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確定了方向、路途遠近，三人絲毫沒有猶豫，勒緊馬韁打馬加快速度，往老大爺所指的方向疾馳。
    跑了兩刻鍾有多，抬眼望去，前方不遠處果然隱隱約約有座府院。趙就勒韁停馬，張開手掌置於眼前遮擋桔紅殘陽，凝目遠眺。
    仔細端詳幾眼，隻見不遠處的府院內房屋錯落有致，規矩中不失個性；青磚綠瓦之間，有枯梅綠竹，崢嶸怪石矗立、清幽碧波映襯。
    僅遠瞧便能看出一二：府院主人頗有文人雅興。
    “應該就是這裏吧？”趙就朝身後的白虎和朱雀招招手，示意兩人上前看看。
    打馬往前走幾步，白虎眯著眼睛仔細打量幾眼，連連點頭讚同道：“這處府院看著就像個文人墨客的居所，我覺得應該沒錯。”
    “嗯。我也這麽認為。”朱雀附和道。
    轉頭朝兩人挑挑眉，趙就嘴角上揚麵露微笑，“那走著？”
    “走著。”兩人齊聲回應。
    三聲打馬聲過後，緊跟著一陣馬蹄踏地聲，再往後是飄起的煙塵。三人齊頭並駕，往府院方向疾馳而去。
    在大門前停下，趙就翻身下去牽著馬上前敲了敲門。第一遍沒有任何回應，他也不介意，抬手接著敲，可惜第二遍依舊沒得到任何反饋。
    “沒人麽？”趙就撓撓頭，滿臉疑惑的抬起頭向上方望去，想確定自己有沒有找錯地方，卻發現壓根沒有匾額。
    “啊？還是低調啊，要是我當上內閣首輔，我高低得掛個"一品大員、閣葵之家"。”他邊用打趣、玩笑的語氣嘀咕，邊伸手打算再敲一遍試試看。
    如果還沒回應，那沒得說，翻牆進去整個不請自來。
    反正錦衣衛常幹這種事，不丟人。
    沒想到指尖剛觸及大門輔首，還沒摸到門環呢，就聽到門內傳來一陣密密麻麻腳步聲，接著裏麵有人喊道：“閣下何人？來此何意？”
    “久聞薑閣老才氣過人，在下恰巧途徑貴寶地，特意上門拜會。”趙就並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隨便編了個理由。
    聽聞此言門內輕輕“嗯”一聲，稍等幾息大門“吱呀”打開半邊。一個二十歲出頭、衣著富貴的高個年輕人探出頭。
    不等他回過神，趙就搶先一步開口，麵帶疑惑問道：“不知公子與薑閣老是何關係？”
    年輕人同樣沒有正麵回答，反倒微微皺起眉頭，“你到底是誰？找我爺爺為何事？”
    “哦！原來是薑閣老的賢孫啊，在下有眼不識泰山了，見諒，見諒。”趙就屈身行禮，聲音溫和客氣道。
    伸手不打笑臉人，年輕人見他有禮有節，態度放得很低，也不好過多挑剔。緩緩收斂臉上的拒人於千裏之外，點點頭微笑道：“我並沒有報過家門，不怪你。”
    說著他偏頭望向趙就身後，發現隻有一男一女兩個人外加三匹馬，眼底僅剩的些許警惕也很快煙消雲散。
    側過身體抬手引路：“您請進來稍等片刻，我先去通報。對了，還沒請教名諱。”
    “是是。在下姓趙，字牧之，一介商人罷了。”趙就言簡意賅。
    倒也沒撒謊，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不就是個商人嘛？隻是所做的生意有點小眾而已……
    “哦哦，您請。”年輕人笑道。
    等白虎和朱雀把馬拴到旁邊的拴馬柱上，快步拾階而上與趙就匯合，年輕人才合上大門，帶著三人往府邸裏麵走去。
    繞過影壁，十幾二十個手拿兵器、麵露不善的人浮現眼前。
    見此情景趙就猛地停下腳步，裝出一副驚恐模樣，麵露不解問：“薑、薑公子，這、這是何意？”
    “您不必害怕，我平時喜歡習武之人探討些刀劍拳腳，這些人都是受我邀請而來的朋友。”年輕人樂嗬嗬解釋。
    “哦，原來如此！在下實在眼力欠缺，竟看不出來薑公子還會武藝！”趙就臉上掛著淺笑，依舊禮貌捧臭腳。
    “就是耍著玩，談不上武藝，談不上……”年輕人眼底明顯閃過刹那喜悅，笑意盎然自謙。
    說完他朝“朋友們”點點頭，帶著三人沿遊廊往待客的花廳走去。趙就落後他半步，目不斜視隻低著頭一昧往前走。
    對於趙就來說，此行的目的是薑逢吉薑閣老，至於其家人喜歡幹什麽、願意跟哪些人交朋友，都與自己無關。
    再說了，別人家事自己憑什麽管？
    懷著這種心思，趙就頂著十幾二十道打量的眼光，始終沉默不語，朱雀跟白虎二人見他沒說話，也識趣閉上嘴。
    沒想到廊外有人眼尖，竟看出了三人皆是武夫。思索幾息還是出言喊住：“三位留步！”
    “嗯？！”趙就、朱雀和白虎聞言齊齊轉頭，皆麵露疑惑地看向說話的矮壯男人。
    那人並沒有客套，果斷點明：“我觀三位氣息平穩悠長，步伐剛勁有力，很像練武多年的人呐。”
    聞言年輕人也停下了腳步，轉過身時眉頭已經皺起。
    而趙就隻是咧嘴一笑，攤手道：“大家都知道我是個商人，走南闖北做生意有點功夫防身也很正常吧？”
    “有點？恐怕遠不止吧？”那人眯著雙眼，嘴角微微上翹一步步緊逼。
    “這就沒意思了。”趙就笑意依舊。
    年輕人眉頭已然擰緊，連退幾步順勢跳出遊廊，警惕眼光死死鎖定三人，語氣裏帶著憤怒高聲質問道：“你們仨到底是什麽人，東廠？還是西廠？”
    話沒說完白虎已經急了，“哎哎，你這叫什麽話？老子是正常男人！”
    “正常麽？嗬嗬嗬！哪個正常人會藏著掖著，連真實身份都不敢明說！”先前叫住三人的矮壯男人冷笑道。
    語罷他直接拔出鞘裏長刀，其餘人也紛紛握緊兵器，一股股或濃鬱或平淡的殺氣撲麵而來。
    “我看你們不是衝薑閣老的才情，而是衝薑閣老的命來的吧！”
    細細感受場內眾人的氣機，趙就略微搖搖頭，內心暗自不屑輕笑。瞥見年輕人拔出武器架上的長刀，身體下壓擺開了架勢，忍不住訝然出聲感歎：“喲，還是個武夫呢！真沒看出來啊！”
    說著他腳步輕動，將白虎和朱雀護至身前，嘴角上揚朝廊外眾人嗬嗬直笑。
    “怎麽個意思？想動手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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