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魔都高校外賣調研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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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頭時,筆尖還沾著沒幹的藍墨水,在車窗霧氣上蹭出個小藍點:“沈總,您說今早去同濟,就因為餓了麽那倆創始人是這兒畢業的?”
    沈傑望著車外漸顯的紅磚教學樓,指節敲了敲膝蓋:“去年他們在宿舍搭網站,靠幫同學訂盒飯起家——這樓裏藏著他們最原始的打法。”他側過身,手機屏幕亮起薑雅琴回複的“嗯”字,嘴角不自覺翹了翹,“老周,把餓了麽融資記錄調出來。小悅,你記著,咱們要找的不是他們現在的配送係統,是他們當初用什麽把第一千單攥在手裏的。”
    李萌悅正用紙巾擦食盒邊緣的蟹汁,聞言手指頓了頓。
    她把食盒塞進帆布袋最裏層,抬頭時耳墜晃了晃:“那...需要找他們的老員工聊嗎?”
    “巧了。”沈傑摸出手機翻通訊記錄,“趙馳風,餓了麽最早的配送員,現在還在跑魔都高校線。”他劃到聊天框裏那句“明早八點,同濟二食堂見”,抬眼時正撞上周文翰探究的目光,“怎麽?你昨晚盯著薑董看了一路,想問什麽?”
    周文翰的耳朵瞬間紅到脖頸根。
    他手忙腳亂去捂筆記本,結果帶翻了礦泉水瓶,好在李萌悅眼疾手快用帆布袋接住。
    “沒、沒什麽!就是覺得薑董和您......”他撓著後頸笑,“長得有點像。”
    李萌悅的銀質手帕從指縫滑下來,她彎腰去撿時聽見沈傑低笑:“薑董是林婉君的親姑姑。上次你說想給老家表弟找輔導老師,林婉君的家教機構,還是薑董牽的線。”他故意拖長音調,“怎麽?老周你也想——”    周文翰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抓著筆記本就往車外鑽,李萌悅抱著帆布袋跟著,經過沈傑身邊時小聲說:“沈總,您剛才逗老周的樣子,像極了食堂阿姨逗新生。”
    沈傑關上車門,風卷著桂花香撲過來。
    他望著石牌後那棟爬滿常春藤的老樓,掏出手機給薑雅琴發了張石牌照片,備注“餓了麽起點”,才轉身追上兩個員工。
    趙馳風正靠在二食堂門口的梧桐樹旁。
    他穿件洗得發白的藍工裝,手裏捏著個掉漆的保溫杯,見沈傑走近,立刻直起腰:“沈總?我是趙馳風。”他伸手要握,又想起什麽似的在褲腿上蹭了蹭,“不好意思,早上送了二十單,手有點涼。”
    “該說不好意思的是我們。”沈傑握住他的手,掌心能觸到薄繭的粗糙,“耽誤你跑單了。”
    “不耽誤不耽誤!”趙馳風笑得眼角堆起褶子,從工裝口袋裏摸出個皺巴巴的筆記本,“我聽老同事說您在調研高校外賣,特意整理了點東西。”他翻到畫滿箭頭的那頁,指尖點著“2008年11月”那行字,“那會兒我們就倆電動車,三個人輪著跑。訂單都記在黑板上,誰離得近誰搶單——搶一單賺兩塊,超時扣五毛。”
    周文翰的筆在筆記本上飛,李萌悅舉著手機錄音,鏡頭微微發顫。
    沈傑盯著趙馳風筆記本裏夾的舊照片:四個年輕人蹲在宿舍樓道,身後堆著二十多個盒飯,最左邊那個戴黑框眼鏡的,正是餓了麽創始人張旭豪。
    “後來融資了,係統上線,搶單變成派單。”趙馳風摸了摸後頸,聲音低了些,“現在每單賺一塊五,超時扣十塊。上個月有個新人送湯麵灑了,賠了八十。”他突然抬頭,目光灼灼,“沈總,你們拚多多要是做外賣,能不能......”
