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關塞北出迷朔漠,流沙東望陷邊荒第四節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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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個子見怪物暴躁狂亂,想著隻需躲避攻擊,等它自己力竭就好了。可出乎意料的是怪物在樹林中無差別地摧毀著一切阻礙它的東西,一盞茶的工夫過去了,果林已經被毀了一大半,怪物卻毫無疲倦之態,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樣子,而他自己倒是疲於應付,越來越力不從心了。大個子心想再這樣下去就算沒被殺死,也要被活活累死。於是,他心中一橫,起了拚命之意。當怪物再一次撞向他身前的果樹的時候,他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向後退去尋找新的遮擋物,而是從樹後快速轉到怪物的側麵,舉起砍刀對著怪物的脖子砍過去。怪物沒想到大個子竟然主動攻擊過來,不過它反應迅速,一瞬間就調整好了腦袋的方向,迎著大個子撞過去。砍刀又一次砍在怪物的角上。巨大的撞擊力讓大個子那被鮮血浸潤本就滑膩的雙手根本無法握住砍刀,砍刀隨即脫離他的雙手向他身後飛去。他人也向後飛去,重重地撞在一棵老杏樹的樹幹上。大個子正準備站起來時,怪物已經向他衝了過來,他避之不及,雙肩被怪物的兩個前爪一下子牢牢按住。鋒利的指爪深深地刺進大個子兩側肩胛中,鑽心的疼痛讓他忍不住輕叫了一聲。怪物按住大個子卻並沒有著急撕咬他,而是輕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又仰天怒吼了起來。大個子趁著怪物仰天怒吼的瞬間,忍著疼痛,伸出右手向背後的箭袋摸去。幸好箭還有。他迅速地抽出一支箭,同時舉起左手,雙手握住箭身,用盡全力朝怪物的脖子刺去。怪物突遭重擊,前爪不自覺地鬆了下,大個子趁機從怪物的前爪下掙脫開快速地向右側滾去。怪物再抓下去的時候,人已不見,抓了個空。怪物怒不可遏,伸出右前爪拔出脖子上的箭,扔在地上,又用左前爪將箭踩成兩截。鮮血從怪物的脖子上汩汩流出,它毫不在意,隻顧尋找著大個子的蹤跡。大個子已經趁著怪物拔脖子上箭的那個時機,跑開了三四丈遠,躲在一棵足有十來抱粗的栗樹後麵。他雙手緊緊按住兩邊肩胛處也在汩汩流血的傷口,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任何聲音。怪物瞪大眼睛,翕動鼻子,一邊四處張望著一邊向大個子的方向走去。大個子顧不上疼痛和流血,雙手攀附著栗樹褶皺的樹皮,雙腿夾緊樹幹,快速地向樹上爬去。怪物聽到聲音急速地衝到了栗樹旁,卻見大個子已經爬到樹上,正坐在粗壯的樹杈上,扯破上衣,撕下布條包紮兩側肩胛處的傷口。怪物爪子纖細,身體龐大,不適合爬樹,隻得在樹下咆哮著撞擊大樹。粗大的栗樹被撞得搖搖晃晃,樹上的栗子、樹葉和大大小小的枝丫紛紛下落。大個子包紮好傷口後,取下斜跨在身上的大弓,摸出身後箭袋裏的箭,然後快速地射向怪物。大個子一連射出八箭,直到箭袋中的箭一支都不剩。那些箭箭箭都射中了怪物,有的射中麵部,有的射中背部,有的射中臀部,那怪物嚎叫不止,伸出前爪拔下麵龐上的兩支箭,背部和臀部的六支箭卻怎麽也夠不著,於是便在地上翻滾了起來。這樣一來,箭身雖斷了,箭矢卻還留在身上。那些箭矢讓怪物渾身不自在,它一會在地上蹭擦,一會在樹幹上蹭擦。怪物越折騰,箭矢刺得越深,脖子和麵龐上的三個傷口血流得也越加迅速。很快怪物的動靜就越來越小,最後趴在了地上一動不動,傷口的血也在那時停止了流淌,不知道是不是流盡了血死了?大個子坐在樹杈上,盯著那怪物,不敢貿然下來。他等了一盞茶的工夫,見怪物始終一動不動,才從樹上慢慢爬了下來。他走到怪物身旁,狠狠地踢了一腳,怪物還是毫無動靜。看來確實死了!大個子慶幸地笑了起來。突然那怪物從地上一躍而起撲倒了毫無準備的
