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鳥，快休息，等明日天亮了，再聊好不好？”周瀲光柔聲道。
    聞燕臨攥著周瀲光的手掌，搖著頭，“萬一你騙我呢？萬一……”這是一場夢呢？
    周瀲光歎氣，摸了摸聞燕臨的頭，“我陪著你，我保證，你明日醒來時定能看見我。”
    男人的掌心似乎有魔力，隻是輕輕揉了揉聞燕臨暈乎乎的臉蛋，一股困意就從深處湧出來，將聞燕臨緊緊包裹住，他打了一個嗬欠，下巴朝著一側垂去，睡著了。
    淅淅瀝瀝，雨下了一整夜，直到天光蒙蒙亮，雨才逐漸溫柔，宛若薄霧，喚醒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聞燕臨聽著耳邊的雨聲，涼意從窗外蔓延進來，他依稀還記得昨夜夢見了那個人。
    是夢嗎？
    一切都太不真實了，聞燕臨閉著眼睛想著，他應該再睡一會兒，這樣就能多夢見他出現在自己的夢中。
    至少，他還能見見他。
    可惜的是，聞燕臨做不到自欺欺人，他醒著、痛苦的清醒著，知道夢不過是對懦弱者的磋磨，是對他活著的懲罰。
    聞燕臨睜開眼睛，打算起身洗漱。
    轉身便看見床邊上斜斜倚靠著一道身影，像是窗邊折枝的梅花，又像是月色投下的朦朧一瞥。
    男人的發絲有些淩亂，單單靠著一旁的床柱，玄黑的衣袍稍顯散亂，他垂著頭，湖藍色的發帶交織著黑發落在肩頭，男人的嘴角淺淺的掛著笑意，似是夢中仙人，不敢高聲語。
    “你是誰！”聞燕臨驚慌地捂住胸口，但再察覺到自己衣衫完好的同時，又扯住了床褥，將自己的身體遮住。
    這人竟然能悄無聲息地潛入府邸，躲過了巡邏侍衛和管家的察覺，定然不是什麽好惹的，若是他貿然呼救，怕不是會落得一個滅口的下場。
    但他既沒有對自己行不軌之事，又沒有對房間裏的名貴物品下手，他究竟意欲何為？
    聞燕臨探究的目光再次撲向男人的側臉，越過他高挺的鼻梁，窺見了男人的全貌。
    啞口無言。
    他半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像、實在是太像了。
    像的幾乎是一模一樣，聞燕臨若不是親眼看著周瀲光了無生氣的屍體從他的麵前被抬走，又參與了長達數天的吊唁，他根本無法辨別出此人同周瀲光的區別。
    難不成是哪個政敵，精心培養了如此一個替身，想要來探尋自己的弱點？但自己一向謹慎，怎可能接受，再者，他們又怎敢培養太子的替身，除非是不想活了。
    聞燕臨咬著下唇，越深想，越心驚，究竟是怎麽回事？他到底是誰？他又從何而來？他的目的是什麽？自己做了什麽事情引得此人注意？
    周瀲光在他驚慌失措地質問中，緩緩回神，嘴角勾起的笑意並沒有因此褪去。
    “我是誰？你覺得我是誰，我就是誰？我可以是任何人，也可以是你想的那個人。”他故弄玄虛，心中暗自竊喜，終於按著劇本走了一遭。
    這才是正確的故事開展嘛，他帶出來的孩子怎麽可以能一點警惕心都沒有，就對著一個隻是長得相似的人剖以真心。
    聞燕臨捏著被褥，指尖發白，眼神深深地盯著周瀲光，帶著警惕和慎重。
    周瀲光陶醉在自己“藝術”中——指周瀲光設想的劇本終於“按著”他的推測走後，周瀲光本人得意洋洋、洋洋得意的心情——他並沒有注意到聞燕臨眼裏閃過的堅決和不懷好意。
    於是，我們就看見了以下這一幕。
    聞燕臨猛地從床上彈射起身，把周瀲光推倒在床上。聞燕臨迎著周瀲光一臉懵逼的神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扒掉了周瀲光的外袍和裘褲。
    在冬天冷冽的風下，周瀲光的老底差點被扒了一個幹淨，除了關鍵部位留有一點遮羞布，他溜溜的腿就這麽被冷風呼呼的吹著。
    周瀲光打了一個哆嗦，這才回過神來麵前這個小屁孩幹了什麽事情。
    “你！你、你……”周瀲光氣得手哆嗦，伸手就去搶自己的褲子。
    年輕人不講武德，動不動就扒人褲子，真沒教養！
    周瀲光氣得半死，抓住自己的褲子猛地一提，但他沒想到抓的同樣死死的，還有聞燕臨這人。
    周瀲光習武，而聞燕臨不習武，高下立分。
    聞燕臨被周瀲光猛地一扯，就朝前麵止不住地一衝，“嘭”的一下撞在周瀲光的小腹上。
    周瀲光捂住小腹，神色扭曲地扭過頭，這小子是練了鐵頭功嗎？頭怎麽這麽硬？
    聞燕臨瞬間意識到這是一個好機會，他趁著周瀲光走神的一刹那，抱住周瀲光的左腿就猛地一扯——
    周瀲光身上最後一塊遮羞布光榮退休。
    “聞！燕！臨！”周瀲光咬牙切齒地聲音響起。
    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聞燕臨掐著周瀲光大腿根驚喜地聲音：“是這個胎記！”
    “你大爺的，胎記你大爺的！死小子敢扒我褲子，沒大沒小的，幾年不見找抽是吧！”
    周瀲光暴怒的聲音從聞燕臨頭頂傳來。
    聞燕臨這才意識到什麽叫大事不妙、死在臨頭。
    “我、我解釋！”
    “……疼啊！疼疼疼！”
    聞燕臨喜提一頓大力的“炒肉”套餐。
    周瀲光兩個世界的身體無比相似，除了細枝末節不同，周瀲光本人都無法辨別出現代世界和古代世界自己的兩副軀體的不同，一樣的痣、一樣的胎記、一樣的麵容……
    幾乎周瀲光都相信了所謂現代的生活，或許就是自己黃粱一夢罷了。在這個世界，他有愛他的父母，有親朋好友，有不被束縛的生活，不用被討厭的老板催著工作——現代世界，或者是古代世界，都是自己、是是平行宇宙的自己。
    也是因為容顏、特征完全相一致的情況，周瀲光的根深深地紮在了這個有修仙、演武等樣樣元素混雜的複雜世界。他愛這個世界，愛這片給予他新生和新的歸宿的世界。
    所以話說回來，周瀲光無法接受居然敢以下犯上扒自己褲子的聞燕臨！這臭小孩怎麽可以這麽做！
    聞燕臨的操作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等周瀲光穿好褲子和外袍，回過頭來，依然是一副冷臉怒氣的模樣，看的聞燕臨心驚膽顫。
    還不等周瀲光開口訓斥，聞燕臨已經主動地乖乖投降。
    周瀲光伸進係統空間已經捏住戒尺的手，緩緩鬆開。
    “我簡直是欠了你的！”周瀲光鬱悶地甩下一句話，恢複了如常溫和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