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老家煙火暖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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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粒子打在車窗上的輕響被門內的熱鬧聲截斷。
    沈傑剛跨進門檻,後頸就被孫慈惠粗糙的手掌捂住,帶著灶火餘溫的手勁大得像鐵鉗:"可算來了!
    雅琴快脫鞋,我昨兒特意去鎮裏挑的棉鞋,軟和得能踩雲!"
    薑雅琴彎著腰解圍巾,被孫慈惠連人帶包拽到八仙桌前。
    桌上的搪瓷盆裏浮著油亮的羊蠍子,蒸汽裹著八角香撲在她臉上,睫毛都沾了水珠。
    她抬頭時正撞進孫慈惠的笑紋裏——老人眼角的褶子堆成花,手裏還攥著塊剛出鍋的排骨:"趁熱吃,你傑哥小時候就好這口,我讓你姨夫特意多燉了兩小時。"
    "孫姨您別忙。"薑雅琴接過排骨的手頓了頓,目光掃過沈傑。
    他正被趙敬祖拉著坐炕沿,老頭粗糙的手指拍他胳膊,像在拍自家種了十年的棗樹:"小沈啊,上回你捎的降壓藥可頂用,我這老胳膊老腿兒現在能挑半擔水!"
    沈傑笑著應和,餘光卻總往薑雅琴那邊飄。
    她的棉鞋尖從桌布下露出來,是棗紅色燈芯絨的,鞋口繡著小團福字——和他記憶裏孫姨給親孫子做的那雙一模一樣。
    灶膛裏的劈柴"劈啪"炸開,火星子竄起半尺高,映得薑雅琴耳尖泛紅。
    她咬著排骨的模樣像隻偷腥的貓,見他看過來,眼尾的小痣跟著彎成月牙。
    "傑傑現在有本事嘍。"裏屋突然傳來個女聲。
    林惠蘭舅媽端著搪瓷缸子進來,藍布衫洗得發白,袖口卻漿得筆挺,"我家大強在縣城建材廠幹了三年,一個月才掙八百。
    昨兒聽說你在濟州開了倉庫,能不能......"
    她的聲音越說越低,手指絞著藍布衫的下擺。
    沈傑注意到她指甲縫裏還沾著沒洗幹淨的泥,是剛從菜窖裏扒白菜留下的。
    炕沿的趙敬祖咳嗽兩聲,用煙杆敲了敲地:"你舅媽家大強能吃苦,就是缺個引路人。"
    薑雅琴悄悄碰了碰沈傑的手背。
    他想起上周在倉庫遇見的搬運工,有個小夥子搬著五十斤的貨箱爬三層樓,額角的汗滴在水泥地上摔成八瓣。"讓大強哥下月初來濟州找我。"沈傑把茶碗往林惠蘭跟前推了推,"倉庫正缺管物流的,先讓他跟著熟悉半個月。"
    林惠蘭的手一抖,搪瓷缸子差點砸在桌上。
    她突然站起來,要給沈傑鞠躬,被薑雅琴扶住胳膊:"舅媽快坐,傑哥最見不得這個。"老人眼眶泛紅,嘴裏念叨著"到底是有出息了",轉身往廚房跑——沈傑猜她是去添菜了。
    離開孫慈惠家時,雪已經停了。
    王雨萱縮在後排搓手,鼻尖凍得發紫:"哥,我小姨剛才跟我二姨吵起來了,說以後不走動了。"
    "為啥?"薑雅琴轉頭問,發梢掃過沈傑的手背。
    "還不是為了我表弟的彩禮。"沈傑握著方向盤輕笑,"二姨非讓小姨出一半,小姨家剛蓋了房......"他話沒說完,後視鏡裏王雨萱的嘴已經撅到天上。
    "哥你就知道當和事佬!"小姑娘抱著書包哼唧,"孫姨剛才給你塞了兩袋核桃,給我就一把糖!"
