羽墨,時尚達人,品味一流!大力,天才少女!孟嶼,妥妥的創一代!張偉…呃,張偉也算個…嗯,特色人才!我們這和諧友愛、積極向上的氛圍,豈是她那種就知道攀比的人能理解的?這精神麵貌,高下立判!”
    他越說越起勁,仿佛明天不是一場普通的老同學拜訪,而是一場需要他親自指揮的榮譽保衛戰。
    胡一菲看著他眉飛色舞、唾沫橫飛幸好扇子停了,不然得噴自己一臉)的樣子,聽著他那些半真半假、誇大其詞卻無比認真的“戰略部署”。
    心裏那點因為阿曼達即將到來的煩躁感,竟不知不覺散了大半。她甚至覺得有點好笑,這家夥,明明平時慫得不行,這時候倒顯得格外…可靠?
    夜風吹拂,帶來一絲微弱的涼意。胡一菲看著曾小賢額角因為剛才“激昂陳詞”而滲出的一點點細汗,在路燈下閃著微光。
    她忽然伸出手,不是打他,而是用指尖在他嶄新的襯衫袖口上輕輕彈了一下,動作快得像隻是拂掉一粒看不見的灰塵。
    “行了行了,知道你本事大。”她的聲音比平時柔和了半分,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笑意,“衣服明天穿整齊點,別給我弄皺了。還有…”她頓了頓,目光瞥向別處,“…明天早上,別遲到。”
    曾小賢被她指尖那一下輕觸弄得有點懵,那感覺像被羽毛掃過,癢癢的,一直癢到了心裏。他低頭看看袖口,再看看胡一菲微微側開的、在夜色裏線條顯得有些柔和的側臉,心跳莫名快了兩拍。
    他嘴裏的牙簽都忘了嚼,含糊地應著:“嗯…嗯!保證提前到!熨得平平整整的!”
    空氣似乎安靜了一瞬,隻剩下樓下空調外機低沉的嗡鳴和遠處模糊的車流聲。
    兩人都沒再說話,一種微妙的、帶著夏日夜晚特有黏稠感的氛圍在陽台上彌漫開來。曾小賢覺得手裏的扇子有點多餘,放下來不是,繼續扇又不知道該往哪扇。
    胡一菲則覺得陽台欄杆的金屬觸感好像有點燙手。
    “咳,那個…”曾小賢試圖打破這讓他心慌又有點甜絲絲的沉默,“蚊子好像少了,那我…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胡司令,養足精神,明天看我表現!”他舉起扇子,做了個“加油”的動作,有點傻氣。
    胡一菲轉過頭,目光在他臉上溜了一圈,最後落在他因為緊張而微微滾動的喉結上,輕輕“嗯”了一聲:“去吧。”
    曾小賢如蒙大赦,又像是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留戀,轉身拉開陽台門,溜回了3601。門關上的瞬間,他靠在門後,長長籲了口氣,摸了摸自己有點發燙的耳朵,又低頭看著身上的新襯衫,傻笑了兩聲。
    胡一菲依舊站在陽台上,夜風吹動她額前的碎發。她抬起手,看著剛才彈過曾小賢袖口的指尖,半晌,才輕輕搖了搖頭,唇角彎起一個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弧度。
    “這個賤人曾…”她低聲嘟囔了一句,語氣裏卻沒了往日的嫌棄,反而帶著一種連她自己都覺得陌生的、輕飄飄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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