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曾小賢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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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啊,大力。”廚房內,曾小賢朝著剛睡醒的諸葛大力打了一個招呼。
    諸葛大力顯然還有些迷糊:“早啊,師父。”
    愣了一會兒發現:“不是師父,曾老師?”
    曾小賢嘿嘿一笑。
    “我一定是沒睡醒。”諸葛大力揉了揉眼睛返回房間。
    清晨的陽光透過臥室的薄紗窗簾,在地板上投下柔和的光斑。空調發出低低的嗡鳴,將夏日的燥熱隔絕在外,室內一片沁涼舒適。
    諸葛大力迷迷糊糊地又鑽回了床上,像隻尋求溫暖的小貓,精準地縮回了孟嶼的懷裏。
    孟嶼被她的去而複返弄得有些懵,睡眼惺忪地低頭,下巴蹭了蹭她柔軟的發頂,聲音帶著剛醒的低啞:“嗯?怎麽回來啦?不是去洗漱了嗎?”他收緊手臂,將她圈得更牢些。
    大力在他懷裏蹭了蹭,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眼睛都沒完全睜開,嘟囔著:“產生幻覺了…看到曾老師在我們廚房…還笑得怪怪的…肯定沒睡醒…”
    孟嶼愣了一下,隨即低笑起來,胸腔的震動清晰地傳遞給她。
    他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帶著縱容的寵溺:“大力,曾老師現在可是胡司令的重點戰略合作夥伴,出現在3601廚房‘磨刀霍霍’準備迎敵,很合理嘛。”
    “戰略合作夥伴…”大力重複著這個詞,終於睜開一隻眼睛,帶著點好奇,“是為了那個…阿曼達?”
    “當然,今天我們也要撐場麵。”孟嶼摸著她的頭發輕聲道:“今天找個好看的衣服,配合曾老師。”
    “好~”大力往他懷裏縮的更緊了:“嶼哥,你給我找一套,我睡一會兒。”
    “好。”孟嶼輕輕的拍著大力的肩膀,又把她哄睡了。
    ………
    陽光帶著點夏日的熱度,斜斜地照進3601的客廳。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合著焦糊和某種可疑甜香的複雜氣味。
    胡一菲穿著家居服,頭發隨意地紮著,看著餐桌上擺著的幾樣東西,眉頭擰成了疙瘩。一個盤子裏躺著兩個邊緣焦黑、中間卻似乎還沒凝固的煎蛋,旁邊是一碟顏色發深、黏糊糊的像是炒過頭的番茄醬,還有幾片烤得有些過火的麵包。
    “曾小賢,這是你做的早飯?”胡一菲的語氣充滿了難以置信,她指著那盤煎蛋,“我隻是讓你一會跟我們去樓下迎接阿曼達,沒讓你提前把廚房點了啊!你這‘深入貫徹’是不是有點太‘深入’了?”
    曾小賢正拿著鍋鏟,身上還係著大力那條粉色蕾絲邊的圍裙顯然是隨手抓的),一臉“快誇我”的表情瞬間僵住。
    他撓了撓頭,牙簽在嘴裏轉了個方向,試圖辯解:“一菲,你這就不懂了!這叫…叫‘戰前熱身’!你看我這服務精神,絕對到位!嚐嚐,別看賣相…稍微有那麽一丁點藝術感偏差,味道絕對…呃…有驚喜!”
    他拿起一片烤得硬邦邦的麵包,試圖用它去鏟一點那可疑的“番茄醬”,結果麵包片“哢嚓”一聲裂成了兩半。
    “驚喜?我看是驚嚇吧!”胡一菲扶額,“曾小賢,我讓你來是撐門麵的,不是來拆廚房的!你這‘愛心早餐’,阿曼達還沒來呢,我們自己人先被你毒倒了怎麽辦?”
    她嫌棄地用指尖拎起一塊焦黑的蛋皮,晃了晃,“你這煎蛋是跟誰學的?煤氣灶嗎?”
    “我…我這不是想表達一下…呃…同仇敵愾的戰友之情嘛!”曾小賢有點委屈,把圍裙解下來,“再說了,誰知道這火候這麽難掌握,它不聽使喚啊!”
