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落魂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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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漆黑的雨夜,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仿佛一道閃電劃破了夜空。沈念的心跳瞬間加速,她看著那個陌生的號碼,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當她打開彩信時,屏幕上的照片讓她的指尖發冷。
    照片中,半具屍體泡在泥水中,蒼白的皮膚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刺眼。屍體的手腕內側,有一個淡青色的藤蔓狀紋身,這個紋身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沈念的腦海裏——因為它和三年前失蹤的妹妹沈月的紋身一模一樣。
    短信的附言隻有四個字:“落魂村,來。”這四個字如同詛咒一般,在沈念的心頭回蕩。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屏幕,仿佛要透過這短短的幾個字,看到發信人的真實意圖。
    沈念是一名調查記者,三年來,她一直在尋找妹妹的下落。她查遍了所有可能的線索,卻始終一無所獲。而當她查到“落魂村”這個地方時,當地的派出所卻以“山路坍塌”為由,阻止她繼續深入調查。
    此刻,沈念緊緊地攥著車鑰匙,心中的怒火和恐懼交織在一起。她想起了副駕駛座上的那本《地方誌》,書中記載著關於霧隱山的種種傳說:“霧隱山多瘴氣,山民信巫鬼,有‘山鬼娶親’之俗,以活人為祭,謂之和親……”
    越野車在崎嶇的山路上疾馳,晨霧如輕紗般彌漫在山間。當車輛駛入霧隱山區時,沈念發現霧氣越來越濃,能見度極低。突然,一個身影出現在路中央,攔住了她的去路。
    那是一個戴鬥笠的老獵戶,他的身影在霧氣中若隱若現。老獵戶攔住沈念的車,聲音低沉地警告道:“姑娘,前邊走不得,山鬼正尋新娘子呢。”
    沈念的目光落在老獵戶袖口露出的青色紋身上,她心中一緊,剛要開口追問,老獵戶卻像幽靈一樣,瞬間消失在了濃霧之中。
    正午時分,陽光熾烈,沈念終於抵達了傳說中的落魂村。然而,眼前所見卻令他瞠目結舌:村子裏到處都是斷壁殘垣,一片荒蕪。昔日的房屋早已破敗不堪,青苔爬滿了牆壁,而那褪色的喜字依然殘留在牆上,仿佛在訴說著曾經的繁華。
    沈念緩緩走過村莊,來到了祠堂前的空地。這裏擺放著一些半腐爛的供品,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他不禁想起了妹妹,心中一陣酸楚。
    在村西頭,沈念發現了唯一一間亮著燈的土坯房。他輕輕地推開門,屋內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炕上坐著一個瞎眼老婦,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麵前的炕頭擺著半碗已經發黑的小米粥。
    沈念走到老婦麵前,輕聲問道:“婆婆,您好。請問您知道這個村子發生了什麽事嗎?”老婦沉默了片刻,然後用那如同樹皮般粗糙的手指摩挲著陶碗,緩緩說道:“三年前那場雨啊,山鬼發了怒,把村子吞了。”
    沈念心中一緊,繼續追問:“那您知道我的妹妹嗎?她叫沈悅,失蹤了很久。”說著,他從口袋裏掏出妹妹的照片,遞給老婦。
    然而,就在老婦接過照片的瞬間,她突然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手中的陶碗也隨之掉落,摔在地上濺出了黑粥,而那黑粥中,竟然混著幾根人類的指甲!
    沈念驚愕地看著這一幕,還來不及反應,突然感到後頸一陣劇痛,緊接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在昏迷前的一刹那,他隱約看見老婦緩緩掀起了眼皮——那雙眼睛,竟然根本沒有瞳孔,隻有一片渾濁的白翳!