    “能。”沈傑打斷他,指節敲了敲照片裏堆成山的盒飯,“我們要的不是用罰款把人捆住,是讓跑單的人覺得——這單跑的值。”
    趙馳風猛地站起身,保溫杯“當啷”掉在地上。
    他彎腰去撿,再抬頭時眼眶泛紅:“我就知道,能大早來同濟聽老黃曆的老板,不一樣。”他從工裝內袋摸出張皺巴巴的紙,“這是小葉子公司的傳單,最近在搶我們的高校點。他們每單給配送員兩塊,還說......”
    “小葉子?”李萌悅突然插話,帆布袋的拉鏈刮到了桌角,“我上周在a大看見過他們的藍色電動車,車筐上貼的標語是‘快過餓了麽,暖過媽媽手’。”
    沈傑接過傳單,指尖劃過“新人首單減五元”的字樣。
    他抬頭時,看見李萌悅正盯著傳單上的配送員獎勵機製,眉心皺成個小疙瘩,嘴唇動了動卻沒說話。
    “走,去看看他們的取餐點。”沈傑把傳單遞給周文翰,轉身時手機震動——是薑雅琴發來的消息,隻有隻小熊玩偶的照片,配文“幫小朋友寄回家了”。
    他對著屏幕笑了笑,又恢複嚴肅,“老周,把小葉子的工商信息調出來;小悅,聯係技術部,要他們最近三個月在高校的地推數據。”
    李萌悅應了聲,卻沒立刻掏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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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望著沈傑走向梧桐道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眼傳單上“配送員零罰款”的標語,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帆布袋帶——她突然有點不懂,為什麽沈傑明明知道對手在燒錢搶市場,卻還堅持要先弄清楚餓了麽“最開始的一千單”。
    秋風卷起幾片梧桐葉,打著旋兒落在她腳邊。
    遠處傳來周文翰喊“小悅快點”的聲音,她這才小跑著跟上,可那團疑惑,卻像片沾了水的紙,在心裏慢慢洇開。
    李萌悅的帆布袋帶在指節上勒出紅痕時,沈傑突然停住腳步。
    梧桐葉掠過他肩頭,落在兩人中間的青石板上,發出細碎的沙沙聲。
    “小悅,想說什麽就說。”沈傑轉身時,眉峰微挑,眼裏卻浮著溫淡的笑——這是他帶新人時特有的神情,像在等學生舉手提問的導師。
    李萌悅喉結動了動,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傳單邊緣的鋸齒:“小葉子現在每單給配送員兩塊,還零罰款。我們要是按趙師傅說的,先抓‘跑單的值’……會不會被他們搶光市場?”她聲音越說越低,最後幾個字幾乎被風聲卷走。
    沈傑彎腰撿起腳邊的梧桐葉,葉麵上還凝著晨露。
    他對著光轉動葉片,脈絡在金紅色裏清晰如網:“你見過春天的爬山虎嗎?”不等回答,他指節敲了敲自己太陽穴,“小葉子現在像打了激素的藤,見牆就爬。可餓了麽為什麽能從宿舍黑板做到融資千萬?因為他們第一千單不是用錢砸出來的,是靠‘誰離得近誰搶單’的靈活,是配送員跑濕了鞋也要準時的勁頭——那是根。”
    他把梧桐葉輕輕放在李萌悅掌心:“燒錢能買來訂單,買不來配送員的歸屬感。上個月有個餓了麽老騎手跟我說,他跑單時總想起張旭豪蹲在樓道裏給大家發盒飯的樣子。這種‘值’,才是用戶粘性的根。”
    李萌悅低頭看著掌心裏的葉子,晨露順著葉脈滑到指縫,涼絲絲的。
    她突然想起今早趙馳風說起“跑單的值”時,眼底那團發亮的火——原來沈傑要的,從來不是數據表裏的漂亮數字,是藏在數字背後的人心。
    “懂了。”她捏緊葉子,指尖微微發顫,“我們要做的,是讓配送員覺得自己不是工具,是和公司一起長根的人。”