    “算了算了,”胡一菲擺擺手,一副“敗給你了”的表情,“你這‘戰友之情’我心領了,早飯還是我來吧。趕緊把你這一身收拾收拾,特別是那圍裙!大力看見非跟你急不可。記住,7點半,樓下集合!要精神,要利索!”
    “遵命!”曾小賢立刻挺直腰板,把牙簽吐掉,“保證完成任務!胡司令你先忙,我去熨我的‘戰袍’!”他飛快地溜出廚房,生怕胡一菲再對他的“廚藝”進行深入點評。
    胡一菲看著餐桌上的“傑作”,又好氣又好笑地歎了口氣,認命地開始收拾殘局,準備重新做點能入口的東西。空氣中那點焦糊味似乎也帶上了一絲屬於這個清晨的、雞飛狗跳的煙火氣。
    另一邊。
    孟嶼已經輕手輕腳地起了床。諸葛大力蜷縮在薄被裏,睡得正香,呼吸均勻。孟嶼走到衣櫃前,盡量不發出聲音,手指劃過一排衣服。他記得大力說“找個好看的衣服”,還得配合曾老師。
    他挑了一件簡單的白色棉質poo衫,配一條卡其色的休閑褲,清爽又精神。然後,他又給大力挑了一件淺鵝黃色的連衣裙,麵料柔軟,款式簡潔大方,是他知道她穿著舒服又好看的。
    孟嶼拿著衣服回到床邊,輕輕坐下。晨光透過窗簾縫隙,落在大力的睫毛上。他忍不住俯身,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
    大力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孟嶼近在咫尺的臉,還有他手裏拿著的衣服,嘴角彎起一個慵懶的弧度:“嗯…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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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孟嶼把她的連衣裙放在枕邊,“白色配鵝黃,怎麽樣?看著清爽,跟曾老師那件灰襯衫應該也不衝突。”
    “嶼哥眼光最好了。”大力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軟糯,她伸出手臂環住孟嶼的脖子,把他往下帶了帶,在他臉頰上也親了一下,“再抱五分鍾…”
    孟嶼笑著任她抱著,下巴蹭著她的發頂,感受著清晨的寧靜和懷裏人的溫暖。“好,五分鍾。不過再不起,一菲姐的集合令可就要殺到了。”
    “唔…師父…”大力在他懷裏蹭了蹭,像是在汲取最後一點賴床的能量,才慢吞吞地坐起來,拿起那件鵝黃色的裙子,“這件好,看著就涼快。嶼哥,你胳膊真沒事了?幫我拉一下後麵的拉鏈?”
    “真沒事了,”孟嶼活動了一下受傷的胳膊給她看,然後走到她身後,小心地幫她把連衣裙後麵的拉鏈拉好,“你看,靈活得很。”
    大力轉過身,理了理裙擺,對著穿衣鏡照了照,滿意地點點頭:“嗯,不錯!精神飽滿,準備迎接‘戰鬥’!”她做了個握拳加油的動作,配上剛睡醒還有點懵的表情,顯得格外可愛。
    孟嶼笑著揉揉她的頭發:“走吧,‘戰友’,去樓下看看曾老師的‘戰前準備’做得如何了,順便蹭點早餐。我好像聞到糊味了?”
    “啊?曾老師又進廚房了?”大力瞬間清醒了大半,拉著孟嶼的手就往外走,“快走快走!去晚了可能連糊的都沒了!”
    樓下大堂,時間指向7點25分。
    胡一菲已經換上了一身利落的連衣裙,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抱著手臂站在玻璃門內,眼神銳利地掃視著電梯方向。
    她旁邊站著同樣收拾得煥然一新的曾小賢。
    那件淺麻灰色的亞麻襯衫熨燙得平平整整,襯得他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隻是他習慣性地想摸嘴角的牙簽,摸了個空,表情有點不自在。
    電梯“叮”一聲響。
    首先衝出來的是張偉。他穿著那件價值八百八十八的藏青色西裝,頭發明顯精心打理過,油光水滑,隻是表情帶著一種“視死如歸”的緊繃感,雙手緊張地抓著西裝下擺,好像生怕它下一秒就自己飛走換成了泡麵。
    “一菲!曾老師!我沒遲到吧?”張偉聲音都有點抖,眼神瞟著外麵,“阿曼達來了嗎?”
