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半，薑雅琴的鬧鍾在床頭櫃上震動。
    沈傑迷迷糊糊攬住她要起身的腰，下巴蹭著她後頸細軟的發："再睡半小時，我讓陳景明去說我們遲到。"
    "不行。"薑雅琴掰開他的手指坐起來，床頭燈暈出暖黃的光，照得她眼尾的睡意還沒褪盡，"伍芷清特意發了三次消息。"她捏了捏無名指的銀戒，聲音輕得像歎息，"上回她約我喝咖啡，我推了......"
    沈傑撐起半邊身子，看她從衣櫃裏挑出那件月白色針織裙——是他去年在商場看到，說"像落在雪地裏的玉蘭"的那件。
    鏡子裏她踮腳夠項鏈盒時，後頸露出一截雪白，他鬼使神差湊過去輕吻，卻被她笑著躲開："別鬧，我妝要花了。"
    "雅琴。"他倚在門框上看她對著鏡子描眉，睫毛膏刷過下眼瞼時，眼尾微微發顫，"其實我們可以不去。"
    薑雅琴的手頓了頓，鏡子裏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
    她想起前世同學聚會時，自己總躲在伍芷清身後當陪襯，沈傑捧著精心挑選的禮物，眼睛卻隻追著伍芷清轉。
    此刻他眼底的認真讓她心軟，可指尖還是按住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總要見的。"她轉身替他理了理衣領，"再說......"她眨眨眼，"我想讓他們看看，我現在很好。"
    沈傑望著她耳後新點的珍珠耳釘——是上周路過飾品店時，她盯著看了半分鍾卻沒買的那對。
    此刻在晨光裏泛著潤白的光，像顆落在雪地裏的星子。
    他突然就懂了她的堅持，喉結動了動，隻說："我去把車擦幹淨。"
    雲頂餐廳的停車場，卡宴的引擎聲蓋過了梧桐葉的沙沙響。
    李毅風把車鑰匙拋給門童時，餘光瞥見輛黑色速騰緩緩駛進車位。
    副駕下來的女人裹著月白針織裙，風掀起她的發尾，露出耳後那點珍珠的光。
    他手一抖，車鑰匙"當啷"掉在大理石地麵。
    "風哥？"付宇城彎腰撿鑰匙，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吹了聲口哨，"這誰啊？
    比伍校花還......"
    "閉嘴。"李毅風喉結滾動，看著沈傑繞到副駕替女人開車門，兩人指尖相觸的瞬間，那女人仰頭笑了——是薑雅琴。
    他想起上個月在圖書館撞見她時，她正低頭整理資料，陽光透過百葉窗落在她發頂，他鬼使神差說了句"伍芷清今晚生日"，卻被她頭也不抬地回："關我什麽事"。
    此刻她眼裏的光，比那天更亮。
    "走。"李毅風扯了扯袖扣，黑色西裝在風裏繃出冷硬的線條，"別讓伍芷清等久了。"
    包廂門推開時，暖黃的燈光裹著檸檬水的香氣湧出來。
    劉悅莎最先喊起來："雅琴！"她撲過來抱薑雅琴，發間的茉莉香撞得人鼻尖發酸，"上回在超市遇見你，你跑得比兔子還快，今天可不許溜了！"
    張雅雯端著果盤從裏間出來，盤子"哐當"磕在桌沿。
    她盯著薑雅琴耳後的珍珠，又看了眼站在她身後的沈傑——他正替她把外套搭在椅背上，動作輕得像在捧易碎的瓷。"這......"她喉嚨發緊，"沈傑？
    你們......"
    "我們在一起了。"薑雅琴自然地挽住沈傑的胳膊，無名指的銀戒在燈光下閃了閃，"去年冬天的事。"
    李詩韻的奶茶杯"啪"地落在桌上，褐色液體濺在白色桌布上。
    她盯著薑雅琴的臉——這張從前總被伍芷清比下去的臉，此刻因笑意泛起柔潤的光，連眼角的小痣都成了點睛之筆。"雅琴你......"她咽了咽口水，"你是不是去做皮膚管理了？"
    "沒。"薑雅琴被逗笑，"可能是......"她側頭看沈傑，他正替她把椅子往裏推，指節擦過她手背，"可能是心情好吧。"
    角落裏突然響起嗤笑。
    崔廣耀蹺著二郎腿，手機屏幕亮著伍芷清的朋友圈——九宮格自拍，配文"等下要見重要的人"。"某些人倒是會挑日子。"他晃了晃酒杯，冰塊撞出清脆的響，"伍校花可還沒到呢。"
    沈傑拉著薑雅琴在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他替她理了理被空調吹亂的發梢，低聲說："後悔了？
    現在走還來得及。"
    "不後悔。"薑雅琴把剝好的蝦放進他碗裏，"我倒想看看......"她望著包廂門，那裏掛著的水晶簾被風掀起一角，露出外麵走廊的光，"伍芷清來了會說什麽。"
    服務員推著餐車進來時，牆上的掛鍾指向八點十分。
    付宇城摸出手機又放下，崔廣耀的冷笑越來越響，李毅風盯著門口，指節捏得發白。
    "各位，"服務員鞠躬時，胸牌在燈光下閃了閃，"需要先上冷盤嗎？
    伍小姐剛才來電說......可能要晚半小時。"
    薑雅琴夾菜的筷子頓在半空。
    沈傑望著她微抿的唇，突然握住她的手。
    窗外的天不知何時陰了，厚重的雲層壓著玻璃，像塊沒擦幹淨的毛玻璃。
    誰都沒注意到，李毅風的手機屏幕亮了又暗——最新消息是伍芷清的自拍，背景是酒店的旋轉門，她戴著他送的鑽石耳釘，配文："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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