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獸爪在青玉劍光下迸出火星，黎玄澈的狐尾掃過慕星黎腰際，將她往自己身側帶了半寸。
    這半寸之差，讓傀儡獸再次撲來時，利齒擦著她的肩甲劃過，在玄鐵護具上留下道白痕。
    "退到我身後。"他的聲音裹著靈力，震得慕星黎耳鼓發顫。
    可她反而向前半步，目光緊盯著傀儡獸剝落青銅表皮後露出的黑絲——那些與雪無涯體內同出一源的控魂絲，正像有生命般往台下主帳方向攀爬，在青石板上拖出濕膩的痕跡。
    主帳中，慕華安的指尖在案幾上重重一扣。
    他今日特意穿了件月白錦袍，腰間掛著千幻神宗客卿玉牌，此刻卻因這一扣，將錦緞袖口扯得皺成一團。
    旁邊的慕綰月正端著茶盞，茶沫子濺在她裙角，她卻像沒知覺似的，眼尾微微抽搐。
    "原來如此。"慕星黎的聲音突然清冽起來。
    她前世被慕華安設計時，總覺得那老匹夫不過是貪慕她的血脈，此刻看著控魂絲蜿蜒的方向，才想起前世死狀——她被傲無痕的傀儡獸啃食靈草時，慕華安就站在紫霄仙宗的觀禮台上，袖中墜著的，正是與此刻主帳案幾上相同的墨玉貔貅。
    "師尊，借我半刻。"她轉頭看向黎玄澈，眼底燃著冷焰，"我要讓這線，自己爬出老鼠洞。"
    黎玄澈的狐尾在身後炸開九道銀芒，將兩人與雪無涯護成半圓。
    他垂眸看她，喉結動了動，最終隻說了句："當心反噬。"
    慕星黎點頭，指尖再次按上雪無涯後頸。
    空間靈泉自她掌心湧出，這次不再是溫和的細流，而是帶著雷音的洪流。
    雪無涯悶哼一聲，額角青筋暴起，腕間的傀儡絲突然繃直如弦，發出尖銳的嗡鳴——那另一端的魂器承受不住靈泉衝刷，正瘋狂震動。
    "噗！"雪無涯噴出第三口黑血，這次的血裏裹著半寸黑絲。
    他顫抖著抓住慕星黎的手腕，聲音帶著哭腔："疼...疼得骨頭都在燒..."
    "再忍忍。"慕星黎咬著唇，靈力不要命地往他體內灌。
    她能感覺到，靈泉正順著傀儡絲逆流而上，像把燒紅的匕首，割開所有阻礙。
    前世她被傀儡絲操控時，求過慕華安救她，那老東西卻笑著說"這是為你好"；今日她偏要讓這線，把幕後人的臉撕個幹淨。
    台下突然炸開驚呼。
    不知誰喊了句："看主帳！"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轉過去——那些從傀儡獸體內鑽出的黑絲，竟穿透了主帳的紗簾，纏上了慕華安的手腕。
    他猛地站起，案幾上的茶盞劈裏啪啦摔碎，墨玉貔貅滾落在地，露出底部刻著的"傲"字。
    "這...這是誤會！"慕華安的聲音發顫，他想去扯手腕上的黑絲，卻見黑絲突然收緊，在他腕間勒出紅痕。"我、我隻是來觀禮的客卿，怎會與邪修有關？"
    "客卿？"月明洲的傀儡線突然纏住慕華安的腳踝，將他拽得踉蹌。
    這位前傀儡師此刻冷著臉，指尖捏著根半透明的絲線："千幻神宗客卿玉牌裏，怎麽會藏著傲無痕的傀儡引？"他抖了抖絲線，玉牌"啪"地裂開，裏麵滾出顆漆黑的珠子，正是操控傀儡絲的核心。
    主帳裏的慕綰月突然站起。
    她袖中滑出個青瓷瓶，瓶口溢出縷縷紫煙——那是"蝕骨散"，專門針對修士經脈的劇毒。
    可她的手剛舉到半空，就猛地頓住，指尖青筋凸起，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她體內拉扯。
    "綰月，退下。"慕華安厲喝，額角滲出冷汗。
    他這聲喝裏裹著神魂之力，慕綰月的瞳孔瞬間渙散，舉著瓷瓶的手又往前送了寸許。
    慕星黎的呼吸陡然一滯。
    她見過這種眼神——前世她被慕華安用"神魂鎖"控製時，鏡中自己的眼睛也是這般空洞。
    原來這幾年慕綰月對她的針對，根本不是出於姐妹嫉妒，而是被這老匹夫用邪術操控！
    "夠了！"她清嘯一聲，靈泉化作銀鏈穿透擂台，精準纏住慕綰月手中的瓷瓶。
    紫煙剛冒出頭，就被靈泉腐蝕成白汽。
    慕綰月突然捂住心口，淚如雨下："阿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總夢見有人掐著我脖子，逼我..."
    "住口！"慕華安撲過去要捂她的嘴，卻被黎玄澈的狐尾掃中胸口，整個人撞在主帳柱子上。
    他咳出血沫，盯著黎玄澈身後的慕星黎，突然笑了："你以為揪出我就完了？
    傲無痕的殘魂早與傀儡獸融合，等它徹底失控——"
    "它失控不了。"慕星黎的指尖抵住雪無涯眉心，靈泉如萬劍齊發，最後那根傀儡絲"錚"地斷裂。
    雪無涯渾身一鬆，癱在地上急促喘息，而那傀儡獸的暗紅眼睛驟然熄滅，"哐當"一聲砸在台上，再無動靜。
    全場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台下傳來林綰的抽氣聲。
    這位之前嚷嚷著"慕星黎用邪術"的外門弟子此刻縮在人群裏，手指絞著裙角，連頭都不敢抬。
    "原來...是紫霄仙宗和慕華安勾結。"
    "那雪師弟好可憐，被當傀儡耍了這麽久。"
    "千幻神宗大比竟藏著這種陰謀，幸虧有慕姑娘..."
    議論聲漸起，慕星黎卻沒心思聽。
    她望著主帳裏哭成淚人的慕綰月，又看向癱在地上的雪無涯，隻覺得心口發悶。
    前世她被這些陰謀逼死時，怎麽就沒看透慕華安的偽善？
    如今她有了靈泉，有了師尊，絕不能再讓悲劇重演。
    "師尊。"她轉身看向黎玄澈，後者正用狐尾尖幫她理了理被傀儡獸抓亂的發絲。
    他的指尖還帶著靈力餘溫，低聲道："回宗。"
    慕星黎點頭。
    她知道，此刻千幻神宗的議事殿裏，必定要連夜商討對策——慕華安的背後還有多少棋子？
    傲無痕的殘魂是否還有後手？
    更重要的是，那藏在陰影裏，與慕華安勾結的淩霄仙尊，究竟在謀劃什麽？
    晚風掀起擂台的錦旗，慕星黎望著黎玄澈的背影，將袖中靈泉攥得更緊。
    這一次，她不會再給任何陰謀可乘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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