    “還有五分鍾。”胡一菲瞥了他一眼,目光在他那過於正式的西裝和緊繃的臉上停留了一秒,嘴角抽了抽,沒說什麽。關鍵時刻,一致對外。
    緊接著,秦羽墨和諸葛大力、孟嶼也走了出來。
    秦羽墨今天依舊是簡約時尚風,那副黑色無框平光眼鏡給她增添了幾分知性。她看到張偉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笑,走過去自然地幫他理了理有點歪的領子:“放鬆點張偉,你是律師,不是去參加國宴答辯。”
    諸葛大力穿著鵝黃色的連衣裙,清新得像夏日清晨沾著露珠的花苞,孟嶼一身白色poo衫配卡其褲,清爽幹淨,兩人站在一起就是青春活力的代名詞。
    “曾老師,帥哦!”大力看到曾小賢的新造型,真心實意地誇了一句,“這襯衫很襯你!”
    曾小賢立刻挺直了腰板,臉上綻開得意的笑容,剛才摸不到牙簽的別扭感瞬間飛走:“是吧?我也覺得!一菲的眼光,那還是…”他話沒說完,就被胡一菲一個眼刀給噎了回去。
    “人都齊了?”胡一菲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自己的“戰友團”——穿得像隨時要上庭的張偉,努力凹造型的曾小賢,優雅淡定的秦羽墨,以及那對散發著“我們隻是來看戲順便秀個恩愛”氣場的小情侶。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擺,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堅定,仿佛即將奔赴的不是一場老同學敘舊,而是一場扞衛榮譽的戰役。“同誌們,”
    她壓低聲音,帶著一種戰前動員的肅穆,“考驗我們公寓集體榮譽感和臨場發揮能力的時刻到了!記住,自然!自信!不卑不亢!讓阿曼達見識見識,什麽叫真正的‘滋潤’!出發!”
    她率先推開玻璃門,夏日清晨帶著熱度的空氣湧了進來。
    曾小賢緊隨其後,努力調整著自己的表情,試圖在“自然”和“有腔調”之間找到平衡。張偉深吸一口氣,像是要走上刑場,邁著僵硬的步子跟上。
    秦羽墨無奈地笑笑,挽住了張偉有些僵硬的胳膊,試圖給他一點支撐。諸葛大力和孟嶼走在最後,看著前麵如臨大敵的幾位,交換了一個帶著笑意的眼神。
    陽光正好,落在公寓樓前的小路上。一輛出租車緩緩駛來,停在了路邊。車門打開,一隻踩著精致高跟鞋的腳率先踏出,落在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
    胡一菲的身體幾不可察地繃緊了零點一秒,隨即臉上迅速掛上了一個標準而略帶審視的微笑。
    曾小賢清了清嗓子,站得更加筆挺。張偉下意識地又想抓西裝下擺,被秦羽墨輕輕按住了手。
    車門完全打開,一個穿著時尚套裝、妝容精致、笑容燦爛的女人探出身來,目光精準地掃過迎接她的眾人,最後落在了胡一菲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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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一菲!羽墨!好久不見啊!”阿曼達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拔高的熱情,穿透了清晨的空氣,也正式拉開了這場“久別重逢”的序幕。
    所有人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齊刷刷聚焦。
    胡一菲臉上的肌肉極其專業地調動起來,一個標準得可以去拍牙膏廣告的微笑瞬間成型,隻是眼底深處那點審視的光芒藏得不算太好。
    曾小賢下意識挺直了背,感覺新襯衫的領子有點磨脖子,手指習慣性地往嘴角一摸——空的,才想起牙簽被沒收了,表情頓時有點空落落的。
    張偉隻覺得後背那西裝標簽像根小針在紮,手心也開始冒汗,剛想伸手去撓,就被秦羽墨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手腕,她臉上帶著安撫的微笑,手指微微用力。
    車門完全敞開,阿曼達整個人探了出來。她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套裝裙,拎著個一看就不便宜的亮麵小包,妝容精致得可以去參加晚宴,笑容燦爛得晃眼,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迎接隊伍,最後精準地定格在胡一菲臉上。
    “喲!一菲!羽墨!真的是好久——不見啊!”阿曼達的聲音拔得高高的,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熱情,瞬間蓋過了清晨稀疏的鳥鳴和遠處隱約的車流聲。
