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帶小富婆走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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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傑是被睫毛上的癢意弄醒的。
迷迷糊糊睜眼時,薑雅琴的發梢正掃過他鼻尖。
她側著身子蜷在他臂彎裏,呼吸輕得像片雪,發頂那撮呆毛翹得更厲害,在晨光裏泛著軟金。
他想起昨晚魏芷榮端著豆漿站在門口的模樣——當時他手忙腳亂要坐起來,被薑雅琴拽住衣角的力道還留在手腕上。
"傑哥。"薑雅琴的聲音帶著剛醒的啞,手指無意識摳他毛衣下擺,"你心跳好快。"
沈傑這才驚覺自己心跳如擂鼓。
他低頭對上她剛睡醒還帶著水汽的眼睛,突然想起魏芷榮摸圍巾時的歎氣,想起她今早特意拿蜂蜜的模樣——母親向來嘴硬,可"我閨女要喝"那句話像根針,紮得他後頸發燙。
"昨晚...我們沒越界吧?"他喉結滾動,手指虛虛碰了碰她發間的呆毛,"我是說,被子...有沒有踢開?"
薑雅琴突然笑出聲,伸手捏他發燙的耳垂:"傑哥,你緊張什麽?
阿姨今早看我們的眼神,比看她養了十年的綠蘿還溫柔。"
沈傑的耳尖更紅了。
他想起前世這個時候,自己正追著伍芷清跑,連母親生日都記錯;重生後第一次帶姑娘回家,倒先把母親的心思攪得亂成毛線團。
他慌忙坐直,抓過床頭的外套披在她肩上:"我是說...要是媽誤會我們...那個,你別跟著起哄。"
"哪個?"薑雅琴歪頭,故意湊近他,"是誤會我們同床共枕,還是誤會我們要...?"
"雅琴!"沈傑急得直搓手,連襪子都穿反了一隻,"我不是那意思!
我就是怕...怕親戚們說閑話,你臉皮薄..."
"傑哥。"薑雅琴突然握住他冰涼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指縫滲進來,"我昨晚說"要負責",是認真的。"她眼尾的小痣隨著說話的動作輕顫,"所以你緊張什麽?"
沈傑的話梗在喉嚨裏。
他望著她被晨光鍍亮的眼瞳,突然想起前世車禍前她在手術室外哭到脫力的模樣——那時他還在病房裏握著伍芷清的手說"別怕"。
此刻掌心的溫度那麽真實,他喉間發緊,反手握住她的手:"我就是...怕委屈你。"
"噗。"薑雅琴突然笑出聲,伸手戳他發皺的眉心,"先穿好襪子再說委屈吧。"
沈傑低頭,這才發現左腳襪子翻了個麵,線頭紮得腳踝發癢。
他手忙腳亂換襪子時,客廳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響。
兩人同時僵住——魏芷榮出門時明明說去菜市場,怎麽這麽快回來?
"傑傑!"魏芷榮的聲音從玄關飄進來,"我和你爸去看老陳頭了,他老伴兒住院,我們送點東西!"
沈傑光著腳衝出去,正撞見魏芷榮往茶幾上放紙條。
她鬢角沾著點雪花,手裏還提著兩盒保健品,見他慌慌張張的模樣,挑眉道:"看你那德行,我又不是查崗的。"她指了指茶幾上的紅紙條,"孫姨家的地址寫清楚了,十點前到。"
"媽,你們怎麽突然..."
"老陳頭是你爸戰友,能不去?"魏芷榮邊換鞋邊瞥他,目光掃過他沒係好的毛衣領口,又落到裏屋探出頭的薑雅琴身上,語氣軟了軟,"雅琴要是不想去就算了,別勉強。"
"我想去。"薑雅琴已經套上羽絨服,發頂的呆毛被帽子壓得服帖,"阿姨,我幫您把保健品放冰箱?"
"不用不用!"魏芷榮慌忙把盒子往沈傑懷裏塞,"我們趕時間,你倆路上小心。"她轉身時撞了下鞋櫃,沈傑的黑色圍巾從上麵滑下來,正好纏上薑雅琴的粉色圍巾。
魏芷榮彎腰撿的時候頓了頓,抬頭對薑雅琴笑:"雅琴啊,傑傑胃不好,你多盯著點,別讓他吃辣。"
"知道了阿姨。"薑雅琴蹲下來幫她撿圍巾,指尖在毛線結上輕輕一繞,"我記著呢。"
魏芷榮走後,沈傑盯著茶幾上的紙條發怔。
紅紙上的字跡是母親特有的圓體,連"孫慈惠"三個字都圈了個小心心——他從小到大走親戚,母親從沒這麽仔細過。
"傑哥?"薑雅琴遞來熱牛奶,"在想什麽?"
"我媽..."沈傑捏著紙條,突然想起今早魏芷榮和沈宏毅的對話。
他去廚房拿麵包時,聽見母親壓低聲音說:"老沈,等傑傑公司上軌道,咱們換個大點的房子吧?
