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跟姑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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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悅國際的旋轉門裹著晚風將沈傑送進大堂時,他腕間的手表剛跳到六點五十八分。
    水晶燈的光像碎銀般落進瞳孔,他摸了摸西裝內袋的相機發票,那硬殼邊緣硌得胸口發疼——這是給薑雅琴準備的二十歲生日禮物,本打算等她考完研再送,可現在...
    "沈先生?"穿墨綠製服的門童彎腰致意,"薑女士在雲頂餐廳,我帶您上去。"
    電梯鏡麵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
    沈傑望著數字從1跳到28,喉結動了動。
    三天前薑雅琴說"姑姑想見你"時,他正蹲在倉庫清點破損的生鮮箱,手機屏幕亮得刺眼。
    薑映瑤是誰?
    薑氏商貿的當家人,薑雅琴父母去世後把她接到身邊的姑姑,在商海翻雲覆雨二十年的女人。
    這樣的人約他吃飯,哪是"見一麵"那麽簡單?
    雲頂餐廳的玻璃幕牆外,晚霞正把海麵染成酒紅色。
    沈傑剛轉過雕花隔斷,就聽見薑雅琴清淺的聲音:"姑姑,我和他在一起很開心。"
    穿香雲紗旗袍的女人正用銀匙攪動紅茶,聞言抬眼。
    她眼角的細紋被恰到好處的妝容遮住,目光卻像淬了冰的刀鋒,掃過沈傑時頓了頓——薑映瑤,和薑雅琴有三分相似的眉眼,此刻正端著骨瓷杯,杯沿壓著半片唇。
    "阿瑤。"沈傑點頭,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西裝袖口。
    他注意到薑雅琴正捏著銀刀,刀背在骨碟邊緣壓出淺痕,發梢被空調風掀起,露出耳後那顆小痣——這是她緊張時的習慣。
    "坐。"薑映瑤抬了抬下巴,示意侍者拉開主位旁的椅子。
    沈傑剛坐下,就聞到若有似無的沉水香,混著餐廳裏鬆茸湯的鮮甜,熏得人太陽穴發漲。
    "小沈今年二十二?"薑映瑤夾起半隻澳龍,蝦鉗在瓷盤上磕出輕響,"聽說在做社區生鮮?"
    "是,從大學城周邊的便利店開始。"沈傑接過侍者遞來的銀叉,金屬柄有些涼。
    他瞥見薑雅琴正用公筷給他布菜,青瓷碟裏堆著切成薄片的和牛,"目前覆蓋七個小區,複購率能到41。"
    "41?"薑映瑤挑了挑眉,"大學城的學生能有多少消費力?"
    "學生是流量入口。"沈傑放下叉子,指節抵著桌沿,"他們畢業會搬到周邊小區,家長來探望會跟著買,現在我們的客戶裏,35歲以上占比已經到28。"他頓了頓,想起萬子瑤畫的"萬隆超市",聲音輕了些,"其實...是想讓普通人買得起新鮮菜。"
    薑雅琴突然笑了,眼尾彎成月牙。
    她伸手碰了碰沈傑的手背,指腹還帶著剛才端湯時的溫度:"他總說,菜市場的奶奶淩晨三點去進貨,我們幫她們省半小時,就是賺良心錢。"
    薑映瑤的筷子停在半空。
    她盯著沈傑袖口磨損的線腳——那是上周幫客戶搬貨時勾破的,又掃過他腕間褪了色的紅繩是他媽用舊毛衣拆的,說能擋災),忽然笑出聲:"雅琴說你像塊糙石頭,倒真沒說錯。"
    氣氛驟然凝固。
    沈傑感覺後頸的冷汗順著脊椎往下淌,喉結動了動想說什麽,卻被薑雅琴搶先:"糙石頭怎麽了?"她把喝了一半的紅酒推到沈傑麵前,"我就喜歡他手上有繭,說話不繞彎,不像那些...那些隻會背財報的。"
    最後幾個字說得含糊,沈傑卻聽懂了。
    前世他追伍芷清時,也在這種高檔餐廳吃過飯,當時他攥著借來的領帶,聽伍芷清說"李公子新提的保時捷真好看"。
    可現在對麵坐著的姑娘,正用塗著裸色甲油的手,把他碗裏的魚刺一根根挑幹淨。
    "雅琴。"薑映瑤放下筷子,聲音沉了些,"去把我包裏的絲巾拿來,剛才落沙發上了。"
    薑雅琴剛起身,沈傑就看見她偷偷衝自己眨了下左眼。
    等那抹鵝黃色身影消失在隔斷後,薑映瑤突然說:"小沈,知道我為什麽讓雅琴讀金融?"