    沈念緩緩睜開雙眼,隻覺得四周一片昏暗,潮濕的空氣夾雜著腐朽的味道,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定睛一看,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間狹小的廂房裏,四周的牆壁因為長時間的潮濕而布滿了蜘蛛網。
    房間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張已經褪色的婚床,床鋪上的被褥顯得有些破舊,仿佛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人使用過了。沈念掙紮著想要起身,卻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什麽東西緊緊地束縛住了。她低頭一看,隻見自己的手腕上被綁上了一根紅色的繩子,而繩子的另一頭則連接著牆上的一張黃色紙張。
    沈念定睛一看,隻見那張黃色紙張上用黑色的墨汁寫著一些奇怪的符號和文字,其中最為醒目的便是那兩個尚未幹透的“沈月”二字。這兩個字仿佛是用鮮血寫成的一般,鮮豔而刺眼,直直地刺進了沈念的眼眶,讓她的眼睛一陣刺痛。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男女的嬉笑聲,聲音由遠及近,似乎是朝著這個廂房走來。沈念心中一緊,不知道這些人究竟是誰,又為什麽會把她關在這裏。
    隨著一陣推搡聲,房門被猛地推開,幾個蒙著臉的人走了進來。這些人全都身著黑色的長袍,將自己的麵容遮擋得嚴嚴實實,讓人無法看清他們的真實麵目。
    其中一個人走到沈念麵前,緩緩地掀開了自己的黑袍,露出了一張蒼老而扭曲的臉。沈念定睛一看,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恐懼——這個人竟然是本應該已經死去的老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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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娘子,你終於醒啦?”老婦咧嘴一笑,露出了滿口的黑牙,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詭異,“你妹妹當年可沒有你這麽鬧騰哦,她可是自願簽下了這血契,要當山鬼的新娘呢。”
    沈念聞言,渾身一顫,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牆上的那張黃紙契約。果然,在契約的下方,有一個清晰的血印,而那個血印的形狀,正是妹妹的指紋!
    老婦似乎看出了沈念的震驚,她得意地笑了起來,然後從懷裏掏出了一麵完整的青銅鏡。鏡子的表麵有些模糊,仿佛被一層霧氣籠罩著,但當老婦將鏡子舉到沈念麵前時,鏡麵卻突然清晰起來,映出了一幅詭異的畫麵。
    畫麵中,三年前的沈月被綁在祠堂的柱子上,她滿臉淚痕,嘴裏不停地哭喊著。而在她的麵前,擺放著一張和沈念眼前一模一樣的黃紙契約。沈月哭著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後將鮮血按在了契約上,留下了那個觸目驚心的血印。
    而在台下,圍觀的村民們全都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他們的眼睛都被一層白色的翳膜覆蓋著,看上去就像是一群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山鬼要新娘子生魂,」老婦逼近時,沈念聞到她身上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爛氣味,仿佛她已經死去多時。「你替妹妹嫁,我們就放你活著回去報信。」老婦的聲音冰冷而無情,仿佛這隻是一場再平常不過的交易。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一陣狼嚎,那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淒厲。沈念被嚇得渾身一顫,她轉頭看向窗戶,隻見窗紙上不知何時滲出了一灘血水,那血水緩緩流動,竟勾勒出了藤蔓形狀的花紋,看上去詭異至極。
    暴雨在午夜時分傾盆而下,狂風呼嘯著撞擊著廂房的木門,發出“砰砰”的聲響。沈念驚恐地看著那扇門,生怕它會被狂風撞開。然而,她的擔心很快就變成了現實,隨著“嘎吱”一聲,木門被狂風猛地撞開,一股寒意撲麵而來。
    沈念顧不得其他,她拚命掙紮著想要掙斷綁住自己的繩索。就在她好不容易掙脫束縛的瞬間,她突然感覺到紅繩的另一端似乎係著什麽東西。她定睛一看,發現那竟然是一麵青銅鏡!