    她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幾步上前,張開雙臂,目標明確地就要給胡一菲一個“熱情”的擁抱。
    胡一菲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極其輕微地往後仰了一下,但最終還是被阿曼達結結實實地抱住了。阿曼達身上那股濃烈的、混合著花果甜香的香水味瞬間把胡一菲包裹住,讓她差點打了個噴嚏。
    “哎呀,一菲,你還是老樣子,一點沒變!”阿曼達鬆開手,上下打量著胡一菲,目光在她簡潔的連衣裙上快速滑過,語氣聽起來像是誇讚,但總讓人覺得哪裏不對。
    胡一菲嘴角的弧度維持不變:“你倒是變了不少,越來越有……都市麗人的範兒了。”她巧妙地避開了直接的比較。
    “哪裏哪裏,”阿曼達捂嘴輕笑,目光已經轉向了秦羽墨,“羽墨!天哪,你這眼鏡也太時髦了吧!現在當設計師的都這麽有品位?”
    她伸手想碰秦羽墨的眼鏡框,秦羽墨不著痕跡地微微偏頭,笑容溫婉:“隨便戴戴,裝飾而已。阿曼達,你氣色真好。”
    “是吧?剛做完spa,又換了套護膚品,效果還不錯。”
    阿曼達滿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隨即目光像雷達一樣掃向胡一菲身後的男人們,笑容加深,帶著濃濃的好奇和……評估的意味,“這幾位是……?一菲,不介紹一下?”
    胡一菲側身一步,準備開口。曾小賢卻像是終於找到了展示舞台,一個箭步上前,臉上瞬間切換成他自認為最有魅力的電台主持人式微笑,伸出手:
    “你好!曾小賢!一菲的……呃,好朋友兼鄰居!也是電台的……嗯,重要成員!”他差點順口說出“著名主持人”,在胡一菲警告的眼神下硬生生改口,但“重要成員”四個字還是被他念得擲地有聲。他今天特意沒叼牙簽,感覺說話都有點不習慣。
    阿曼達的手被他熱情地握住,她挑了挑眉,目光在曾小賢身上那件嶄新的淺灰色襯衫上停留了兩秒,又滑過他努力凹出的造型,笑容裏多了點玩味:“哦?電台工作?挺有意思的呀。曾先生……這襯衫不錯,亞麻的吧?穿著挺涼快?”她後半句的尾音微微上揚,聽著像是誇獎,又像是……疑問。
    曾小賢心裏咯噔一下,難道這涼快的亞麻材質不夠“質感”?他強撐著笑容:“對對,一菲幫我挑的,說……透氣!”
    胡一菲適時地插話,指向張偉:“這位是張偉,我們的朋友,律師。”她刻意強調了“律師”兩個字。
    張偉被點名,渾身一激靈,立刻挺胸收腹,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符合“精英律師”的形象,結果動作太猛,那件藏青色西裝的後領裏,一個白晃晃的、印著巨大品牌ogo和“888”數字的硬質標簽,“啪”地一下,不合時宜地彈了出來,像個小旗幟一樣支棱在他後頸上,格外醒目。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諸葛大力眼尖,差點笑出聲,趕緊抿住嘴,往孟嶼身後縮了縮。孟嶼嘴角抽動,努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
    秦羽墨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迅速反應過來,不動聲色地靠近張偉一步,假裝幫他整理其實並不歪的領帶,手指極其靈巧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唰”地一下把那個礙眼的標簽塞回了西裝領子裏。
    動作快得阿曼達都沒看清她具體做了什麽,隻看到秦羽墨在張偉頸邊動了一下手。
    張偉感覺脖子後麵一緊又一鬆,茫然地眨眨眼,完全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驚險一幕。
    “張律師,你好你好。”阿曼達的目光在張偉那身過於隆重、一看就價值不菲至少標簽價格是)的西裝上轉了一圈,又落在他略顯緊張的臉上,笑容更深了,“律師啊,好職業!一看張律師就是……很穩重的人。”她的眼神裏明顯寫著“這西裝租一天不便宜吧?”的潛台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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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偉被她看得心裏發毛,努力擠出一個職業微笑:“過獎過獎,為人民服務。”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太對勁,連忙補充,“呃,是為客戶服務!”
