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跟姑姑的深度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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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傑捏著房卡推開2801房門時,水晶燈的暖光正漫過李萌悅泛紅的眼尾。
她正捧著周文翰遞來的熱可可,指尖還在輕顫,見他進來立刻站起:“沈哥,剛才那王經理...會不會...”
“薑董已經讓人報警了。”沈傑脫了外套搭在沙發背,餘光掃過茶幾上未動的馬卡龍——周文翰向來貪吃,此刻卻隻盯著手機屏幕,指節抵著下巴。
“老周?”
“雪悅內部係統查了王宏國的記錄。”周文翰抬頭,手機屏光照亮他緊擰的眉,“三年前他在徐匯分店就有過類似投訴,被郭元愷壓下來了。剛才隋經理調的資料裏,還有他虛報采購價的憑證。”
李萌悅的熱可可杯底磕在玻璃茶幾上,發出清脆的響:“所以薑董提拔隋經理...是因為她能挖這些?”
“她挖的不是資料,是人心。”沈傑扯鬆領帶坐下,後頸還殘留著剛才薑映瑤轉身時飄來的白茶香。
他想起走廊裏那道暗了又亮的感應燈,想起薑映瑤收手機時,“薑雅琴”對話框上跳動的小企鵝——那個總穿白襯衫、說話時眼睛亮得像星子的姑娘,此刻在做什麽?
門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沈總,薑董讓我送甜品。”服務員推著餐車進來,提拉米蘇的甜香混著現磨咖啡的苦,在空氣裏洇開。
周文翰剛要接,門外又傳來女聲:“放著吧,我自己來。”
薑映瑤換了雙軟底拖鞋,發梢微亂,卻依然挺直脊背走進來。
她手裏提著個皮質文件袋,目光掃過李萌悅泛紅的眼,語氣軟了些:“剛才嚇到了?我讓人事給你調崗,去行政部跟張姐學做報表。”
李萌悅的睫毛顫了顫,突然站起來深鞠躬:“謝謝薑董!”
“傻姑娘。”薑映瑤輕笑一聲,把文件袋放在沈傑麵前,“雅琴說你要看的高校市場調研報告在裏麵。”她摸出手機,屏幕剛好亮起視頻通話——企鵝頭像旁標著“薑雅琴”,“這丫頭,說要跟我匯報今晚的客房入住率。”
她點下接聽鍵,12寸的手機屏裏立刻跳出薑雅琴的臉。
姑娘穿著酒店製服,發尾用鯊魚夾隨意夾著,背景是雪悅總部的監控室,牆上掛著“優秀管理者”的獎狀。
“姑姑,今天23樓有客人投訴床墊硬,我讓人換了乳膠墊,又送了紅酒——”薑雅琴說著突然頓住,目光掃過屏幕外的沈傑,耳尖“刷”地紅了,“沈...沈總也在?”
“雅琴,跟沈總打個招呼。”薑映瑤促狹地挑挑眉。
沈傑剛要點頭,薑雅琴已經手忙腳亂去按攝像頭:“姑姑我這邊突然有緊急通知!明天晨會再說!”視頻“啪”地掛斷,隻剩屏幕上晃動的雪花點。
薑映瑤憋著笑揉了揉太陽穴:“這孩子,上回在總部見你一麵,現在見著視頻都躲。”她抽出文件袋裏的報告翻了兩頁,突然抬眼,“沈總用的是諾基亞5230?”
沈傑下意識摸了摸口袋裏的舊手機——外殼磨得發亮,按鍵縫隙裏還卡著咖啡漬。
“習慣了,能打電話能發短信,夠使。”
“我先生創業時也用這種手機。”薑映瑤指尖摩挲著文件邊緣,“他說,創業者的錢要像針挑土,每一分都得紮在刀刃上。雅琴能從管培生做到店長,也是因為她把這種‘針挑土’刻進骨頭裏了。”
她抽出一張照片推過來——是薑雅琴蹲在酒店後巷,正跟收泔水的師傅核對重量,額發被風吹得亂翹。
“去年暴雨,食材庫進水,她帶著員工在齊腰深的水裏搬了三小時凍品。我問她圖什麽,她說‘凍品化了要賠三萬,夠給三個實習生交三個月房租’。”
沈傑盯著照片裏薑雅琴沾著泥點的工牌,突然想起前世他為追伍芷清,在情人節包下整層餐廳,花掉母親半個月的工資。
那時他覺得“浪漫”是砸錢,現在才懂,真正的“魄力”是把每分錢都算到人心上。
“所以您提拔她,不是因為她是您侄女。”沈傑抬頭。
“是因為她比那些隻會背管理手冊的人,多了三分煙火氣。”薑映瑤將照片收進文件袋,目光突然變得銳利,“沈總這次來魔都,說是考察高校市場...我投一個億,占股百分之十五,如何?”
