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妖王喋血大荒亂,神域傾頹栯木殤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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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妖王帶著數十個妖和豎爺一行在大荒光怪陸離的土地上跋涉時,大荒深處一座高大石屋內,八個奇形怪狀的妖正圍坐在圓形石桌旁大聲爭論。
    “孟極,你說救妖王的人裏有個神族,此話當真?”一個形似大猿的長臂妖盯著對麵的孟極高聲問道。
    “千真萬確!論力量,人類中連大人國的巨人都不如我,但那人力量遠超於我,肯定不是人類!”孟極神色激動。
    “未必!你們還記得軒轅國的姬廣嗎?”孟極右手鄰座的羽妖尖聲反駁。
    “哪能忘記!”羽妖右手鄰座的矮小鱗妖麵露懼色,“十年前那軒轅人闖到大荒,高元與他對戰,被輕易擊敗。我們八人聯手,竟也不敵。”
    “若不是你投降得快,我們未必會輸。”長臂妖右手鄰座的黑麵妖滿臉怒氣。
    “若不是我及時喊‘投降’,你以為你今天還能坐在這兒?”鱗妖不服氣地回懟。
    “膽小鬼……”
    “夠了,說眼前的事。”長臂妖打斷黑麵妖,不耐煩道,“高元快到了,現在怎麽辦?”
    “孟極說的那個拿鐵槊的大漢是不是神族不好說,但那群人裏有個會治療術的女人,絕對是神族!”孟極左手鄰座形似馬蜂的妖腹部發出沉悶聲響 —— 正是曾在壽麻國出現過的呂文。
    “呂文,你在壽麻國碰到的也是那幾個人?”長臂妖轉頭問向呂文。
    “沒錯,這次一定要讓他們死!”呂文憤憤道。
    “魔族的人何時能到?”鱗妖和長臂妖之間的鹿妖開口問。
    “到了!”長臂妖和呂文之間的鼓脹灰袍裏發出雷鳴般的聲音。話音落下,一個高大無頭人出現在孟極身後,一股強大威壓瞬間充塞整個石屋。眾妖驚恐,紛紛離開圓桌,退到距桌三四丈遠的牆壁旁。
    “你是刑天?”鹿妖仰頭盯著無頭人,難以置信。
    無頭人雙乳處長著眼睛,肚臍是張大嘴,右手執斧、左手持盾,與傳說中刑天一模一樣。但他並不答話,隻是轉動著兩個魚泡似的眼珠子,反複掃視站成一排的八個妖。
    “刑天?夫諸,你確定他是刑天?上古大神刑天?”長臂妖看向鹿妖,瞪大眼睛低語。
    “刑天不是在上古時代就死了嗎?”孟極也跟著小聲嘀咕。
    “大神,你來此地有何貴幹?”鹿妖夫諸沒理會長臂妖和孟極,緊盯著無頭人,謹慎發問。
    無頭人依舊沉默,仿佛不會說話。八個妖一時不知所措,隻得全神戒備。
    不久,石屋內又進來一個牛頭人。無頭人見到他,迅速退到其身後 —— 這牛頭人正是眾妖認識且久等的魔族。
    “使者大人,您終於來了!”夫諸一見牛頭人,立即上前一步作揖道。
    其他七個妖,除了躲在鼓脹灰袍中看不見身形的那個,也都跟著恭敬作揖。
    其他七個妖,除了那個躲在鼓脹的灰袍中看不見身體的妖外,也都跟著紛紛上前恭敬地作了一揖。
    “高元到哪了?”牛頭人不屑地掃視眾妖,傲慢地問。
    “距皮母丘不到百裏了。”長臂妖急忙回答。
    “還有這麽遠?我不喜歡等人,你們帶路,找他們去!”牛頭人臉色一沉。
    “大人,我們已召集妖族在此匯合,就等高元他們自投羅網。再等一個時辰,他們必到。”夫諸趕忙說。
    “一個時辰太久,等不了!馬上帶路!”牛頭人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大人……”夫諸還想勸阻,長臂妖打斷道:“夫諸,依大人所言吧。孟極、玄蝤,你們去召集眾妖,隨我們一同前往。”
    孟極和黑麵妖正要出門,牛頭人抬手製止:“不必了,妖多行動慢,你們幾個帶路即可。”
    “大人,高元、黃獙、朱猲是妖族最強的三個,他們身邊可能還有兩個神族,另有三四十名妖族戰士。我們幾個去恐怕不是對手……”
    “哼!你們懂什麽?”牛頭人輕蔑一笑,“魔尊在常羊山尋得這刑天,將其製成傀儡。雖是行屍,實力也絕非妖類和低等神族能抗衡。”
    “果然是刑天。”夫諸接話,“既如此,便依大人之言。虛巨,你帶路,我們這就去找高元他們。”