    更讓她驚訝的是,這麵青銅鏡竟然在發燙!仿佛它被什麽東西灼燒著一般。沈念小心翼翼地拿起青銅鏡,隻見鏡麵之上浮現出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仔細一看,這些小字竟然都是不同年份簽下的“新娘”名字!
    而最新的一頁上,赫然寫著她的名字——沈念!那墨跡仿佛還未幹透,正順著鏡麵緩緩往下流淌,就像鮮血一般。
    沈念的心跳陡然加快,她的手開始顫抖起來。她無法想象這麵鏡子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為什麽會有這麽多新娘的名字出現在上麵?
    她跌跌撞撞地衝出廂房,直奔祠堂而去。祠堂裏一片漆黑,隻有幾盞微弱的燭火在風中搖曳。供桌上擺放著七具棺材,棺蓋的縫隙裏不時滲出一些泥漿,看上去十分詭異。
    沈念的目光落在了最末那具棺材上,因為那上麵貼著一張沈月的照片。她快步走到棺材前,發現棺蓋竟然半開著,露出了半截穿著紅色婚鞋的腳。
    沈念的心跳愈發劇烈,她顫抖著伸出手,想要觸碰那隻腳。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將碰到那隻腳的一刹那,棺材裏突然伸出了無數青灰色的手!那些手的指甲縫裏嵌著濕泥,它們如同惡鬼一般,共同托舉起了一麵破碎的古鏡。
    鏡子裏所呈現出來的景象,仿佛是一場可怕的噩夢,讓她幾乎無法呼吸。那是三年前的沈月,被一群村民緊緊地按壓在祭台上,毫無反抗之力。而站在一旁的老婦,手中握著一把鋒利的骨刀,毫不猶豫地劃破了沈月的手腕。
    鮮血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滴滴答答地落在古鏡上。就在這時,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發生了——古鏡中竟然浮現出了另一個沈月的倒影!這個倒影與現實中的沈月一模一樣,隻是她的嘴角掛著一抹陰冷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栗。
    “姐姐,”鏡中的沈月嘴唇輕啟,發出的聲音卻如同來自地獄一般,在祠堂裏回蕩著,“你終於來陪我了。”
    這詭異的一幕讓沈念驚愕得說不出話來,她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鏡子裏的倒影。然而,更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麵。
    突然,祠堂的房梁發出“哢嚓”一聲脆響,緊接著便斷裂開來。瓦片如雨點般墜落,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而在這一瞬間,沈念瞥見了房梁內側刻滿了密密麻麻的藤蔓紋身。
    這些紋身看起來異常古老,每一道都代表著一個曾經被獻祭的“新娘”。沈念的心中湧起一股寒意,她意識到這個地方隱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而這個秘密似乎與她和沈月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黎明時分,沈念在泥濘中醒來,手中緊攥著從棺材裏帶出的古鏡殘片。她沿著記憶往村口跑,卻發現來時的路全被濃霧封鎖,每棵樹上都係著褪色的紅綢,綢帶另一端連著地下凸起的土包——那是沒有棺材的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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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濃霧彌漫的地方,一個蒼老而又陰森的聲音突然飄然而至,仿佛來自幽冥地府一般:“山鬼的新娘子若要屍解成仙,就必須用活人的魂魄來滋養。而你妹妹的魂魄啊,早已在那鏡子裏深深地紮根了。”
    沈念聽聞此言,如遭雷擊,驚愕不已。她定睛看向那麵鏡子,卻駭然發現鏡中的倒影竟然開始自行活動起來!隻見沈月那張原本蒼白的麵龐,此刻正透過鏡子上的裂紋,對著她露出詭異的笑容。不僅如此,沈月的發絲間還纏繞著濕漉漉的藤蔓,仿佛這些藤蔓是從她的身體裏生長出來的一般。
    就在沈念驚恐萬分的時候,霧氣中漸漸浮現出了一些人影。這些人影看上去十分模糊,但沈念還是能夠分辨出她們都是這些年來失蹤的“新娘”們。她們的皮膚已經潰爛流膿,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而她們手腕上的藤蔓紋身則像是有生命一樣,正在不停地蠕動著。
    沈念被這恐怖的景象嚇得連連後退,結果一不小心被地上的石頭絆倒。她的手掌擦過地麵,被一塊鏡子碎片劃破,鮮血頓時湧出,滴落在泥濘的土地上。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鮮血滴落在泥地上後,竟然迅速地綻放出了一朵藍色的花朵!
