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青青醒來。
    沒有看見方衛國。
    許是生病的緣故，她變得矯情起來，看著窗外，心空了好大一塊，怎麽也補不上。
    想到自己無依無靠像浮萍一般，雙眼忍不住微微發紅，小小年紀遠嫁到婆家。
    她甚是想念自己的家人，也曾期待過丈夫愛自己疼自己，婆家待她如親女兒。
    可結果呢？
    正悲傷，張嫂子那熟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說謝天謝地謝祖宗，闞青青終於醒了。
    說方衛國守了她一晚上。
    說方衛國昨兒好嚇人，黑著臉將自己兄弟往死裏打，血都打出來，旁人勸都勸不住。
    說男人喝了一點馬尿，就不知道自己姓誰名誰，打人的時候也不怕打出事來。
    方衛國請了假。
    中午提著飯菜和水果來。
    他頂著一張棺材臉，破了相，臉上有淤青，嘴角破了皮，他沒有說打架的事情。
    說兄弟們胡說八道。
    讓闞青青不要往心裏去。
    她不是什麽小三，她是他法律上的妻子，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不會變。
    但闞青青隻想離婚。
    方衛國突然有一瞬間，很累。
    他坐在凳子上，不知道該做點什麽，見桌上的水果刀，便拿起削手中的蘋果。
    心神不寧，那刀劃破了手指，殷紅的血從溢了出來，他暴躁的將手上的血抹掉。
    說不離婚。
    他低著頭，闞青青看不見他的表情，但他聲音很低，很沉，倔強的像個孩子。
    闞青青不說話了。
    闞青青發燒，燒到39度。
    住了兩天院，就回家了。
    她身體還是虛弱，人瘦一圈，下巴都尖了，她神情怏怏，對什麽都打不起精神來。
    方衛國叮囑方嬸燉老母雞，給闞青青補補，而薑明月想上前，被他淩厲的眼神給止住。
    她委屈。
    隻能回屋哭。
    闞青青狀態不好，方衛國這段時日都沒有再跑長途，每日回家，都會陪闞青青。
    不說話。
    就坐在她旁邊。
    時間久了，闞青青也膩歪，那美目狠狠一瞪，讓他滾出去掙錢，別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見她又會罵人了。
    方衛國這才鬆了口氣。
    方母提了好幾次，讓方衛國給他弟安排工作，要不然方為民都要娶媳婦的人了，天天閑著家裏無所事事也不是一回事。
    方衛國便帶著方為民去跑車，隻要弟弟學會來開車修車，到時候工作不用愁。
    這一走。
    兩兄弟很少回家。
    方衛國不在家，薑明月鬧起來也沒意思，但心裏憋著一股勁，想把闞青青比下去。
    穿著打扮什麽的，樣樣都要比闞青青好，闞青青覺得薑明月幼稚，根本沒和她較勁。
    沒收音機，也不用上班，在家連說話的人都沒有，在張嫂子帶領下她最近迷上了打牌。
    那騷貨……
    沒找你麻煩了？
    張嫂子說話越來越粗俗。
    闞青青初聽時還有些不適，覺得尷尬而又不好糾正，隻能傻笑兩聲當作回應。
    可後來和大雜院的婦女接觸多了就會發現，沒男人和孩子在的時候，他們說話一個比一個還黃。
    誰家男人大，誰家男人秒射，誰家男人是個茶壺，闞青青不想知道也知道了。
    張嫂子見怪不怪。
    說，大家都是成年人，結婚生了孩子，男人女人晚上睡一起，燈一吹就那麽一回事。
    私下聊個樂嗬找個刺激而已，難不成男人能聊女人胸大，就不能女人聊男人弟弟小。
    也就闞青青這種資本家小家還端著，不是諷刺她，是闞青青端著，其他婦女就認為她在裝。
    不合群。
    受排擠。
    張嫂子口中的騷貨，自然指的是薑明月，薑明月初來大雜院時，本本分分，沒做什麽出格的事。
    但她愛打扮，麵霜跟不要錢的往臉上使勁擦，夏天穿著的確良花色連衣裙。
    成了大雜院裏男人心目中的一枝花，管不住自家男人眼睛的女人，就暗中叫薑明月騷貨。
    闞青青不喜在背後說人壞話，她並沒有跟著大家去詆毀薑明月，對著大家實話實說。
    七夕節薑明月生日的時候，方衛國送了她一條真絲絲巾，她不鬧了，安生到現在。
    張嫂子讓闞青青防著點，薑明月喜歡方衛國，這事啊……在大雜院已經不是秘密了。
    闞青青不以為然。
    她巴不得方衛國和薑明月兩人早點睡一起，這樣，她才能拿到他們亂搞男女關係而離婚。
    可惜佳人有意，方衛國卻坐懷不亂，到了晚上的時候，方衛國就隻對闞青青亂。
    闞青青不願意，他就強。
    天天哄著她給他生兒子，闞青青將不孕的檢查單子扔他臉上，讓他找別的女人生去。
    方衛國說，他問過了，她既然生過孩子，自然還能再生，晚上他們再努力努力就行。
    不行。
    弄點偏方。
    闞青青一女人，她看不懂方衛國的執著，她問他，為什麽一定要她給他生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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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衛國也沒瞞她。
    有人給他支了招，說女人有了親兒子，才會安安分分過日子，不會整天胡思亂想鬧著要離婚。
    闞青青用枕頭。
    將方衛國打出了臥室。
    罵他狗男人，有心思算計她，不如出去多掙點錢回來給她花，隻要錢到位，她就不和他鬧離婚。
    想和她上床，可以，先把兩千的欠款還了再說，否則，別天天惦記著褲襠那點事。
    門關上。
    差點砸到方衛國鼻子。
    被媳婦打，方衛國臉色不怎麽好看，他要真的動起手來，就沒有闞青青什麽事。
    拳頭緊了又緊，方衛國最終泄氣站在院中抽煙，誰家娶媳婦，隻能看不能碰。
    真窩囊。
    每當這個時候。
    薑明月就會以朋友的身份陪在他身邊，說姐姐是資本家大小姐，有點脾氣也正常，讓他讓著她。
    方衛國覺得薑明月說的很對，他當初和闞青青結婚，本就是門不當戶不對。
    要不是闞家落魄，方衛國這輩子都不一定娶上資本家大小姐，於是他更加沉默了。
    闞青青站在窗邊，看著兩個人站在院子裏有說有笑，沒阻攔，她看出薑明月的算計。
    她的潑辣無理取鬧，和薑明月的溫柔體貼成了鮮明的對比，是個男人都會選後者。
    無所謂。
    闞青青現在隻想取悅自己，及時行樂，不想去哄狗男人開心，也不想去討好婆家人。
    闞青青如今日子過得逍遙，用著方衛國的工資，每日玩牌，什麽事情都不做。
    薑明月嫉妒的紅了眼，不甘心隻在方家當一個客人，她想當這個家女主人。
    於是除夕夜。
    她睡在了方衛國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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