    “好。”鼓脹灰袍中傳出聲音,隨即向屋外飄去。
    “大人,請!”鼓脹灰袍即夫諸口中的虛巨)繞過牛頭人和刑天,飄到石屋門口後,夫諸看向牛頭人恭敬地說。
    牛頭人立即轉身,刑天幾乎同時轉身,二者緊跟著虛巨快步走到屋外。夫諸等七個妖隨後魚貫而出。
    在虛巨帶領下,幾個妖、牛頭人與刑天很快走出皮母丘上密密麻麻、高低錯落的石屋群。他們穿過皮母丘東南邊的濁水,進入濁水東南邊廣袤的大荒之野。半個時辰後,他們在大荒之野西北邊平坦的黃土地上,與高元帶領的正前往皮母丘的隊伍相遇了。
    雙方早已知曉對方行蹤,相遇時毫無多餘表情或話語,直接廝殺起來。
    刑天第一個發起攻擊,揮著大斧如飛翔的巨石般衝入高元身後的妖群。群妖雖早有準備,卻完全不敵,瞬間死傷大半。很快,牛頭人帶著夫諸等八妖趕到戰場,豎爺一行人則主動迎向牛頭人和八妖。此時,地麵湧現無數幹枯藤蔓,如蛇般纏向刑天、牛頭人及夫諸等八妖 —— 這些藤蔓正是高元施放的法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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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牛頭人、夫諸等八妖忙於躲避藤蔓纏繞,無暇攻擊,豎爺等人暫占優勢。不久,在刑天砍瓜切菜般的攻勢下,高元一方的妖除黃獙、朱猲外,全都躺倒在地、生死不明;而牛頭人一方的妖中,鱗妖和黑麵妖被幹枯藤蔓纏住後,分別死於成合的鐵槊和豎爺的長劍之下。
    刑天擊倒三十多個妖後,將空洞的目光轉向高元方向。它輕易掙脫纏繞的藤蔓,高舉巨斧朝高元猛衝而去。此前一直不敢近身的黃獙、朱猲見狀,急忙一同擋在刑天麵前。兩妖戰力雖為妖中頂尖,卻絲毫傷不到刑天,而刑天即便受藤蔓幹擾緩慢揮出的一斧,他倆也無法正麵抵擋。因而,兩妖僅拖延片刻,便未能阻止刑天衝到高元跟前。高元無奈,隻得主動加入黃獙、朱猲,三人共同對付刑天。如此一來,先前地麵上源源不斷如蛇般的藤蔓瞬間化為煙灰。
    牛頭人、夫諸等六妖在藤蔓消失之後,終於不必再一邊躲避藤蔓,一邊躲避槊劍火矢的攻擊,他們立刻展開反擊,與豎爺幾人廝殺起來。
    牛頭人對位的是豎爺。豎爺的鐵劍堪稱世間少有的利器,然而鐵劍刺在牛頭人身上卻連痕跡都難以留下,因此牛頭人很快占據上風。不過,豎爺有玄龜甲護體,一時半會倒也無性命之憂。
    夫諸對位的是袁後。袁後的控火之術在服用一顆甘木丹後大有長進,其在軒轅國修煉的爆炎術甚至已達八級,施放的火球呈厭火人從未見過的藍色,這種修為在軒轅國漫長曆史上都屬頂尖。可未曾想,夫諸竟是天生的水靈,其身體根本不怕袁後的火球,而他施放的冰錐卻能傷到袁後。
    長臂妖對位的是三恒。長臂妖以扔石子為攻擊方式,他手中石子無窮無盡,扔石子的速度快如暴雨時雨滴下落的速度,那些石子砸在地上能砸出幾寸深的洞坑。三恒服用一顆甘木丹後,風行術提升至七級,速度雖不及孟極近乎瞬移的速度,但也快如旋風,可長臂妖的石子仍讓他疲於應付。更麻煩的是,長臂妖在攻擊他的同時,還能攻擊其他同伴。
    虛巨對位的是焦火。焦火的風行術同三恒一樣,也達到了七級。他可以輕鬆刺中虛巨,然而虛巨似乎沒有實體 —— 他的短劍刺中鼓脹的灰袍時,僅僅像是刺中一件空蕩的灰袍,沒有任何異常。這讓焦火百思不得其解,他的腦袋很快迷糊起來,難以抵擋的睡意隨後充斥全身。
    羽妖對位的是香姑。香姑在服用一顆甘木丹,化合之術達到七級後,她的箭矢開始像長臂妖的石子一樣無窮無盡,箭的準度達到隨心所欲的地步,威力也達到穿牆裂石的程度。隻是弓箭畢竟適合遠程攻擊,而羽妖根本不給她遠程攻擊的機會。
    呂文和孟極對位的是北靈和成合。呂文的毒對北靈無效,但對成合卻有巨大威脅;孟極的攻擊對成合沒什麽威脅,但對北靈卻相當致命。以成合在大荒地牢中爆發的戰鬥力來看,若他獨自對戰呂文和孟極,本可以無視孟極、優先擊殺呂文,隻是眼下他肩負著保護北靈的責任,因而一時拿孟極和呂文無可奈何。
