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傑攥著保溫袋往樓道走時，後頸還留著電梯裏那片溫熱。
    薑雅琴塞給他圍巾時指尖的溫度透過毛線滲進來，連帶著她睡衣領口露出的鎖骨都在眼前晃——他低頭瞥了眼保溫袋裏的雙份糖豆漿，喉結動了動。
    "傑哥回來啦！"林慧語的聲音從客廳飄過來，發梢沾著剛吹幹的濕氣，"雅琴姐說要帶我們去雀山別墅，說那裏的床墊比金座豪庭的還軟。"她晃了晃手裏的毛絨兔玩偶，發頂翹起的呆毛和薑雅琴如出一轍。
    沈傑換鞋的動作頓了頓，抬頭正撞進薑雅琴的視線。
    她不知何時換了件米白羊絨衫，袖口鬆鬆挽到小臂，指尖轉著車鑰匙："慧語昨晚說賓館枕頭太硬，別墅空著也是空著。"尾音輕得像片羽毛，可沈傑注意到她無名指的銀戒被捏得泛白——那是兩人去年在手工坊敲了三小時的定情物。
    "走啊走啊！"林慧語已經拽著李建輝往門口擠，後者手裏還提著她的帆布包，肩帶勒得手腕泛紅，"建輝說他長這麽大沒見過帶泳池的別墅！"
    李建輝耳尖瞬間紅到脖頸，慌忙擺手："我、我就是聽慧語提過......"話沒說完就被林慧語拽出了門。
    薑雅琴彎腰幫沈傑理了理圍巾，指尖在他喉結處輕輕一蹭："發什麽呆？"
    "在想某人昨晚還說客房空著，今天就惦記上別墅了。"沈傑笑著捏了捏她的耳垂，保溫袋裏的油條香混著她身上的橙花味，"吃醋了？"
    "誰吃醋？"薑雅琴轉身時帶起一陣風，卻在玄關鏡前停住腳步——鏡中映出她泛紅的耳尖，"慧語是我從高中就護著的妹妹。"
    雀山別墅的鐵藝門在晨霧中緩緩打開時，李建輝的呼吸陡然一重。
    他盯著車道旁齊整的灌木牆，又抬頭望了眼三層高的米黃色建築，喉結動了動："慧語，這得......"
    "得你三年工資。"林慧語踮腳替他把被風吹亂的劉海撥到耳後，"但雅琴姐說，好朋友就是要分享好東西。"她指尖碰到李建輝耳垂時，兩人同時觸電般縮回手，卻又默契地往彼此身邊湊了湊。
    薑雅琴把車停進車庫，轉身就見沈傑倚著車門笑。
    晨霧沾在他睫毛上，像落了層碎鑽："看什麽？"
    "看有人耳朵比慧語還紅。"沈傑伸手替她拂去肩頭的霧珠，"進去吧，小祖宗該等急了。"
    三樓閨房的門剛推開，林慧語就"哇"了一聲撲到床上。
    淺粉色的真絲床幔被風掀起一角，她抱著薑雅琴的香芋紫枕頭滾了兩圈："雅琴姐，你床軟得像雲！
    我今晚就要睡這兒！"
    薑雅琴的腳步頓在門口。
    她望著那團在自己床上滾來滾去的身影，又瞥了眼站在身後的沈傑——他正垂眼笑，目光落在林慧語懷裏的枕頭上，那是去年情人節他送的，說"像你笑起來的酒窩"。
    "慧語。"薑雅琴走過去扯了扯她的發辮，"主臥隔壁就是客臥，帶獨立衣帽間的。"
    "不要不要！"林慧語抱著枕頭坐起來，發梢掃過沈傑手背，"我和雅琴姐睡慣了，建輝說他睡客臥就行是不是？"她扭頭看向門口的李建輝，後者正盯著牆上那幅薑雅琴的油畫，聽見聲音慌忙點頭："我、我隨便......"
    沈傑突然伸手攬住薑雅琴的腰。
    他能感覺到她腰腹緊繃成一條線，指尖掐進他掌心："雅琴床上確實大。"他低頭在她耳邊低語，溫熱的吐息掃過耳垂，"不過某人要是不願意......"
    "誰不願意了？"薑雅琴猛地轉身，卻撞進他懷裏。
    沈傑的體溫透過羊絨衫滲進來，混著豆漿的甜香，"慧語睡床左邊，我睡右邊。"她仰頭瞪他，可聲音軟得像塊化不開的糖，"你睡客臥。"
    "好。"沈傑應得爽快，指尖卻悄悄勾住她的小指，"都聽你的。"
    林慧語的歡呼聲被風卷走時，薑雅琴的手機在口袋裏震動。
    她摸出來看了眼，瞳孔微微收縮——是伍芷清的消息："明晚八點，雲頂餐廳，老朋友們聚聚。"
    "怎麽了？"沈傑察覺她的異樣，伸手替她把手機收進包裏，"誰的消息？"
    "無關緊要的人。"薑雅琴仰起臉笑，可指尖還捏著手機殼邊緣，"時間不早了，該做午飯了。
    慧語說建輝紅燒肉做得特別好......"
    沈傑望著她轉身時微微繃緊的後背，沒再追問。
    他看著她走向樓梯，發梢在風裏翹起一小縷，突然想起前世此刻——那時他還在為伍芷清的生日宴挑禮物，哪裏知道，真正值得放在心尖上的人，早就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
    午後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林慧語的笑聲混著紅燒肉的香氣在別墅裏飄。
    薑雅琴站在廚房門口看李建輝係著她的草莓圍裙顛鍋，突然伸手摸了摸無名指的銀戒。
    她想起昨晚沈傑說的"等攢夠戒指錢"，又想起此刻他正在三樓替她收床幔——那床幔是他挑的，說"像你穿白裙子的樣子"。
    手機在口袋裏又震了震。
    薑雅琴低頭關掉消息提示，轉身時撞進沈傑懷裏。
    他手裏抱著疊好的床品，發頂沾著根棉絮："發什麽呆？"
    "在想明天......"薑雅琴頓了頓，踮腳吻了吻他的唇角，"明天要早起。"
    沈傑望著她泛紅的耳尖，突然笑出聲。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目光落在她手機屏幕上——伍芷清的對話框還亮著，頭像旁的紅點格外刺眼。
    但他什麽都沒說，隻是把懷裏的床品往她手裏一塞："行，明早我定三個鬧鍾。"
    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裹著甜香的風鑽進窗縫。
    薑雅琴望著廚房裏有說有笑的兩人，又抬頭看了眼沈傑。
    他的眼睛裏盛著光，像極了那年冬天，他舉著草莓說"雅琴，這顆最甜"的模樣。
    她突然覺得，明天的聚會，好像也沒那麽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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