    大個子,兩個前爪再一次深深刺入了他的兩側肩胛中。怪物這次沒有絲毫猶疑,它立即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尖刺獠牙向大個子的脖子上咬去。大個子情急之下,從地上抓起一把樹枝塞向怪物的口中。怪物隻得抬起頭,吐出樹枝。就在這個間隙,大個子摸到了一根更粗更長的樹枝,當怪物再次咬向他的時候,他狠狠地將那根樹枝戳進了怪物的口中。怪物喉腔受到重創,趕緊鬆開前爪,躺到一側,想用前爪拔出樹枝。大個子哪裏會給它這個機會!他迅速起身,雙手緊握怪物嘴中的那根樹枝奮力地向下壓。怪物拚命地抖動身體,瘋狂地揮舞著四肢,想要掙脫開。然而不管怪物鋒利的爪子如何撕抓著大個子的胳膊和手背,他隻是緊握樹枝,死不鬆手。十來息的時間後,怪物在抽搐了幾下後停止了抖動,眼睛跟著無力地閉上,四肢隨後也坍倒下去,終於徹底地死去。
    見那怪物完全不動了,大個子才鬆了口氣,接著便像爛泥一樣癱倒在地。他本想就那樣躺著,永遠那樣躺著,可兩側肩胛上舊的和新的傷口以及兩個胳膊和兩個手背上新添的傷口都在汩汩流血,他知道再不止血,自己就真的永遠別想起來了。於是,他強打精神坐起身,又從上衣上扯下幾塊布條,把流血的傷口簡單地包紮了下。那時,大個子上身已經衣不蔽體,下身也好不了多少。身上的傷口,剛才跟怪物搏鬥的時候,痛感還沒有那麽強烈,現在全身一鬆懈下來,所有傷口處的痛感似乎都匯集到心頭,讓他這樣鐵打一樣的人都覺得痛不欲生。他隻得躺在地上閉上雙眼用他那遠超常人的意誌力來抵抗那他從不曾遇過的疼痛。一刻鍾過去後,大個子感覺稍微好了點。他睜開雙眼看到身旁不遠處怪物的屍體,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不禁擔心起來,現在滿身是傷,渾身無力,要是再來隻這麽大的怪物,性命就得丟在這裏了。不過死在這麽美麗的山穀中,倒也算死得其所。想到這裏他又坦然了,甚至還輕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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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微風吹過,殘敗的樹林發出嘶啞的沙沙聲,幾片葉子在大個子的身旁翻翻滾滾,最後停在了他的身上。不知不覺間,大個子在地上又躺了一刻多鍾,他身上還是到處都痛,但胳膊已經可以活動,體力也恢複了一些。他站起身,盯著怪物的屍體,思忖著這東西要是背回軍營,可以夠大家吃好幾天了,他又看了下自己滿身的傷,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放棄了這個想法。大個子感覺到有點餓,於是就在一片狼藉的地上撿起蘋果、栗子、杏子以及一些不知名的野果啃吃起來。吃飽後,他走出果林,來到池邊,喝了幾口清甜的池水,順便把臉上和身上的血漬清洗幹淨。當然,衣服上的血漬就沒辦法了。吃了野果,喝過池水,大個子感覺精力稍微充沛了點。他想這個地方雖美,卻不是久留之地,還是越快離開越好。
    那時,太陽將至中空,陽光幾乎灑滿了山穀中的每個角落。大個子最後看了一眼池塘角落的蒲草和池塘中間的睡蓮,然後轉過頭決然地離開了池邊。他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很快便走到了果林裏。果林裏老栗樹底下的那個怪物屍體旁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隻小獸,那小獸匍匐在已經凝固的血泊中“吱…”地哀鳴著。小獸頭上沒有角,嘴裏也沒有獠牙,與羊羔幾乎無異,隻有腳上那纖細的腳趾表明它是個怪物幼崽。小怪物看到大個子,立即昂著頭,咧著嘴,像狗一樣奔到他的跟前,然後用它那還沒長出爪甲的腳趾在他的腿上抓撓了起來,它的嘴巴也想撕咬,卻苦於張不大,咬不了,隻能在大個子的腿上蹭來蹭去。大個子彎下腰,抱起那小怪物,仔細端詳起來。小怪物隨即張開嘴,瞪大眼睛,揮舞著四肢朝大個子不停地呲叫。“小崽子雖小,卻長得肉嘟嘟的,”大個子心想,“兩個大怪物是馱不動了,抓個小的回去,也夠吃一餐了。”想到這,他彎下腰,騰出一隻手在草地上扯斷一根長長的藤蔓,用那藤蔓將小怪物牢牢綁緊,然後將它像褡褳一樣倒背在肩上,讓它的嘴和四肢朝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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