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春韶又一次摔在了康複室的地板上。
    汗水浸透了她的練功服，黑發濕漉漉地貼在蒼白的臉頰上。
    她的手指死死扣著地麵，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可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無論如何都使不上力氣。
    “再來。”
    她咬著牙，雙手撐地，試圖把自己撐起來，可剛一用力，手臂就猛地一顫，整個人再次重重摔回地麵。
    “砰！”
    膝蓋磕在硬邦邦的地板上，疼得她眼前發黑。可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是深吸一口氣，又一次嚐試。
    “再來。”……
    ——————
    林小七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祁春韶跪坐在地上，長發散亂，額頭抵著地板，肩膀微微顫抖，像是在壓抑著什麽。
    “掌門大人！”
    小七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扶她。
    “您怎麽又一個人訓練？醫師說了要慢慢來！”
    祁春韶抬起頭，臉上依舊是那副溫和的笑，可眼底卻黑沉沉的，像是壓著什麽情緒。
    可不得好好訓練，等著站起來。
    “沒事，小七，扶我起來。”
    小七趕緊攙住她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把她扶到輪椅上：“您有沒有哪裏摔疼了？要不要叫醫師來看看？”
    祁春韶輕輕搖頭，目光落在小七手裏拿著的卷軸上：“那是什麽？”
    小七這才想起正事，連忙展開卷軸，興奮道：“是新一批弟子的名單！今年報名的人比我們之前的弟子都多了三倍呢！大家都說，青冥派現在可是玄武國上最厲害的門派之一，馬上就是變成第七大門派了！”
    祁春韶看著那份名單，嘴角微微上揚，可眼神卻越來越冷。
    “是嗎？”
    她伸手接過卷軸，指尖輕輕撫過那些名字，像是在確認什麽。
    “小七。”
    “嗯？”
    “等我站起來之後……” 她頓了頓，笑容不變，“門派舉行一場歡慶儀式吧。”
    小七眼睛一亮，高興得直拍手：“好呀好呀！掌門大人終於要正式回歸了！弟子們一定高興壞了！”
    祁春韶輕輕合上卷軸，聲音柔和，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冷意。
    “順便……幫門派改個名字。”
    小七愣住了
    “改……改名字？”
    祁春韶微微一笑，眼底卻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暗色。
    “是啊，青冥派這個名字……”
    “太舊了。”
    當天晚上，祁春韶看著夜晚天空的繁星點點，一邊用左手在《生存指南·摸魚版》第32條依舊歪歪扭扭地寫上：
    當有人精心算計隻為求你一死的時候，你隻需要拚命地活得更好的同時，把他們的存在一點一點地抹除，這就是對他們最好的報複。附注：我是個睚眥必報的。
    第一，繼承他們的掌門之位已完成）
    第二，收服他們的弟子已完成）
    第三，改變他們的練習方式已完成）
    第四，改寫他們門派的名字待完成）
    第五，讓他們的曆史從我開始待完成）
    第六，抹除他們的存在最終目標）
    祁春韶看著初步的計劃，吹著夏天的朗朗清風，內心卻有些擔心
    伍六七應該用了黑霧珠了……
    ——————
    伍六七推開斯特國實驗室的大門時，渾身是血，右臂不自然地垂著，左腿的傷口還在滲血。他踉蹌了一步，勉強扶著門框站穩，嘴角卻還掛著那副玩世不恭的笑。
    “喲，大家都在啊？”
    實驗室裏瞬間炸開了鍋。
    “阿七？！你被仇家報複了？！”
    雞大保嚇得煙都掉了，撲騰著翅膀衝過來，小眼睛瞪得溜圓。
    “搞咩啊！怎麽又搞成這副鬼樣子？！”
    ——————
    可樂手裏的汽水“啪”地掉在地上，碳酸泡沫濺了一地。她張大嘴巴，指著伍六七結結巴巴道：
    “你、你這是去跟恐龍打架了嗎？！”
    白芷原本正在整理藥箱，見狀瞳孔一縮，手裏的玻璃瓶差點摔碎。
    她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伍六七的手腕，指尖搭上脈搏，臉色越來越難看。
    “……首席，你不會真去無人區了吧？”
    “什麽？！無人區？！！”
    可樂直接跳了起來，聲音拔高八度
    “那個進去就出不來的鬼地方？！你瘋啦？！”
    雞大保一聽，更是急得原地轉圈，翅膀瘋狂拍打空氣：
    “無人區？！你是不是嫌命長啊！上次撿回半條命還不夠？！這次又——”