    沈傑搖頭。
    "因為她父母走的時候,公司賬上趴著三千萬壞賬。"薑映瑤端起紅酒杯,杯壁上凝著水珠,"那時候她才十四歲,蹲在我辦公室哭,說"姑姑我想回家"。"她喝了口酒,喉結滾動的樣子像在吞咽什麽,"我帶她去醫院看她爸爸最後一麵,他抓著雅琴的手說"要找個能護著你的"。"
    沈傑的指甲掐進掌心。
    他想起薑雅琴偶爾會在深夜對著舊照片發呆,想起她總說"我家以前陽台上種滿綠蘿",原來那些溫柔的碎片下,埋著這樣的刺。
    "我不是要棒打鴛鴦。"薑映瑤突然笑了,眼尾的細紋裏卻沒溫度,"隻是...雅琴從小到大,想要的東西太多。"她指節敲了敲桌麵,"上個月她要投資你的生鮮車,我沒攔;前幾天她要把獎學金借給你周轉,我也沒攔。
    但今天見了你..."
    "姑姑。"薑雅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抱著酒紅色絲巾,發梢還沾著隔斷後綠植的水珠,"沈傑不是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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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廳裏的鋼琴聲不知何時停了。
    沈傑望著薑雅琴泛紅的耳尖,忽然想起她考研前背不進書時,會揪著他的袖子說"沈傑你講個故事嘛"。
    那時候他講大學時勤工儉學被坑,講父親住院時湊不出手術費,她就托著腮笑:"所以你現在要把這些坑都填平,對不對?"
    "我讓酒店留了總統套房。"薑映瑤沒接話,轉向薑雅琴,"你陪我住,順便說說畢業論文的事。"
    "我不住。"薑雅琴立刻說,手指絞著沈傑的西裝袖口,"沈傑住哪我住哪。"
    沈傑心頭一跳。
    他想起前晚在出租屋,薑雅琴蜷在他那台老掉牙的電腦前改論文,他蹲在地上修壞掉的冰箱,兩人腳碰著腳。
    那時候她說:"等我工作了,我們換個有落地窗的房子好不好?"
    "小沈最近很忙?"薑映瑤突然轉向他,"忙著拓展新小區,忙著談冷鏈合作,連住酒店的時間都沒有?"
    沈傑喉嚨發緊。
    他知道這是台階,也知道如果拒絕,薑映瑤可能再不會給他好臉色。
    可他更清楚,薑雅琴現在正用隻有他能聽見的力度攥著他的袖口,像隻認準了窩的小獸。
    "不忙。"他聽見自己說,"我住下。"
    薑雅琴立刻笑了,眼睛亮得像被點亮的星子。
    薑映瑤則端起茶盞,水麵倒映著她看不出情緒的眉眼:"那就好。
    海明遠,帶沈先生和雅琴去房間。"
    走出餐廳時,沈傑聞到走廊裏飄來的檀香。
    海明遠提著薑映瑤的包走在前麵,西裝後背沒有一絲褶皺。
    薑雅琴挨著他,指尖還蹭著他袖口的磨損處,小聲說:"我姑姑其實...她就是太擔心我了。"
    沈傑沒說話,隻是握了握她的手。
    電梯數字從28跳到32時,他望著鏡麵裏交疊的影子——自己褪色的紅繩,和薑雅琴腕間那隻卡地亞藍氣球,在燈光下晃出不同的光。
    "到了。"海明遠的聲音打斷思緒。
    他推開雙開木門,沈傑看見玄關處擺著插滿白玫瑰的水晶瓶,地毯軟得像踩在雲裏。
    更遠處的客廳裏,落地燈投下暖黃的光,照著沙發上疊得整整齊齊的真絲睡袍。
    薑雅琴蹦跳著跑進去,趴在落地窗上看夜景:"沈傑你看!
    能看見整個海灣!"
    沈傑望著她被燈光鍍亮的發頂,摸了摸口袋裏的相機發票。
    窗外的海風掀起紗簾,吹得桌上的房卡輕輕晃動——燙金的"總統套房"四個字,在月光下泛著不太真實的光。
    他忽然想起前一章在萬隆商貿時,萬子瑤畫的那座"萬隆超市"。
    此刻的奢華與彼時的粗糲在腦海裏重疊,像兩記重錘敲在心上。
    薑映瑤的真正意圖是什麽?
    這精心準備的套房,是試探還是認可?
    門被輕輕合上的聲音響起。
    沈傑轉頭,看見薑雅琴正踮腳調整花瓶裏的玫瑰,花瓣落在她肩頭上,像一片被揉碎的雲。
    有些答案,或許明天就會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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