    阿曼達的目光終於落到了最後麵的孟嶼和諸葛大力身上。看到這對穿著清爽情侶裝、青春洋溢的年輕人,她眼睛明顯亮了一下:“哎呀,這兩位小朋友是……?好登對呀!看著就讓人心情好!”
    諸葛大力大方地往前一步,笑容甜美:“你好,我是諸葛大力,他是孟嶼。”
    “大力?這名字真特別!孟嶼……小夥子很精神嘛!”阿曼達的目光在孟嶼身上停留片刻,帶著長輩式的欣賞,“還在上學吧?看著就聰明!”
    孟嶼禮貌地點頭微笑:“謝謝,已經工作了。”
    “哦?年輕有為啊!”阿曼達感慨了一句,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麽,目光又轉回胡一菲和秦羽墨身上,帶著一種“終於進入正題”的興奮,
    “好啦好啦,別都站在太陽底下曬著了,快帶我上去坐坐!我可帶了好多‘好東西’來跟老同學分享呢!”她揚了揚手裏那個亮閃閃的小包,語氣裏充滿了即將展示“戰利品”的期待。
    胡一菲和秦羽墨交換了一個“來了,她開始了”的眼神。
    胡一菲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自然熱情:“對對,快請進快請進!曾小賢,幫忙拿行李!”她把“曾小賢”三個字咬得稍微重了點。
    曾小賢如蒙大赦,終於可以從阿曼達那帶著x光般的審視目光下暫時解脫,連忙去接司機從後備箱拿出來的、一個看起來就分量不輕的精致行李箱。
    入手一沉,他心裏嘀咕:這都裝的什麽?金磚嗎?
    一行人簇擁著或者說被阿曼達引領著)往公寓樓裏走。
    張偉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生怕動作太大又把那要命的標簽甩出來。秦羽墨走在他身邊,手指還若有若無地按著他的後頸,像是隨時準備鎮壓“叛變”的標簽。
    諸葛大力挽著孟嶼的胳膊走在最後,看著前麵阿曼達搖曳生姿的背影,以及胡一菲那努力維持卻略顯僵硬的側臉,忍不住湊到孟嶼耳邊,用氣聲小小聲說:“嶼哥,我感覺……暴風雨前的寧靜結束了。”
    孟嶼低頭看她,眼裏帶著了然的笑意,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心,同樣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回:“嗯,真正的‘阿曼達衝擊波’,現在才要登陸3601。”
    公寓樓的玻璃門在他們身後合上,將外麵炙熱的陽光和隱隱的蟬鳴暫時隔絕。
    樓內涼爽的空氣中,卻仿佛開始彌漫起一股看不見的、名為“攀比”的硝煙味。
    曾小賢拖著沉甸甸的箱子,看著阿曼達踩著高跟鞋自信前行的背影,又偷偷瞄了一眼胡一菲緊繃的側臉,心裏默默祈禱:戰友們,頂住啊!”。
    阿曼達姿態優雅地陷在沙發裏,指尖輕輕拂過沙發扶手,仿佛在評估它的價值,語氣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憐憫:“一菲,你們這地方還蠻不錯的嘛。”她頓了頓,像是在努力尋找更合適的詞,“就是……小了點?”
