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塔主慢慢散開，聲音最後一句響起：
    “你打得那三十七鏈子，其實挺準的。”
    顧明遠揉了揉脖子，“那我下回練練四十七。”
    身邊空間波動，他整個人被傳回塔主閣外。
    青龍道：“你現在相當於塔的新主人之一。”
    “那我是不是可以給淩風也開個十問陣玩玩？”
    “你隻要不怕他跪著求你別搞，就可以。”
    顧明遠樂了，“那得看他最近嘴是不是太賤。”
    他轉頭，看著通往第七十層的傳送陣，輕聲道：
    “還有幾層？”
    “十層不到，塔頂快到了。”
    “那我得跑快點了。”
    他收了鏈，往傳送陣邁過去，腳下火焰輕揚，夢域微動，第七十層——來了。
    第七十層的傳送陣一閃，顧明遠落地時，腳底不再是石、不是草、不是陣圖，而是一張黑布——確切說，是一整塊鋪了整個塔層的黑布，軟得發虛，踩下去甚至能聽見裏麵傳來心跳聲。
    “青龍，這塔層是不是……又不正常了？”
    “正常得很，這是你夢魘天賦觸發的塔主融合層。”
    “說人話。”
    “這層是根據你夢魘道的意誌自動變化的，塔主原計劃這裏是雷陣擂台，但你夢魘權重太高，它就改了。”
    “所以現在變成啥了？”
    “執刑台。”
    顧明遠一愣，“你說啥？”
    “執。刑。台。”
    話音剛落，麵前那塊黑布中間慢慢鼓起一塊，一點點化作一張巨大的長桌，桌上一個個影子坐成一排，全是顧明遠曾經打過的、殺過的、騙過的、忘過的。
    “……你開玩笑吧。”
    青龍語氣罕見地嚴肅了：“不是幻術，不是問心，是你夢魘能力裏本來就有的一個階段試煉——‘執夢審己’。”
    顧明遠沒說話，隻是走上去，站在桌前。
    第一位影子站起來了，是個小孩，模糊得看不清，聲音卻是他小時候老鄰居家的弟弟。
    “你搶過我糖。”
    顧明遠點點頭：“我那天餓瘋了。”
    第二位，一個穿鎧甲的士兵：“你放我們上前線，自己在後方設伏。”
    顧明遠沒猶豫：“前麵要死的是敵人，後麵要留的是後手，我沒辦法。”
    第三位，是沙玲兒。
    她沒說話，隻把手伸出來。
    顧明遠把自己儲物袋裏一直沒扔的那塊【人獸合葬丹】碎瓶扔過去，輕聲道：
    “我記得。”
    沙玲兒影子接住瓶子，身形化散。
    一排又一排的影子，有的罵他，有的哭，有的沉默。
    顧明遠全都聽完。
    最後一位站起來，是他自己。
    “你對得起這些人？”
    顧明遠沒看他，隻開口說了一句：
    “我對不起誰我心裏有數，不用你提醒。”
    然後他一拳砸在桌子上。
    整張執刑台猛地裂開，一道火紋升騰，一條夢魘鏈鎖從天而降。
    係統提示跟著響起：
    【夢魘體係·執夢技開啟——“魘鎖·審心”】
    【試煉通過，獎勵：夢魘道專屬核心印記“主夢權柄”】
    【當前夢域等級：v3→ v4】
    青龍都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你現在……能在夢裏主宰所有進入者了。”
    顧明遠從台上下來，臉上看不出情緒，語氣卻平靜得出奇。
    “那我是不是可以給塔主夢裏安排個十連跪？”
    “你是塔主現在。”
    “那我安排給自己吧。”
    青龍不說話了。
    顧明遠走到塔層邊緣，黑布自己收回，原本的傳送陣重新浮現。
    “第七十一層，我得趕快上去。”
    “你現在可以自由穿越整座塔，幹嘛不休息一下？”
    “休息？你看我像有得選的人？”
    他踏進傳送陣時，隻留下一句：
    “越到上麵，我越想知道——夢，到底能殺幾種人。”
    第七十一層的傳送光一閃，顧明遠落地，腳下不是地，不是塔磚，也不是任何一塊他熟悉的材料。
    是一張紙。
    一整層，全是紙鋪出來的地，鋪天蓋地的紙，踩下去咯吱響，輕飄飄的。
    他低頭看了眼腳下，紙上寫著兩個字——“夢枷”。
    青龍從他識海裏飄出來，聲音低了不少：“到了。”
    “這是哪？”
    “問戰門。”
    “問我什麽？”
    “問你敢不敢打自己。”
    顧明遠冷笑了一聲：“這塔主還真是一路把人往死裏逼。”
    他往前走，走了不到二十步，一座石門從紙麵升起。
    石門高三丈，上頭刻著五個字：夢枷問戰門
    門前站著一個人，穿著顧明遠自己的衣服，背著火鏈，腰別著丹瓶，連鞋都是他那雙打得最順的輕行履。
    唯一不同的是——這人看上去不累，像剛進塔的顧明遠，眼神還賊亮，鬥氣也還沒漏風。
    “你猜他是誰？”
    青龍問。
    “猜你媽，我看著就知道。”
    門前那人開口了，聲音和他一模一樣：“你上來幹嘛？”
    顧明遠抬手指著他：“我是來看看，夢裏能不能殺‘我以為的我’。”
    對麵的他笑了笑：“你現在這身子，連半罐藥都撐不住，還想著上塔頂？”
    “你廢話太多了。”
    顧明遠話音沒落，整個人已經衝了出去。
    火鏈、奔雷拳、靈火縛魂三連開。
    對麵的他竟然一模一樣，手勢連發，同樣的火鏈、同樣的步伐、同樣的拳頭。
    兩人直接在夢紙層上打了個正著。
    “砰！”
    火鏈對火鏈，火符崩出火花，拳對拳，鬥氣對震紋，火光和金紋交織，整張紙麵層直接炸出一圈波紋，周圍紙頁“嘩啦啦”飛起一大片。
    青龍在旁邊看著都忍不住感歎了一句：“你倆就跟鏡子打架似的。”
    “他是我舊版，我現在夢魘域權柄還沒調好，打不過他不丟人。”
    顧明遠一邊閃一邊吼，“可我就不信！夢裏自己殺不了自己！”
    他硬生生挨了一記鏈鞭掃腿，飛出去砸在紙牆上，但還沒落地，已經猛地翻身，反手一張【死中夢】符咒丟了出去。
    對麵那個顧明遠閃不及，被符咒一封，整個人瞬間頓了一秒。
    “機會。”
    顧明遠腳下一蹬，奔雷拳直接轟出，拳上同時附帶了【明王破陣體】的震紋。
    這一拳下去，把“他自己”轟得倒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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