小屋睡三個人,委屈雅琴。"父親應了句"聽你的",母親又急:"別打那十萬應急錢的主意,傑傑說今年要擴大倉庫..."
"傑哥?"薑雅琴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發什麽呆?"
沈傑回神,把牛奶杯往她手裏塞:"沒什麽。"他指了指紙條,"孫姨是我媽發小,每年初二必去。
就是...她那人愛拉著小輩問東問西,你要是煩了,咱們待半小時就走。"
"不煩。"薑雅琴喝了口牛奶,眼睛彎成月牙,"我想知道傑哥小時候什麽樣。"
沈傑的耳尖又開始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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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忙腳亂收拾背包,把薑雅琴的保溫杯塞進去:"那...那走吧。"
出門時飄起細雪。
兩人穿著同色係的羽絨服——沈傑的藏青,薑雅琴的淺藍,帽子上的毛球在風裏撞來撞去。
沈傑把車開得很慢,雪地上的車轍像兩條蜿蜒的銀蛇:"孫姨家在黃河鎮,半小時車程。
她兒子前年結婚,去年生了個胖小子,你要是被拉著看照片,別嫌煩。"
"不會。"薑雅琴把暖手寶塞進他手心,"傑哥小時候的照片,我也想看。"
沈傑的手在方向盤上頓了頓。
他想起抽屜裏那本舊相冊,裏麵夾著張五歲時的照片——他蹲在院子裏哭,因為魏芷榮把他的玩具車送給了鄰居小孩。
後來薑雅琴幫他找回那輛玩具車時,指尖蹭過照片上的淚痕,說:"傑哥小時候真可愛。"
車轉過最後一個彎,黃河鎮的牌樓出現在雪霧裏。
沈傑放慢車速,指著路邊掛紅燈籠的院子:"那就是孫姨家,門口有棵老槐樹..."
"傑哥!"薑雅琴突然拽他袖子,"那邊有個爺爺!"
沈傑順著她手指望去。
雪地裏,一個年近七旬的老人正推著三輪車緩緩走來。
他裹著洗得發白的軍大衣,三輪車裏堆著鼓鼓囊囊的蛇皮袋,頂端露出半截紅綢——像是哪家辦喜事的年貨。
老人抬頭時,臉上的皺紋像刀刻的,沈傑卻覺得那眼神有些熟悉,像在哪裏見過。
"可能是路過的村民。"沈傑踩下刹車,"我去問問路?"
"不用。"薑雅琴盯著老人的三輪車,突然輕聲道,"孫姨家的地址,你不是記熟了嗎?"
沈傑一怔。
他確實閉著眼都能找到孫慈惠家——可此刻望著老人佝僂的背影,他突然想起母親今早說的"換大房子",想起薑雅琴毛衣下若隱若現的紅繩那是他去年冬天在廟會上求的平安繩),想起前座兩人交疊的影子。
雪越下越大了。
三輪車的木輪碾過雪地,發出"吱呀"的聲響,漸漸融入白茫茫的天地裏。
沈傑重新發動車子時,後視鏡裏的老人已經變成一個模糊的黑點。
他轉頭看向薑雅琴,她正把他的手套往自己手上套,鼻尖凍得通紅:"傑哥,等下孫姨要是問我們什麽時候結婚..."
"就說快了。"沈傑握住她凍涼的手,往自己手心裏哈氣,"等我把倉庫擴建好,等我媽換了大房子,等..."
"等春天來了。"薑雅琴接話,眼尾的小痣在雪光裏發亮,"那時候,我們去拍婚紗照好不好?"
沈傑的喉嚨突然發緊。
他望著前方被雪覆蓋的柏油路,望著副駕駛座上這個陪他從冬天走到春天的姑娘,突然覺得所有的計劃都不如此刻重要——隻要她在身邊,風再大,雪再急,路總能走通的。
孫慈惠家的紅燈籠已經近在眼前。
門裏飄出燉排骨的香氣,混著孩子們的笑聲,在雪地裏散成一片暖雲。
沈傑停好車,剛要去拉薑雅琴的手,就聽見門"吱呀"一聲開了。
"傑傑!"孫慈惠的大嗓門裹著熱氣撲出來,"可算把你盼來了!
快進屋,你姨夫燉了羊蠍子,雅琴快來,阿姨給你拿新棉鞋..."
薑雅琴笑著應了聲,轉頭對沈傑眨眼。
沈傑望著她被熱氣熏得泛紅的臉,突然想起母親今早說的"宜納采,宜嫁娶"。
他伸手幫她拍掉肩頭的雪,輕聲道:"等下...別讓孫姨灌我酒。"
"知道了。"薑雅琴捏了捏他的手指,"我幫你擋。"
門內的光湧出來,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雪還在下,可屋裏的炭火燒得正旺,銅壺裏的水"咕嘟咕嘟"響,像在唱一支關於春天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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