    這朵藍色的花嬌豔欲滴,散發著一股奇異的香氣。沈念凝視著這朵花,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她突然想起了地方誌裏曾經記載過的一種神秘植物——“屍香魔芋”。據說,這種花隻會在有屍體的地方生長,而且它的香氣能夠讓人產生幻覺,甚至會將人引向死亡。
    就在這時,一陣沉悶的銅鑼聲從祠堂方向傳來,聲音在寂靜的黑夜中回蕩,仿佛是來自地獄的召喚。沈念心中一緊,她緊緊握著手中的古鏡,警惕地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不一會兒,一群人舉著火把緩緩走來。為首的是一個老婦,她臉上布滿了皺紋,白翳的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泛著詭異的綠光。在她身後,緊跟著一群村民,他們的麵容都隱藏在陰影中,看不清楚,但那一雙雙白翳的眼睛卻在黑暗中格外顯眼。
    隨著他們的逼近,沈念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梁上升起。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手中的古鏡被她握得更緊了。
    突然,鏡中的沈月動了起來。她原本平靜的麵容變得扭曲,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沈念,嘴裏還發出一陣低沉的嘶吼。緊接著,沈月猛地伸出手,穿過鏡麵,如同幽靈一般,緊緊抓住了沈念的手腕,用力往鏡中拽去。
    沈念大驚失色,她拚命掙紮,但沈月的力氣卻出奇的大,她的身體被一點點地拉向古鏡。與此同時,沈念的耳邊響起了妹妹臨終前的哭喊聲:“姐姐,他們說山鬼能讓我複活……可我根本出不去啊!”
    這聲音如同魔音一般,在沈念的腦海中不斷回響,讓她的內心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火把的光芒越來越亮,終於照亮了村民們的臉。沈念定睛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這些村民的脖子上都有一道猙獰的刀疤,他們的皮膚呈現出一種死灰色,顯然早已死去多時。
    原來,這些村民並不是真正的活人,而是靠著獻祭新娘的魂魄來維持形體的“屍解仙”!
    就在沈念驚愕之際,老婦舉起了手中的骨刀,刀身在火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寒光。她一步步地向沈念逼近,嘴裏念叨著一些奇怪的咒語。
    沈念的心跳急速加快,她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逃。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她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她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古鏡碎片狠狠地刺進了自己的手腕,鮮血頓時噴湧而出,濺落在古鏡上。
    刹那間,古鏡像是被激活了一般,鏡麵突然裂開了一道縫隙,一道微弱的晨光從縫隙中透了出來。
    救護車的鳴笛聲刺破晨霧時,沈念正抱著染血的古鏡蜷縮在山路旁。醫護人員發現她手腕上有新鮮刀傷,卻沒有找到任何村民或村落的痕跡,隻有滿山的野墳和霧氣中若隱若現的青銅鏡碎片。
    三個月後,沈念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療,手腕上的傷口愈合後留下了藤蔓狀疤痕。某天深夜,護士發現她對著床頭的鏡子發呆,鏡麵上凝結著水珠,倒映出兩個重疊的人影。
    「姐姐,」鏡中傳來微弱的呼喚,「霧又要來了……」
    窗外,霧隱山方向騰起濃重的白霧,正順著夜風往城市蔓延。床頭櫃上的《地方誌》自動翻開,泛黃的紙頁上,「山鬼娶親」的記載旁多了行新鮮的血字:「第二百零一個新娘,該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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