    胡一菲端著水杯的手幾不可察地緊了緊,臉上掛著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哪裏哪裏,蝸居而已,怎麽能跟你們家傳說中的‘莊園’相提並論?怕是連你們家狗屋都比這兒寬敞吧。”她把“莊園”兩個字咬得格外清晰。
    “哎呀,也不能這麽說,”阿曼達掩嘴輕笑,眼波流轉,帶著點“你總算認清現實”的得意。
    “確實跟我們家莊園比不了。不過嘛,一個人住的話,勉強能伸開腿,罷了。”她說著,還真的微微伸直了穿著精致高跟鞋的腿,像是在丈量空間。
    胡一菲深吸一口氣,胸腔起伏,內心彈幕瞬間刷屏:【伸腿?你屬長頸鹿的嗎?動物園地方大,你怎麽不往那兒伸?!】
    秦羽墨眼見氣氛要僵,趕緊笑著打圓場,試圖把火力分散:“哎呀,阿曼達,這裏其實是合租公寓。除了一菲呢,還有三位室友一起住,熱鬧得很。”她眼神示意了一下旁邊站著的幾位。
    “四個人啊?”阿曼達的眉毛高高挑起,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目光掃過客廳,“那豈不是……轉身都困難?這地方夠用嗎?”她語氣裏的優越感幾乎要溢出來。
    胡一菲感覺額角的青筋在跳,她放下水杯,聲音不高,卻帶著點磨牙的意味:“阿曼達,這裏是住人的,不是開卡丁車漂移,不需要那麽大的跑道。”
    沒想到這句話精準踩中了阿曼達的炫耀點。她眼睛一亮,像是終於等到了展示的機會,身體微微前傾,用一種“你真是太懂我了”的驚喜語氣說道:“哎喲!一菲!你是怎麽知道我老公給我買了一輛新車?”她故意停頓了一下,似乎在享受眾人聚焦的目光,然後才慢悠悠地、帶著點模仿外國腔的調子吐出那個詞:“叫——破鞋兒porsche)。”
    “破鞋兒?”曾小賢站在胡一菲斜後方,正努力扮演著“低調奢華有內涵”的精英形象,乍一聽這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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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職業病電台情感熱線)帶來的聯想瞬間脫口而出,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周圍人都聽見:“這名字……聽著不太吉利啊?誰家車叫這名兒?容易引發家庭矛盾吧?”
    空氣安靜了一瞬。
    胡一菲猛地回頭,狠狠剜了他一眼,眼神淩厲得像飛刀:【閉嘴!現在是吐槽的時候嗎?!】
    曾小賢被這一眼瞪得後背一涼,瞬間清醒。
    壞了!說錯話了!他腦子飛快轉動,在胡一菲那“給我找補回來!”的無聲威脅下,電台主持人的急智或者說求生欲)瞬間爆發。
    “咳!咳咳!”他戰術性地清了清嗓子,臉上迅速堆起一個恍然大悟、略帶歉意的笑容,身體微微轉向阿曼達,語速加快,帶著一種“我剛才是口誤,現在才是正經的”的流暢感:
    “哎喲!您瞧我這耳朵!保時捷!對!保時捷嘛!德國工藝,精密製造,聲名遠播的那個!破鞋兒……啊不是,保時捷!好車!絕對的好車!”
    他邊說邊用力點頭,試圖用肢體語言增加可信度,“阿曼達女士的先生真是有眼光!這份禮物,大氣!有品位!充分體現了對您深沉的愛意和……呃……雄厚的經濟實力!”他差點又禿嚕嘴,趕緊把話題往“愛”和“實力”上引。
    阿曼達本來因為那句“破鞋兒”有點不悅,但被曾小賢後麵這一連串的“保時捷”、“德國工藝”、“大氣”、“有品位”、“愛意”、“經濟實力”砸下來,臉上的慍色又慢慢轉成了受用的表情,下巴微微揚起:“曾先生倒是挺懂行。”
    危機暫時解除。胡一菲緊繃的肩膀幾不可察地放鬆了一毫米,給了曾小賢一個“算你識相”的警告眼神。
    曾小賢接收到信號,心頭一鬆,隨即一股“立功了”的小得意油然而生。
    他瞥見胡一菲那“繼續,別停”的暗示眼神,精神頭立刻上來了——該我表演了!電台主持人的專業素養,就是要在關鍵時刻控場!