    沈傑笑了,伸手揉亂她頭頂翹起的發尾:“聰明。走,去華師大——聽說小葉子在那兒的取餐點堵了半個操場,咱們得看看他們的‘快’,到底快在係統,還是快在透支人力。”
    接下來的三天像被按了快進鍵。
    周文翰的筆記本翻完三本,邊角卷得像被揉過的麵包皮;李萌悅手機裏存了二十七個g的錄音,連充電口都磨出了包漿;沈傑的日程表從“同濟”“複旦”“華師”一路排到“上外”“海事”,最後一頁右下角歪歪扭扭記著:“交大學生說,餓了麽老騎手會幫忘帶飯卡的學生墊錢——這單,值。”
    返程那天,濟州機場的廣播正播著“上海至濟州航班落地”,沈傑摸出手機看時間:1623。
    薑雅琴的課1630結束,從機場到學校最快四十分鍾——剛好趕在她回宿舍前。
    他轉身時,周文翰正揉著發青的眼圈往行李箱裏塞筆記本:“沈總,我老家表弟說薑董介紹的家教老師特靠譜,昨天還給他講了道競賽題……”
    “老周,再囉嗦我可要收介紹費了。”沈傑笑著拍他後背,餘光瞥見李萌悅正踮腳把帆布袋往行李架上塞,袋角露出半盒沒吃完的蟹粉小籠——是三天前在同濟二食堂買的,“小悅,那盒小籠早該扔了。”
    “沒!”李萌悅手忙腳亂護住袋子,耳墜晃得飛快,“趙師傅說餓了麽最早的訂單裏,有三分之一是蟹粉小籠。我想帶回去給技術部看看,老味道裏藏著什麽用戶密碼。”
    沈傑望著她泛紅的耳尖,忽然想起自己剛創業時,也是這樣把每一張傳單、每一個用戶反饋都當寶貝收著。
    他沒再說話,隻是用力拍了拍她肩膀——這一拍,比任何誇獎都重。
    出了機場,周文翰和李萌悅鑽進出租車時,沈傑摸出副駕駛座下的紙袋。
    裏麵是盒用保溫袋裝著的桂花糕,表皮還沾著現烤的芝麻——他特意繞去薑雅琴提過的“老字號”買的,老板娘還多塞了包糖桂花,說“給姑娘泡水喝,甜”。
    車載廣播放著周傑倫的《簡單愛》,沈傑跟著哼了兩句,突然踩了腳刹車。
    後視鏡裏,他看見自己嘴角翹得像偷了魚的貓——這副樣子要是被薑雅琴看見,肯定又要戳著他額頭笑“沈總,注意形象”。
    女寢306的窗台上,薑雅琴正把最後一顆小熊玩偶塞進紙箱。
    林慧語舉著睫毛夾從鏡子前抬頭,鏡中映出她皺成包子的臉:“我說薑學霸,你這是第幾次翻沈傑送的玩偶了?”
    “第五次。”薑雅琴頭也不抬,指尖撫過熊耳朵上的刺繡“小傑&雅琴”,聲音輕得像飄在空氣裏的桂花香,“他走那天說,這隻熊替他陪我。”
    林慧語“啪”地合上睫毛夾:“你們倆異地戀才三天吧?我上次見陳景明,人家小情侶視頻都隻聊學習。”她轉身時帶起一陣香風,發梢掃過薑雅琴手背,“再說了,總把‘臭狗熊’掛嘴邊,也不怕他聽見不高興?”
    薑雅琴終於抬頭,眼尾彎成月牙:“他呀,聽見了肯定要裝委屈,說‘雅琴,我是北極熊,不臭’。”她低頭翻出手機,屏幕亮著沈傑三天前發的石牌照片,備注還在“餓了麽起點”,“再說了……”聲音突然低下去,“我就是想他了。”
    林慧語望著她泛紅的耳尖,忽然噗嗤笑出聲:“得,算我多嘴。不過先說好——”她指了指窗外漸暗的天色,“要是你家臭狗熊現在出現在樓下,我可要收目擊費的。”
    沈傑把車停在女寢樓下時,暮色正漫過爬滿常春藤的牆。
    他仰頭望著306的窗戶,窗簾透出暖黃的光。
    手在口袋裏摸了三次,才確認桂花糕沒壓碎。
    整理衣領時,他瞥見後視鏡裏自己翹起的發梢——和三天前李萌悅那撮翹毛一模一樣。
    “沈總,注意形象。”他學著薑雅琴的語氣嘀咕了句,指尖輕輕按在喇叭上。
    “嘀——”
    短促的鳴笛聲穿透暮色,驚起幾隻棲在藤架上的麻雀。
    306的窗簾猛地動了動,露出半張驚喜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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