    薑雅琴噗嗤笑出聲,從兜裏摸出塊水果糖塞過去:"萱萱你看,這是孫姨趁你不注意塞我手裏的,說你換牙期不能多吃甜。"王雨萱眼睛一亮,撕開糖紙的動作卻突然頓住——糖紙上印著"大白兔",是鎮集上最金貴的那種。
    鎮集的熱鬧聲遠遠飄過來。
    賣江米糖的趙大爺舉著竹叉喊:"新出鍋的江米糖嘞!"薑雅琴拽了拽沈傑的袖子:"我想吃那個。"她仰著頭,睫毛上還沾著沒化的雪,像隻討食的小奶貓。
    "行,買。"沈傑停好車,轉身對王雨萱挑眉,"你要甘蔗不?"
    "要!"小姑娘蹦下車,馬尾辮在風裏甩成小鞭子。
    江米糖的焦香裹著熱氣撲過來。
    趙大爺掀開棉簾的手突然僵住:"這不是老沈家的小子?
    上回多給了五塊錢,我還想著......"
    "趙叔您這是折我麵子。"沈傑把薑雅琴往懷裏帶了帶,她的發頂蹭著他下巴,"那年我爸住院,您連夜送了二十斤白菜,五塊錢算啥?"
    趙大爺的臉漲得通紅,手忙腳亂包了兩大塊江米糖:"拿著拿著!
    算我給小兩口的喜糖!"
    薑雅琴的臉騰地紅了,把糖往王雨萱懷裏塞:"萱萱拿著。"小姑娘抱著糖跑遠,馬尾辮上的蝴蝶結一顛一顛。
    沈傑低頭看她,雪光裏她耳尖的紅從發根漫到脖子,像株被春風吹醒的桃花。
    "再笑?"他故意板著臉,"趙叔要是知道你去年偷吃我半塊江米糖......"
    "那是你說分我吃的!"薑雅琴掐他腰,指尖隔著羽絨服都能戳到肉,"再說......"她突然放軟聲音,"要是真能早點嫁給你,偷吃十塊都行。"
    沈傑的心跳漏了一拍。
    遠處王雨萱舉著甘蔗喊"哥快來看",他應了聲,卻舍不得鬆開懷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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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卷著集上的喧鬧聲撲過來,賣年畫的、吹糖人的、賣糖葫蘆的,所有聲音都像浸在蜜裏,甜得人發暈。
    送王雨萱到樓下時,小姨剛好買菜回來。
    她拎著兩棵白菜,見了沈傑眼睛發亮:"明兒來家吃飯啊,你姨夫燉了老母雞!"
    "好。"沈傑應著,餘光瞥見薑雅琴正幫王雨萱理圍巾。
    小姑娘仰著頭,說的什麽逗得薑雅琴直笑,發梢掃過她羽絨服上的小熊掛件——那是他去年在夜市給她買的。
    回到家時,魏淑芳正蹲在廚房擇菜。
    見兩人進門,她直起腰,目光在薑雅琴肚子上停了兩秒。
    沈傑剛要問"媽怎麽了",老太太卻突然低頭擇菜,嘴裏嘟囔著:"雅琴坐,我去把雞湯熱一熱。"
    薑雅琴脫了外套,蹲在魏淑芳身邊幫忙。
    暖黃的燈光下,兩個女人的影子疊在一起,像幅褪色的老照片突然被擦得鋥亮。
    沈傑站在門口,聽著她們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突然想起今早母親翻的黃曆——"宜納采,宜嫁娶"那頁,折角都磨出了毛邊。
    窗外又飄起細雪。
    薑雅琴的手在菜盆裏凍得發紅,魏淑芳突然握住她的手:"明兒讓傑傑陪你去買件厚毛衣,這雪,怕是要下到過年。"
    沈傑靠在門框上笑。
    他想起孫慈惠家紅燈籠上的積雪,想起鎮集上飄著焦香的江米糖,想起薑雅琴眼尾那顆在雪光裏發亮的小痣。
    有些事不用急,就像灶膛裏的火,總得慢慢燒,才能把整間屋子都烘得暖烘烘的。
    畢竟春天,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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