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爺和北靈走進灌木叢，在撲鼻而來濃鬱花香中，費力地穿過繁密的枝葉。穿過灌木後，眼前又出現了兩排整齊的樹木和兩排對稱的房子，樹木如同站崗的衛兵般，緊挨著房子排列。這些房子都有門窗，而且兩排房子的門窗完全對稱，就像是彼此的鏡像。透過門窗，他們能看到屋內的人，屋內的人也正透過門窗打量著他們。豎爺毫不猶豫地走向離他們最近的房子，北靈也趕忙跟了過去。
    “你好！我們想買兩匹橐駝，請問該找誰買呢？”豎爺站在門外，向屋內站在門口的一個年輕男子問道。這男子二十出頭，頭上裹著一圈白色的布，上身穿著黑色短褂，下身則是黑色長裙。
    “能給我什麽好處？”年輕男子麵無表情地說道。
    豎爺和北靈麵麵相覷，一時沒明白年輕男子話裏的意思。
    “這些錢夠嗎？”短暫的沉默後，豎爺掏出了口袋裏僅有的兩個白幣和六個黑幣，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向年輕男子問道。
    “不要錢。”年輕男子冷冷地回道。
    “那你想要什麽？”豎爺滿臉疑惑地問道。
    年輕男子麵無表情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豎爺和北靈，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無奈之下，兩人隻得繼續向前走。他們在第二個房子門口停了下來。屋內靠近門口的地方，一個中年女人正坐在一張黑色靠椅上，一動不動。這女人上身穿著白色長衫，下身穿著白色長褲，頭上係著一根紅色布帶。她的臉色蒼白得如同身上的白色衣服，若不是她圓睜的雙眼，那黑色的眸子還隱隱閃爍著光芒，豎爺和北靈差點以為她是一具尚未腐爛的屍體。
    “你好！我們想買兩匹橐駝，能告訴我們該找誰買嗎？”豎爺站在門口，微微前傾著身子，十分禮貌地向屋內的中年女人說道。
    “憑什麽要告訴你們？”中年女人緩緩抬起頭，眼神淡漠地打量著豎爺和北靈，有氣無力地回應道。
    “看你似乎身體不適，我能為你醫治。”北靈一邊說著，一邊抬腳跨過低矮的門檻，朝著那中年女人走去。
    中年女人先是瞪大了眼睛，滿臉疑惑地看向走進屋內的北靈，隨後費力地點了點頭，說道：“你要是能治好我，我就回答你們剛才的問題。”
    北靈走到中年女人身旁，彎下腰，右手握住她的左腕，左手抓住她的右腕，雙眼緊緊盯著她的眼睛。
    “奇怪！你這症狀像是中毒了，可又不太像。看起來是某種毒素引發的，但你身上卻沒有毒素殘留。”北靈一邊說著，一邊施展法術為那女人療傷。
    半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北靈站起身，停止了施法。那女人也跟著站了起來，臉上滿是驚訝，她揮了揮胳膊，抖了抖腿，原本蒼白如死人般的臉色也漸漸有了血色。
    “你們往前一直走，走到河邊。河邊左側的房子是族長家，去找族長，他能幫你們。”中年女人確認自己恢複正常後，履行了先前的承諾。
    “再問一下，這幾天有沒有其他外地人來過這裏？有個大個子，還有個矮個子的周饒人，”豎爺稍稍停頓了一下，指著北靈接著說道，“再有個和她差不多高的年輕女孩，以及一個年輕男孩。還有個長了翅膀的小人。”
    中年女人沉默不語，仿佛在回憶，又像是在思索。豎爺見她一直沒有回應，便禮貌地向她道別，然後帶著北靈繼續向前走去。
    天氣愈發炎熱了，天空中那輪太陽散發出紅色的光芒，如同一個熊熊燃燒的火球。不知道是不是快到中午了，太陽始終穩穩地懸在天頂，讓人完全無法判斷具體的時辰。兩人自從下了橐駝，進入林子，再穿過灌木叢，僅僅走了一刻多鍾，身上的衣服就已經被汗水濕透，就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兩排房子之間的道路勉強可稱作街道，此時除了豎爺和北靈，街道上空無一人。許是天氣太過炎熱，人們都躲在屋內。街道兩旁樹木眾多且高大，卻鮮有可供遮陽的樹蔭。豎爺和北靈頂著炎炎烈日，在街道上走了一刻多鍾，終於來到了河邊。
