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通道門被推開的瞬間，沈傑聽見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悶響。
    門內暖黃的光湧出來，裹著薑雅琴的笑聲。
    她半倚在床頭，真絲睡裙的肩帶滑到臂彎，露出一片珍珠似的鎖骨，藍貓正扒著她膝頭的毛絨毯，爪子在粉色緞麵上勾出個小卷。
    "讓你快點，"她歪頭笑，發梢掃過耳垂的鑽石耳釘，"我數到三十，你才到十七樓。"
    沈傑喉結動了動，掌心的紅絨盒被汗浸得發潮。
    他大步走過去，在床沿坐下時床墊陷出個淺坑，藍貓"喵"地跳到飄窗上，尾巴尖還在晃。
    "數錯了。"他伸手碰她垂落的發，指腹擦過她塗著珊瑚色唇膏的唇角，"我在樓梯間聽見你數到二十八。"
    薑雅琴突然抓住他手腕，往自己唇邊帶。
    唇膏的甜混著草莓味，在他舌尖化開時，她的指尖正捏著他後頸的碎發："那是故意等你。"
    沈傑的呼吸亂了半拍。
    他望著她眼底的狡黠，突然想起下午高校推廣會的行程——原本該和她一起跑三個校區的，可剛才在停車場，薑文軒拍著他肩膀說"年輕人做事要有分寸"時，他突然想起薑雅琴手機屏保裏那張合影：穿白裙的女人抱著小雅琴站在櫻花樹下，相框邊緣泛著舊黃。
    "明天不去高校了。"他握住她的手，拇指摩挲她無名指根的薄繭，"我要去辦件大事。"
    "嗯？"薑雅琴的睫毛顫了顫，指尖無意識地絞著他襯衫第二顆紐扣，"推廣會的方案我改到淩晨三點，你要臨陣脫逃？"
    "去祭拜阿姨。"沈傑說得很慢，看她的瞳孔突然放大，"上次在老宅，你翻出相冊時，我看見墓碑照片背麵寫著"三月初九"。
    今天三月初八。"
    房間裏的空調突然"滴"地響了聲。
    薑雅琴的手從他紐扣上滑下來，輕輕按在他心口。
    她的指甲沒塗甲油，邊緣磨得圓圓鈍鈍的，像小時候咬過的痕跡。
    "我媽走的時候，我在國外參加數學競賽。"她的聲音輕得像飄在空氣裏的柳絮，"頒獎典禮上主持人說"祝賀薑教授之女"，我站在台上，突然想不起來她最後一次抱我是什麽時候。"
    沈傑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臉上。
    她的掌心還帶著剛才碰過藍貓的溫度，指腹有常年握筆的繭，蹭得他臉頰發癢。
    "所以明天，"他吻她額頭，"我陪你去。"
    薑雅琴突然勾住他脖子。
    這次的吻帶著點濕意，她的眼淚滴在他手背上，涼得像初春的雨。
    沈傑感覺有團火從胸口燒到耳尖，喉結抵著她的鼻尖，啞聲說："雅琴，我得去隔壁睡。"
    "嗯？"她帶著鼻音蹭他下巴。
    "齋戒。"他抓住她作亂的手，"祭拜前三天要戒葷腥，戒......"他頓了頓，耳尖紅得要滴血，"戒色。"
    薑雅琴突然笑出聲，眼淚還掛在睫毛上："沈先生什麽時候信這個了？"
    "從想娶你的那天開始。"他低頭又吻她眼角，把紅絨盒塞進她枕頭底下，"睡吧，我去臨時會議室。"
    臨時會議室的沙發上還搭著上午布展用的皺襯衫，茶幾上堆著沒拆封的宣傳冊。
    沈傑躺下去時，彈簧"吱呀"響了聲。
    窗外的月光漏進來，在他眼前晃著薑雅琴剛才的表情——她聽見"娶"字時，睫毛抖得像被風吹的蝴蝶。
    手機在褲袋裏震了下，是薑雅琴的消息：【沙發硬，把我房間的蠶絲被抱過去】
    沈傑盯著屏幕笑，剛要回"不用"，又一條消息彈出來：【我爸當年追我媽，在祠堂跪了三天求家譜。
    你倒好，用齋戒當借口】
    他突然想起薑文軒今晚在院門口的模樣——銀白發絲被風吹亂，像極了薑雅琴熬夜改方案時翹起的呆毛。
    老人說"分寸"時，目光掃過他手腕上那串從老宅翻出的翡翠手珠，是薑雅琴母親的遺物。
    "或許他不是反對，"沈傑對著天花板嘀咕，"是怕我不懂......"
    困意湧上來時，他摸到沙發縫裏卡著張照片。
    泛黃的邊角寫著"1998年春 薑家祠堂"，穿藏青西裝的男人抱著穿紅棉襖的小女孩，背景裏的古鬆枝椏間，飄著和薑雅琴手機屏保裏一樣的櫻花。
    等沈傑再睜眼時，晨光正從百葉窗縫隙漏進來，在他臉上織出金線。
    有什麽軟軟的東西壓在他腰上——是薑雅琴的手臂，她整個人蜷在他懷裏，真絲睡裙的裙角纏在他腿上，發頂還翹著根呆毛。
    "你......"他聲音啞得像生鏽的門軸，伸手碰她臉頰，"怎麽進來的？"
    薑雅琴沒睜眼，睫毛卻輕輕顫了顫。
    沈傑注意到她腳邊躺著自己昨晚落在她房間的鑰匙卡，金屬邊還沾著點口紅印。
    "藍貓開的門？"他捏她鼻尖，看她皺著眉往他頸窩鑽，"還是......"
    "噓——"她的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再睡五分鍾。"
    沈傑到底沒忍住，低頭吻她發頂。
    她身上有他熟悉的白茶香，混著點藍貓毛的軟。
    他輕手輕腳抽出身，把滑落的蠶絲被往上拉了拉，轉身去她房間洗漱時，瞥見床頭櫃上開著的紅絨盒——那枚他挑了三個月的鑽戒，在晨光裏閃著細碎的光。
    浴室的水聲響起時，薑雅琴慢慢睜開眼。
    她望著沈傑留在沙發上的襯衫，伸手摸了摸枕頭底下的紅絨盒，嘴角揚起個笑。
    藍貓從飄窗跳下來，在她腳邊繞圈，她彎腰抱起貓，聽見隔壁傳來"哢嗒"一聲——是沈傑打開她衣櫃找換洗衣物的動靜。
    "笨蛋，"她對著空氣說，手指輕輕碰了碰唇上殘留的唇膏印，"內衣在第三個抽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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