    “吵死了……”伍六七虛弱地翻了個白眼，身子晃了晃，差點栽倒。
    白芷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眉頭緊鎖。
    ——————
    這時，一直沉默的斯特國王子推了推眼鏡，冷靜地走過來，手裏已經拿著一支修複藥劑。
    “阿七，祁春韶已經全部跟我說明，醫療區已經準備完畢。”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伍六七身上的傷，補充道：“你沒事吧。”
    伍六七咧嘴一笑，血絲從嘴角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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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買一送一，死不了……”
    話還沒說完，他眼前一黑，直接向前栽去。
    “阿七！！！”
    可樂和雞大保同時尖叫。
    斯特國王子反應極快，一把扶住他，另一隻手已經按下腕表上的緊急按鈕。實驗室的自動門唰地打開，懸浮醫療床迅速滑了過來。
    白芷迅速檢查他的傷勢，臉色越來越沉。她掀開伍六七的衣領，瞳孔驟然一縮——他的鎖骨下方，隱約浮現出黑色的紋路，和祁春韶身上的侵蝕痕跡一模一樣。
    “他到底去幹了什麽……”
    白芷喃喃道。
    斯特國王子沒有多問，隻是冷靜地指揮醫療機器人將伍六七抬上懸浮床。
    “先治療，其他的等他醒了再說。”
    可樂咬著嘴唇，眼眶發紅
    “這個笨蛋……怎麽每次都這樣！”
    雞大保歎了口氣，揉了揉發酸的眼睛
    “等他醒了，我一定要罵死他！”
    懸浮床緩緩駛向醫療區，實驗室的門再次關閉。 而昏迷中的伍六七，手裏仍緊緊攥著那株泛著翡翠光澤的——“生死草”。
    ——————
    醫療艙的玻璃罩緩緩升起，伍六七睜開眼時，斯特國的治療燈光線柔和地落在他臉上。他試著動了動手指，右臂的骨折已經被修複，但肌肉仍有些酸軟。
    “醒了？”白芷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伍六七側頭，看到白芷、可樂、雞大保和斯特國王子都站在床邊，表情各異——白芷皺眉，可樂眼眶微紅，雞大保抱著翅膀一臉不爽，而斯特國王子則依舊冷靜地推了推眼鏡，但眼神裏也帶著一絲不讚同。
    “你們……怎麽都這副表情？”
    伍六七幹笑一聲，試圖坐起來，結果牽動了肋骨的傷，疼得“嘶”了一聲。
    “你還知道疼？！”
    雞大保直接跳上病床，翅膀拍得啪啪響
    “去無人區不跟我們說一聲？！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帥啊？！”
    可樂也忍不住了，聲音帶著點哽咽
    “阿七，你知不知道無人區有多危險？！上次斯特國的探測機器人進去，連信號都沒傳回來就失聯了！你居然一個人——”
    “因為隻有我能去。”伍六七打斷了她，聲音很輕，但很堅定。
    病房裏瞬間安靜下來。
    他緩緩抬起手，掌心攤開，那株生死草靜靜地躺在那裏，泛著微弱的翡翠光澤。
    “生死草，能逆轉黑霧的侵蝕。”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
    “但無人區的幻獸和雪獸，隻會攻擊被黑霧侵蝕過的人。”
    白芷瞳孔一縮
    “……所以，你是因為——”
    “因為當時在戰場上，因為彼此的武器認主，隻有我能跟她她打了配合。玄武國的居民，在短時間內被侵染了黑霧，因為毒素在體內的濃度不高，被淨世青蓮度化後不會出現什麽問題”
    伍六七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苦澀
    “當時我們都被黑霧的毒素侵蝕了……但最後，是她幫我逼出來了。”
    他垂下眼，聲音低了幾分
    “如果你們去了，能不能找到兩說，我怕你們……扛不住。”
    白芷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開口：“所以，你是唯一能拿到生死草的人。”
    伍六七點了點頭。
    雞大保不說話了，翅膀垂了下來。可樂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斯特國王子深吸一口氣，最終隻是伸手按了按伍六七的肩膀，低聲道
    “……下次至少告訴我們一聲。”
    伍六七笑了笑，沒回答。
    他握緊生死草，目光透過病房的窗戶，望向遠方——那裏是玄武國的方向。
    “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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