周文翰的咖啡杯“當啷”掉在托盤裏。
李萌悅猛地站起來,又慌忙坐下,手指絞著裙角。
沈傑的後脊貼緊沙發背。
他想起前世被資本裹挾的狼狽——投資人要求三個月擴張二十城,他不得不壓縮成本,最後供應鏈斷裂,公司倒閉時員工在辦公室哭成一片。
“薑董,我...”
“兩個億。”薑映瑤打斷他,“占股不變。”
沈傑喉結動了動。
窗外的霓虹透過落地窗漫進來,在薑映瑤的珍珠耳墜上碎成光斑。
他突然意識到,這個從底層做到酒店集團董事長的女人,根本不是在談生意,而是在驗貨——驗他沈傑,值不值得她押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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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億。”薑映瑤指尖叩了叩桌麵,“沈總,我見過太多創業者,有的貪快,有的貪大,可你不一樣。你救父親時能跪下來求供應商寬限三天,你幫李萌悅時能直接堵到王宏國辦公室——你心裏有杆秤。”
沈傑的太陽穴突突跳著。
他想起今早飛機落地時,在舷窗看到的黃浦江,潮水漲了又退,始終朝著同一個方向。
有些話,他必須說清,但不是現在。
“薑董,我能問個問題嗎?”他按住文件袋,“如果我不要投資呢?”
薑映瑤的眼睛亮了。
她端起咖啡輕抿一口,嘴角揚起抹笑意:“那我就等。等你想清楚,為什麽有些路,必須自己走。”
餐廳方向傳來服務員推車的響動。
李萌悅悄悄扯了扯周文翰的袖子,兩人抱著文件袋退了出去。
沈傑望著薑映瑤身後牆上的《江山萬裏圖》,突然明白她剛才那句話裏的分量——有些事,他還沒準備好說,但該準備了。
窗外的夜風掀起紗簾,吹得茶幾上的報告頁嘩嘩作響。
沈傑摸出舊手機,屏幕亮起時,通訊錄最頂端的“薑雅琴”三個字,在黑暗裏泛著暖黃的光。
當紗簾被夜風掀起又落下時,薑映瑤的珍珠耳墜在暖光中閃爍出細碎的光芒。
她放下咖啡杯,杯底與骨瓷托盤相碰發出的輕響,如同銀針挑破了沉默。
“沈總剛才問‘如果不要投資呢’,現在該給我答案了。”她用指尖抵著下巴,目光如同一把淬了溫的刀,“我這人不喜歡猜啞謎。”
沈傑摸了摸舊手機的外殼,咖啡漬在指腹下硌出粗糙的紋路。
前世投資人拍著他的肩膀說“年輕人要敢賭”時,也是這樣的目光——後來那些人舉著對賭協議衝進辦公室,撕碎了他熬夜寫的二十城擴張計劃。
他喉結動了動,指節抵著沙發扶手:“薑董,我想做的不是快速擴張的公司。”
“哦?”薑映瑤挑起眉毛,食指在文件袋上輕輕敲擊,“那是什麽?”
“是能紮根的樹。”沈傑抬頭時,眼裏閃爍著光芒,“您看高校市場,學生需要的不是花哨的促銷,而是能吃三年的放心早餐、修四年的便宜電腦、畢業時能裝回憶的行李箱。這些事急不得——供應鏈要自己管理,品控要蹲在車間監督,就連給學生送貨的小哥,都得教他們如何輕拿輕放包裹。”
薑映瑤的脊背微微挺直。
她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在酒店後廚擦了三個月地板,隻為摸清每道工序的耗時——眼前這年輕人的眼神,和那時鏡子裏的自己極為相似。
“所以你拒絕資本,是怕被催著拔苗助長?”
“是怕根還沒紮穩,風一來就倒。”沈傑從西裝內袋裏抽出一本皺巴巴的筆記本,封皮印著“晨光文具”,“這是我跑了十七所高校記錄的賬目:a大西門的煎餅攤,月流水四萬八,老板夫妻淩晨三點就起床;b大的打印店,學生要印論文時,機器能連轉四十八小時。這些數字不是ppt上的增長曲線,而是鮮活的煙火氣。我要做的,是給這些煙火氣搭建一個擋風的棚子。”
薑映瑤接過筆記本,翻到某一頁時停住了——上麵貼著一張煎餅攤的照片,相紙上還沾著油星子。
“你跑攤時被城管追過?”她指著照片邊角模糊的人影,“這雙鞋,是被人踩髒的。”
沈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皮鞋——鞋尖確實有道擦痕,是上周在c大追著送豆漿的阿姨跑時蹭的。
“被追過三次。”他笑了,“第一次腿都軟了,後來發現那些小老板比我更害怕——他們怕攤位被收,怕孩子學費沒著落。我要是能給他們一個固定檔口,能統一進貨壓低成本,能教他們用小程序接單……薑董,這比財報上多幾個零更讓人踏實。”
薑映瑤合上筆記本,放在兩人中間。
她忽然想起方才視頻裏薑雅琴手忙腳亂按攝像頭的模樣,想起照片裏那姑娘蹲在後巷核對泔水重量的身影——原來有些東西,真的會從骨血裏透出來。
“你這理念……倒像是在複刻我當年做酒店的路。”她用指節敲了敲桌麵,“但現在的年輕人,十個有九個想上市敲鍾。”
“因為他們沒見過公司倒閉時,員工抱著紙箱站在雪地裏哭泣。”沈傑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我見過。”
薑映瑤的瞳孔微微收縮。
她盯著沈傑眼下淡淡的青黑,忽然明白這年輕人不是在拒絕投資,而是在守護某種更珍貴的東西。
她靠回沙發,語氣柔和了一些:“那換個問題——你對婚姻家庭有什麽看法?”