    兩人先是在河邊喝了幾口水，又用河水洗了洗臉，隨後便朝著左側那排靠近河邊的房子走去。房子門口站著一個人，從他們走到河邊起，這人就像一尊雕塑般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們。直到豎爺和北靈走到跟前，他依舊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臉上毫無表情。若不是他的眼睛偶爾眨上幾下，兩人真會以為麵前站著的不是個人。這是一位中年男子，衣著打扮與他們先前見到的那個年輕男子別無二致。
    “請問，這裏是族長家嗎？”豎爺禮貌地問道。
    “沒錯，我便是族長。”那人臉部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試圖擠出一絲笑容，但最終臉上仍舊毫無表情，如同廟中毫無生氣的泥偶一般。
    “我們想買兩匹橐駝，請問你們這兒一匹橐駝要多少錢？”豎爺察覺到這裏的人似乎對外來人並不友好，便不再客套，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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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橐駝不賣錢。”族長原本毫無表情的臉上有了些許變化，他的眼睛微微睜大，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那光與商人們賣貨時的眼神別無二致。
    “那賣什麽？”豎爺看出了族長表情的變化，也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
    “用你們身上的東西來換。”族長臉上那細微的表情瞬間消失。
    “你看看這把劍如何？”北靈聽到這話，連忙拿出掛在腰間的短劍，麵露欣喜地說道。
    族長連看都沒看那把短劍一眼，便搖了搖頭。北靈滿臉不解地說道：“這把劍是用浮銀和藍鐵鑄造的，至少能值三千個白幣，難道還換不來兩匹橐駝嗎？”
    “短劍和錢一樣，對我沒什麽用處。”族長轉頭看向北靈說道。
    “那你到底需要什麽東西？”豎爺說著，朝屋內瞟了一眼，隻見屋內陳設十分簡單，除了桌子和椅子，幾乎沒有其他物品。
    “你們身上沒有我需要的東西。你們可以去城外東北邊的林子中尋找祝餘，那是一種長得像韭菜，開著青色小花的草。一株祝餘換兩匹橐駝。”族長冷冷地說道，那表情仿佛隻是想找個借口把豎爺他們趕走。
    “要是這草真有這麽大價值，早該被你們這兒的人采光了吧？”豎爺一臉懷疑地說道。
    “祝餘算不上特別稀有，可它隻長在城外東北邊的林子裏。想在那片林子裏采到祝餘，可沒那麽容易，等你們去了就明白了。”族長說完，轉身走進屋裏，顯然不想再理會豎爺和北靈。
    “還有，族長，跟你打聽下，最近有別的外地人來過嗎？”豎爺盯著族長的背影，猶豫片刻後，還是忍不住問道。
    “等你們拿到祝餘，我再回答這個問題，就當是額外送你們的。”族長轉過頭，看了看豎爺，低下頭思索了一會兒後說道。
    豎爺沒再吭聲，回頭看向北靈，眼神中滿是詢問。
    “那我們就去城外東北邊的林子裏走一趟吧。”北靈開口說道。
    豎爺點了點頭，兩人便沿著街道，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這地方居然有祝餘！”剛離開族長家門口，北靈便壓低聲音說道，語氣中透著驚訝。
    “祝餘是什麽東西？”豎爺疑惑地問道。之前族長提到祝餘時他就感到詫異，此刻聽北靈提起，心中愈發好奇。
    “祝餘是傳說中的仙草。聽說凡人吃了能充饑解餓，還能延年益壽；修行的人吃了，可以脫胎換骨，凝神聚氣。不過據說祝餘生長在招搖山上，真沒想到這兒也有！”北靈說著，輕輕搖了搖頭，似乎不太敢相信。
    “去城外東北邊的林子看看就知道了。”豎爺說道。
    兩人隨後又聊起了三恒他們。從族長的表情和話語判斷，三恒他們應該來過壽麻國，說不定現在還在這兒，想到這兒，兩人心裏稍微踏實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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