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唉呀，我就是，我知道嘛，就是以防萬一嘛，而且，確實是隻有哥那樣的胎記才模仿不出來嘛，而且一般人也不知道嘛。”
    聞燕臨討好地湊過去，用麻雀一樣一點一點吃著小米的模樣，蹭著周瀲光的掌心。
    男人俊美的臉蛋貼合在周瀲光的掌心上，那雙黝黑的瞳孔看的周瀲光心中一動。
    周瀲光輕咳兩聲，他大腿根內側確實有一個模樣獨特的胎記，平時不注意，連周瀲光自己都察覺不得，真是“難為”這臭小子還記得。
    聞燕臨嘿嘿笑著，伸手抱住周瀲光的腰身。
    周瀲光盤腿坐在床沿上，而聞燕臨捂著被打紅的屁股趴在床上，隻好憑借一雙勤懇地手將自己挪到周瀲光身邊去。
    他的指尖不動聲色地劃過周瀲光的大腿，道：“哥哥那樣的胎記，見過一次就很難讓人忘記。”
    聞燕臨還記得小時候自己非要下荷池捉鴨子，背著宮人和母妃一個人偷偷去捉，結果小腿抽筋，在水池裏撲騰了半晌，若不是路過的太子大哥及時發現了自己，跳入水中將溺水的自己撈了起來，自己早就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
    那時候，聞燕臨就知道了一件事情，周瀲光的大腿根上有一紅色的桃子胎記，莫約嬰兒拳頭大小。
    周瀲光恨鐵不成鋼地說教著聞燕臨：“下次可不許隨隨便便扒人家褲衩子，成何體統？膽子真是肥了，越長越回去了。”
    聞燕臨喏喏地點著頭，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眼睛倒是緊緊盯著周瀲光。
    周瀲光心中就有了八成猜測——這家夥準和小時候一樣沒聽進去。
    “你……”
    “我聽進去了！聽的特別進去，”聞燕臨枕著周瀲光的大腿，搶先堵住了周瀲光的嘴，“我可是能過目不忘……嘶嘶，好好好，我再聽哥哥說一遍。”
    周瀲光揪著聞燕臨的耳朵絮絮叨叨了半天。
    這才放過了昏昏欲睡的聞燕臨——停下才不是因為把人講睡著了，是因為……是因為聞燕臨是個病號，周瀲光心虛地想著，沒錯，他隻是謙讓病人罷了。
    “昨夜也是哥哥，對不對？”聞燕臨問道。
    周瀲光摸摸鼻子，“是，看你發起了高燒，說著胡話，我便留了下來。”
    聞燕臨頷首，不再問，拉著周瀲光做起了其他事情，比如打發走門口的管家後，聞燕臨讓周瀲光給自己挑選一身衣服。他內心想的明白：哥哥為什麽會死，為什麽又活過來，這些問題不重要，他不在乎這些過程，他隻追求結果，哥哥活著。
    活著，多好的兩個字，活著就是聞燕臨這輩子聽到過最最好的消息了。
    至於周瀲光是不是有人假扮？是不是想要圖謀是什麽？聞燕臨眼底揚起苦澀的銀沙，如果那背後的勢力已經將他與周瀲光挖的如此知根知底，那他誤判了、栽了也就認了。
    他不可以再接受哥哥死去的任何消息——就恍如那五年隻是一場夢魘。
    聞燕臨想著，如今這樣也很好，他可以把哥哥藏在手心裏，他會想辦法保護好哥哥。他記得哥哥最喜歡錢了，他有錢、有很多很多錢，可以不可以換到周瀲光很多很多的愛？
    不了，換哥哥留在這世間上久一點就好。
    久一點、再久一點，不可以再像五年前那樣，丟下自己就不管了。
    “咦？你還留著這個？”周瀲光看見一串粉白珍珠鏈子，“它很適合你，試試？”
    聞燕臨點點頭，伸出手，“好啊。”
    這串粉白色的珍珠鏈子是周瀲光年少時遊曆天下，在海邊開野生的珍珠蚌開出來的，顏色不錯，但也比不上給皇後的東珠和妃嬪的珍珠那般大小，但周瀲光還是將其揣了回去，再後麵聞燕臨看見了，心中喜歡，便被周瀲光打磨製作成了鏈子，送給了聞燕臨。
    “不過，小鳥這幾年怕是見慣了好東西……”周瀲光話未說完，就被聞燕臨急急地打斷。
    聞燕臨抬眼認真道：“不要，我很喜歡它，它在我眼中是最好最好的。”
    周瀲光便不再多說什麽，從衣櫥中拿出一套甸子藍的衣服來。
    “你就適合淺色的衣物，襯得你很好看。”周瀲光真心實意地誇道。
    聞燕臨臉頰上浮起粉色的霞霧，他接過周瀲光遞過來的衣服，轉身去屏風後換。
    聞燕臨單調的素色睡袍搖身一換，穿著一件二色銀百蝶穿花甸子藍箭袖，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外罩石青起花八團倭緞排穗褂，穿過屏風，端端正正地走出來，好一派矜貴模樣兒。
    “哥哥今日可有什麽安排？”聞燕臨問道。
    “我如今不便暴露於人前，便不隨你招搖，”周瀲光斟酌道，“不過，你若是需要我陪你，我便聽你安排。”
    聞燕臨便道：“那哥哥便扮成我的學生，隨我一起去國子監上堂課，末了我再帶哥哥去城外莊子上泡泡溫泉可好？”
    他今日休沐，不用早朝，但國子監的事情不得放下，聞燕臨有私心，他想時時刻刻都將周瀲光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便出了這麽一個主意。
    至於去莊子上泡溫泉，聞燕臨暗地裏臉一紅，明知故問。
    廢話嘛，下手就要快準狠。
    勞累了一天的聞師傅，從來知道好寶貝現在不要，一會兒就被人搶走了。
    尤其自己麵前的這寶貝，可不僅僅隻有那麽幾個人盯著。
    聞燕臨知道自己不善長袖善舞，比不上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一張臉上幾百張嘴臉的公孫煊，也比不上八麵玲瓏的澹台臨，就算是不問朝事的紀和，在宴會上也比他吃的開；他也知道自己沒什麽武力仙法，宇文拓和蕭昀那些人他也很難競爭。
    但聞燕臨知道一點，周瀲光最最關注的弟弟肯定是他。
    正是因為身上有太多薄弱的地方，才讓這個向來為親人們考慮周全的周瀲光在聞燕臨身上傾注了更多的關注。
    周瀲光：可不是嘛，又不社交，又沒點自我防身的本事，還是文臣，小身板風一刮說不定就吹走了，在我生病之前，聞燕臨可是最脆皮的……
    “好，我還沒聽過小鳥上的課呢，”周瀲光眼裏露出點狡黠的笑意，“今日倒是可以大飽耳福了。”
    聞燕臨甩了甩袖子，被周瀲光三兩句調侃地衝出房門去，氣呼呼地咬著舌頭等著周瀲光換了裝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