沈傑的呼吸停頓了一下。
他掏出手機,通訊錄頂端的“薑雅琴”在屏幕上亮著,像一顆小太陽。
“雅琴是第一個,在我最狼狽的時候,把銀行卡塞給我的人。”他喉結滾動,“前世我追求校花,買玫瑰、包餐廳,覺得那就是愛;現在才明白,愛是她蹲在後巷核對泔水時,我能給她遞上一杯熱豆漿;是她被客人刁難時,我能站出來說‘這單我賠’;是……是等我們老了,能坐在樓下小花園,數著當年一起搭建的棚子,有多少人在裏麵安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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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映瑤望著他發紅的眼尾,忽然想起先生臨終前,攥著她的手說“往後你挑的人,我信”。
她伸手整理耳墜,珍珠在指尖涼得溫柔:“雅琴這孩子,從小到大沒為誰紅過耳尖。”她起身走向餐車,銀質餐蓋掀開時,黑鬆露的香氣彌漫開來,“叫上周文翰和李萌悅,一起吃飯。”
周文翰推開門時,手裏還握著半涼的熱可可杯。
李萌悅跟在他身後,發梢沾著方才整理文件時蹭上的碎紙屑。
兩人盯著餐桌中央的帝王蟹,又偷偷看薑映瑤的表情,筷子舉到半空又放下,隻敢夾離自己最近的清炒時蔬。
“小周,那杯熱可可喝了一半吧?”薑映瑤舀了一勺奶油蘑菇湯,“我讓廚房煮了小米粥,暖胃。”
周文翰的筷子“啪”地掉在骨碟上。
他慌忙去撿,額頭撞在桌沿上,紅了一片:“不、不用!我……我最近在控糖!”
李萌悅的湯勺磕在碗邊,濺出一滴湯落在裙角。
她手忙腳亂地抽紙巾,卻把醋碟碰倒了:“對、對不起薑董!我……我來擦!”
沈傑看著兩人漲紅的臉,想起前世公司年會上,自己第一次見投資人時也是這副模樣。
他夾了一塊蟹肉放在李萌悅的碗裏:“吃吧,薑董又不會吃人。”
薑映瑤笑著搖頭,目光掃過牆上的《江山萬裏圖》。
畫裏的江水奔騰不息,卻始終繞著山腳流淌——原來最浩蕩的力量,從來不是橫衝直撞。
餐後,周文翰抱著裝剩蟹的食盒,李萌悅攥著擦嘴的銀質手帕,兩人像兩隻被吹亂毛的鵪鶉,縮在電梯角落。
沈傑看著電梯數字跳動,掏出手機給薑雅琴發了條消息:“今天視頻裏的你,比監控室的獎狀還好看。”
手機震動時,薑雅琴正蹲在23樓客房,給換好乳膠墊的床角套防塵罩。
她指尖一滑,防塵罩掉在地上,露出床底滾著的小熊玩偶——是方才退房的小姑娘落下的。
她撿起來拍了拍灰,抬頭時看見鏡子裏自己發紅的耳尖,突然笑出了聲。
“沈總,車到了。”海明遠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沈傑裹緊外套走向旋轉門,夜風卷著黃浦江的濕氣撲在臉上。
周文翰翻出皺巴巴的筆記本,李萌悅擦著食盒的手停頓了一下。
兩人對視一眼,又同時低頭——他們突然明白,跟著沈傑跑的這些路,從來不是白走的。
手機屏幕亮起時,薑雅琴正把小熊玩偶裝進快遞袋,收件人地址寫著“xx市xx小學三年二班”。
她盯著“薑雅琴”對話框裏沈傑的消息,耳尖又紅了,指尖在鍵盤上敲了又刪,最後隻發了個“嗯”字——卻在發送後,偷偷把手機貼在胸口,聽著心跳聲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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