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風雷再起,宿命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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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吞噬一切前,慕星黎最後觸到的是黎玄澈衣襟下滾燙的溫度。
    那溫度像根錨,在天旋地轉的虛空中死死拴住她飄飛的神魂。
    失重感來得比前世更猛烈。
    她耳膜鼓脹欲裂,眼前閃過零碎的光片——是前世刑台上的血,是黎玄澈為她擋下誅神雷時碎裂的狐尾,是方才那道撕裂夜空的漆黑裂縫。
    喉間泛起鐵鏽味,她死死攥住黎玄澈的手腕,指節發白:“師尊……”
    “在。”黎玄澈的聲音裹著靈力,直接撞進她識海,震散了幾分眩暈。
    他另一隻手按在她後心,磅礴的狐族神力如溫泉漫過她四肢百骸,替她穩住翻湧的靈脈。
    慕星黎這才發現,他的掌心全是冷汗,沾在她後頸,涼得驚人。
    下一秒,兩人重重砸在某種堅硬的物體上。
    慕星黎悶哼一聲,脊背傳來鈍痛,卻在觸到地麵的瞬間鬆了口氣——至少,他們還活著。
    “小心。”黎玄澈的手臂突然收緊,將她護在身側。
    慕星黎抬頭,入目是一片灰蒙蒙的天地。
    破碎的石柱懸浮在半空,表麵刻著的金色符文正簌簌剝落,像下著一場細小的金雨。
    空氣裏彌漫著陳腐的土腥氣,混著某種灼燒過的焦味,直往鼻腔裏鑽。
    “這是……”她扶著黎玄澈站起,指尖剛碰到最近的石柱,便被一股排斥力彈開。
    那力量帶著古老的威嚴,像在警告外來者。
    “空間亂流帶我們來的地方。”黎玄澈的狐尾虛影在身後若隱若現,他仰頭望向懸浮的斷柱,眼底閃過一絲晦澀,“這些紋路……是九尾神族的封印術。”
    慕星黎心口一跳。
    她的眉心命鑰印記突然發燙,順著血脈往四肢百骸竄。
    她下意識摸向眉心,指尖剛觸到那點金光,眼前便浮現出一條淡金色的細線,像根無形的繩子,牽引著她往西北方走。
    “命鑰在指引方向。”她轉頭看向黎玄澈,後者正凝視著她發亮的眉心,喉結動了動,卻隻說了句:“跟緊我。”
    兩人沿著金線前行。
    越往裏走,周圍的石柱越密集。
    慕星黎注意到,有些斷柱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她湊近細看,那些文字竟自動浮起,在半空組成一行行古篆——“命運九鑰,鎖盡天命;逆命者,當受九劫”。
    “逆命者?”她念出聲,回頭想找黎玄澈確認,卻見他站在一麵殘牆前,目光死死鎖在牆上的壁畫上。
    那是幅褪色的畫像。
    畫中女子身著玄色狐裘,發間別著九尾金飾,眉眼與慕星黎有七分相似,隻是她的眼底多了份孤勇,像要與天爭上一爭。
    “這是……”慕星黎的聲音發顫。
    “九尾神族最後一位大祭司,玄妗。”黎玄澈伸手觸碰壁畫,指尖掠過女子的眉眼,“萬年前她以命為引,試圖改寫全族命運。後來……神族便從六界消失了。”
    慕星黎盯著畫中人的眼睛。
    有什麽東西在她記憶深處翻湧,像是被封了千年的酒壇突然被打開,醇香混著酸澀直往腦子裏鑽。
    她下意識摸向心口——那裏的九尾血脈正在沸騰,像是見到了久別重逢的親人。
    “走。”黎玄澈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前麵有東西。”
    他們轉過殘牆,一座黑色巨碑赫然立在空地中央。
    碑身布滿裂痕,表麵的符文像活物般遊移,時而聚攏,時而散開,仿佛在抗拒什麽。
    慕星黎的命鑰印記燙得幾乎要燒穿皮膚。
    她鬆開黎玄澈的手,一步步走向巨碑。
    指尖剛要觸碰碑身,一道冷厲的靈力突然纏上她手腕——是黎玄澈。
    “危險。”他的聲音沉得像塊鉛,“這碑在吞噬周圍的靈氣,你體內的神火……”
    “但它需要我。”慕星黎反手握住他的手,將他的掌心按在自己心口,“這裏在疼,師尊。就像……就像我該做這件事。”
    黎玄澈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能清晰感知到,慕星黎體內的九尾血脈正順著兩人相觸的掌心往他身體裏鑽,帶著股不容拒絕的執拗。
    他喉間滾出一聲低歎,鬆開了手。
    慕星黎深吸一口氣,指尖金芒大盛。
    那是命鑰的力量,也是她血脈裏的神火。
    她將手掌按在碑上,金紅兩色的光瞬間蔓延,像火舌舔過枯枝。
    巨碑劇烈震顫。
    遊移的符文突然全部湧到碑頂,組成一個巨大的“封”字,狠狠砸向慕星黎。
    她悶哼一聲,靈力護罩應聲而碎,嘴角溢出鮮血。
    但她咬著牙,將更多神火注入碑中——前世被囚時的不甘,重生時的決絕,還有每次看黎玄澈為她受傷時的心疼,全部順著掌心湧進巨碑。
    “轟!”
    巨碑轟然碎裂。
    無數金粉從碑中湧出,像一場金色的雨,落進慕星黎的天靈蓋。
    她眼前一黑,無數畫麵閃過——
    前世,慕華安將淬毒的劍捅進她心口,說“你不過是我養的血奴”;
    前世,她被鎖在聚魂鼎裏,看著自己的魂魄被一點點抽走,而淩霄仙尊在鼎外冷笑;
    還有……萬年前的雪地裏,黎玄澈跪在一片焦土中,懷裏抱著具染血的狐裘,他的狐尾全斷了,眼角的淚結成冰,嘴裏反複念著“玄妗”。
    “咳!”慕星黎猛地睜眼,踉蹌著後退,撞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黎玄澈的手按在她後心,正源源不斷輸靈力給她。
    她抬頭看他,發現他的臉色比她還白,眼底翻湧著她讀不懂的情緒。
    “你看到了?”他的聲音輕得像片羽毛。
    慕星黎剛要開口,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悶響。
    那聲音像巨獸的腳步聲,震得懸浮的石柱都在搖晃。
    兩人同時轉頭,隻見迷霧中走出一頭銀白巨獸。
    它體型如象,額生獨角,周身流轉著與慕星黎血脈同源的靈光。
    “白澤。”黎玄澈的聲音陡然冷了幾分,他將慕星黎護在身後,狐尾完全顯形,“九尾神族最後的守護獸。它本該在神族祖地……”
    白澤停在五步外,銀色的眼睛死死盯著慕星黎。
    它張開嘴,發出的聲音卻像人類說話:“逆命者的血脈,竟在此世重臨。”
    慕星黎感覺自己的血脈在發燙,像是在回應白澤的召喚。
    她剛要上前,白澤突然仰天長嘯。
    那聲音震得虛空扭曲,懸浮的石柱紛紛炸裂,金粉四濺。
    黎玄澈一把將她撈進懷裏,轉身就跑。
    可他們腳下的地麵正在崩裂,四周的空間像塊被揉皺的布,不斷折疊、拉伸。
    慕星黎死死攥住他的衣襟,聽見他在她耳邊說:“抓緊,無論發生什麽……”
    話音被風聲截斷。
    慕星黎最後看到的,是白澤獨角上泛起的藍光,和它嘴邊未說完的話——
    “命劫,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