    他挺了挺胸,那件淺灰色亞麻襯衫似乎都在這一刻挺括了幾分。他臉上掛起那種在話筒前侃侃而談的職業性微笑,語氣變得抑揚頓挫,帶著一種自然而然的親和力或者說,自來熟):
    “阿曼達女士過獎了!我們搞廣播工作的嘛,接觸麵廣一點,各行各業的朋友都認識一些。像汽車這種代表現代生活品質的移動藝術品,自然也會多關注一些。”他巧妙地把“懂一點”上升到了“職業需要”的高度。
    “哦?廣播工作?”阿曼達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身體微微前傾,“曾先生具體是做什麽節目的?”她的目光在曾小賢身上重新審視,似乎想評估這個“搞廣播的”到底有多少斤兩。
    來了!展現真正技術的時候到了!
    曾小賢心中暗喜,麵上卻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謙遜和自信,語速平穩,吐字清晰,仿佛在播報一則重要新聞:
    “承蒙聽眾朋友們厚愛,目前主持一檔深夜情感交流類節目,《你的月亮我的心》。”他微微停頓,加重了後麵幾個字,“收聽率嘛,在我們台這個時段,一直是……嗯,處於一個穩健的領先位置。”
    他避開了具體數字,用了“穩健領先”這種模糊又顯得很厲害的詞。
    “情感類?”阿曼達的興趣似乎更濃了,“那曾先生一定很擅長洞察人心,解決情感問題了?”
    “不敢說擅長,”曾小賢擺擺手,笑容加深,帶著點“專家”的矜持,“主要是為廣大都市夜歸人提供一個傾訴的港灣,用溫暖的聲音和專業的建議,撫慰那些在愛情、友情、親情中迷茫的心靈。大家都親切地叫我……賢哥。”
    他適時地拋出了自己的“江湖名號”,臉上帶著點“盛情難卻”的無奈笑容。
    一旁的張偉聽得目瞪口呆,內心瘋狂吐槽:【賢哥?昨天不還因為聽眾打電話罵他‘瞎出主意’而摔了耳機嗎?這自我包裝能力……絕了!】
    諸葛大力和孟嶼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都帶著忍俊不禁的笑意。秦羽墨則低頭抿了口水,掩飾臉上的表情。
    胡一菲看著曾小賢在那裏一本正經地“裝腔作勢”,雖然心裏還是覺得這貨有點欠揍,
    但不得不承認,他這套“電台主持人”的派頭,此刻用來撐場麵、轉移阿曼達的注意力,效果居然……意外的不錯?
    阿曼達顯然被曾小賢這套“溫暖知心大哥哥+專業電台主持”的組合拳打動了,看他的眼神少了幾分審視,多了幾分興趣:“深夜情感節目?那曾先生一定聽過很多故事了?”
    “那是自然,”曾小賢順勢接話,語氣帶著閱盡千帆的滄桑感雖然大部分故事都很狗血),“人生百態,悲歡離合,每天都在電波中上演。見得多了,就更覺得像阿曼達女士這樣,家庭美滿,生活優渥,還有先生送保時捷表達愛意……”
    他極其自然地把話題又繞回了阿曼達最愛的炫耀點上,“……這才是真正讓人羨慕的幸福模板啊!”
    這一記精準的馬屁,拍得阿曼達通體舒泰,臉上笑容燦爛得像朵盛開的牡丹花:“曾先生真是太會說話了!”
    胡一菲看著阿曼達被曾小賢幾句話哄得眉開眼笑,暫時忘了攀比房子大小和人數多少,心裏默默給曾小賢記了一功:【這賤人曾……關鍵時候,這張嘴還真有點用。】
    客廳裏的氣氛,在曾小賢“專業”的控場和“精準”的吹捧下,竟然詭異地朝著一種表麵和諧的方向發展。
    陽光依舊熾熱,空調依舊轟鳴,隻是那無形的硝煙味,似乎被曾小賢那張能說會道的嘴,暫時吹散了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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