    形勢一開始就對豎爺他們不利,不久後便陷入絕境:先是黃獙為救高元被刑天一斧劈死;接著朱猲燃燒全身想與刑天同歸於盡,卻白白犧牲;隨後焦火在未受任何傷害的情況下突然倒地、不省人事。如此一來,高元立即岌岌可危,隨時有斃命風險;而那鬼魂般的灰袍在焦火倒地後,飄立於原地緩緩轉動,顯然在物色下一個攻擊對象 —— 他的攻擊如此詭異,隻要被他選中,恐怕都難逃焦火的下場。
    高元顯然也意識到自己命不久矣,他一向冷靜的臉開始扭曲,瞬間變得如枯樹皮般皺縮。緊接著,他的身體開始拉伸,數息之後,整個人化作一棵參天巨樹。巨樹上無數長短不一的樹枝,像無數雙大小各異的手抓向刑天。然而那些樹枝在刑天的斧子下,脆嫩得如同瓠瓜藤蔓。刑天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衝到巨樹主幹前,揮起大斧,一斧就將水缸粗細的樹幹攔腰砍斷。
    巨樹斷為兩截後,上半截倒在地上化為煙灰,下半截重新變回高元的模樣。高元立在煙灰之中,渾身是血,整個人微微顫抖,看似一陣微風就能將他吹倒。刑天見高元仍未倒下,秉持斬盡殺絕的風格,再次舉起大斧劈向高元。眼看高元就要在人形狀態下被劈為兩段,突然,一陣狂風驟起,煙灰夾著沙土瞬間彌漫整個空中。刑天失去了攻擊目標,戰場上所有妖、魔、人都失去了各自的攻擊目標。
    不久,煙灰和塵埃漸漸散去,天空重歸清晰,大地萬物再次明朗。高元躺在已無煙灰的黃土地上,生死未卜。刑天站在不遠處,一動不動,宛如無人操控的木偶。在高元和刑天之間,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比刑天還要高出幾尺的魁壯豬妖 —— 它手持長柄大錘,錘柄與錘身皆如三恒的匕首般烏黑發亮。
    “可悲!上古大神竟淪落為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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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憐!堂堂妖族竟聽命於魔!”
    豬妖感歎兩聲後,舉起鐵錘衝向刑天。刑天似乎一直在等待這一刻,在豬妖舉錘的同時,揮著大斧迎麵而上。
    在豎爺他們那邊,焦火依然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其他人和妖也還站在狂風卷起前他們所在的位置,沒有任何移動。一群人和妖之間唯一的變化是三恒的肩上多了一個色彩豔麗的小人,那小人臉上滿是怒氣,手上快速地搓動著兩團紅色的閃電。
    “吉雲!你跑哪去了啊?”三恒低頭看向肩膀上的小人,興奮地說道。
    “先解決掉這些壞妖再說!”吉雲盯著虛巨的方向,恨恨地說道。
    戰鬥在吉雲的話音落下之後再次開始。吉雲快速飛向虛巨的方向,手中的兩團閃電在她的身體之前飛到了虛巨所在的位置。虛巨匆忙躲避,但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兩道閃電雖然擊在看似空無一物的灰袍上,但地麵上還是落下了兩灘殷紅的血。
    “烏囂,救我!”鼓圓的灰袍發出了一聲驚慌失措的轟鳴聲。隨後,長臂猿手中的石子像蜂群一樣飛向了空中的吉雲。也就在那時,三恒抓住機會,用出他身法速度所能達到的極限奔向了長臂猿也就是烏囂),他手中兩把烏黑的匕首如同兩道黑光同時刺向了烏囂的胸部。烏囂反應迅速,立即閃躲,竟然躲過了三恒快如閃電般的攻擊。三恒一擊不中,但終於得到了近身攻擊的機會,他使盡全力,緊追不舍,一時之間竟逼得烏囂隻能東躲西閃。
    吉雲那邊,在輕鬆躲過烏囂的石子攻擊之後,再次扔出閃電砸向虛巨。無視刀劍攻擊的虛巨在吉雲的攻擊之下,很快就招架不住,他仗著自己沒有形體,扔掉了身上那件灰袍,消失在了虛空之中。然而,吉雲早就記住了他的氣味,不需要看見他就能知道他在哪裏。她的閃電一會砸向半空,一會砸向地麵。沒多久,在一陣響亮的慘叫聲中,地麵上憑空多出了一個皮膚紅得像火一樣的豹頭人身牛鼻子怪物 —— 那怪物躺在地上,身上的血像地泉一樣汩汩湧出,身體像被放幹了血的公雞似的蜷曲抽搐,顯然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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