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大人，咱們門派下一步怎麽發展？"
    林小七捧著賬本，一臉認真。
    祁春韶翹著躺在床上雙手枕頭，嘴裏又叼著根薄荷糖，看著窗外和煦的陽光，侃侃而談：
    "首先，忘憂穀擴建，東邊那片林子改成演武場，西邊搞個藥圃，種點活血化瘀的草藥，順便賣錢。"
    "其次，招生廣告得升級，光靠《活人劍按摩寶典》不夠，再加個《青冥派養生火鍋秘方》——反正藥罐子的配方不拿白不拿。"
    "最後，"她眯起左眼，青紋在陽光下泛著狡黠的光，"跟斯特國談個合作，把咱們的針灸術和他們的高科技理療儀結合，搞個‘古今結合’的康複套餐，價格翻三倍！"
    林小七唰唰記筆記："掌門英明！"
    可樂舉手："那我呢？我負責什麽？"
    祁春韶揉揉她的腦袋
    "你負責收錢，順便數錢。"
    眾人哄笑，祁春韶笑得最大聲，仿佛那個躺了三個月走路都不穩的人不是她。
    ——————
    月光透過窗戶，冷冷地灑在康複室的軟墊上。祁春韶雙手撐著平行杠，額角的青筋暴起，全身顫抖得像風中的枯葉。
    "……起來！"
    她咬牙，左腿發力，右腿卻像灌了鉛，死活抬不起來。
    "砰！"
    又一次重重摔在墊子上，膝蓋磕得生疼，她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是沉默地爬回去，再來。
    ——第十三次嚐試。
    她的掌心被杠子磨出了血，汗水浸透了後背的衣衫，呼吸粗重得像破舊的風箱。
    ——第二十七次嚐試。
    右腿終於勉強撐起一點，卻在站直的瞬間再次脫力，整個人狠狠栽倒。
    ——第四十次嚐試。
    她再也撐不起來了。
    手指摳進軟墊，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麵，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啪嗒"一聲砸在墊子上，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
    "……廢物。"
    我罵自己，聲音啞得不像話。
    祁春韶罵完人之後，她幹脆直接躺下休息了……迷迷糊糊間感覺到有人給傷口消毒，塗藥，包紮，累的不行的我幹脆沒有管那麽多
    醒來之後，發現自己依舊睡在康複訓練室裏，但是躺著的地方多了一張厚墊子，身上也多蓋了毛毯。
    嗯，舒服多了。
    祁春韶又一次費力爬起來坐上輪椅，離開康複室後，上床睡覺前，她猶豫了一下
    ［《生存指南·摸魚版》第30條：
    允許自己罵髒話，但罵完記得爬起來。另：感謝好心人淩晨三點還不走，明天給他買奶茶。］
    她看著歪歪扭扭的字，歎了口氣，合上本子後，因為太累了沒一會就睡著了。
    伍六七進來之後，幫她掖了掖被子，把窗戶關小，留一條縫隙流通空氣，看著她真的睡著了才關門離去。
    第二天清晨，康複師發現軟墊上的血跡，默默換了張新的。
    祁春韶依舊坐在輪椅上，笑嘻嘻地指揮弟子們搬建材，仿佛昨夜那個崩潰的人從未存在。
    ——————
    伍六七站在投影前，看著她的指數報告，手指無意識地收緊。
    "真的……就這樣了？"
    他的聲音很低，像是怕驚碎什麽
    "哪怕萬分之一的可能，也直接說。"
    斯特國王子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冷光："我們翻遍了玄武國古籍、斯特國基因庫，甚至……"他頓了頓，"連禁忌的黑科技都考慮過了。"
    白芷攥緊了手中的藥典，指節發青："她的情況，已經不是醫術能解決的範疇了。"
    藥罐子猛地捶了下桌子，桌上的藥瓶叮當作響："她當時全身的機能驟降，幾乎歸零！青冥反噬還在不斷吞噬她的生機！能活著已經是——"
    "——奇跡？"伍六七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冷，"她最擅長的，不就是把不可能變成可能嗎？"
    實驗室陷入死寂。
    ——————
    藥罐子頹然坐下，聲音嘶啞："你知道我們是怎麽把她救回來的嗎？"
    “當時，所有的玄武國醫師、藥師，神農國的醫師，斯特國的首席醫師，甚至是最厭惡刺客的神醫派都請過來了”
    他拉開抽屜，取出一支空的藥劑管，裏麵殘留著詭異的青金色液體。
    "玄武國的"逆命丹"，神醫派的"還魂湯"，斯特國的"基因重組劑"……甚至……"他的手指微微發抖，"連魔刀穀的"血髓"都用上了。"
    白芷閉上眼，想起來還是有些崩潰："當時她的心跳停了三次，每一次……我們都以為……"
    斯特國王子接話："是她心脈的靈力強行吊住了她最後一口氣，搶救了整整半個月，她才撿回一條命"
    伍六七也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因為他也是那個團隊搶救了七天七夜，半個月後他醒來，其他人告訴他祁春韶也安然無恙，他才放下心。
    他盯著那支空管，突然問："如果再來一次呢？"
    "再來一次？"藥罐子慘笑，"那些藥引都是孤品！魔刀穀的血髓早就枯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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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說——"伍六七抬起頭，眼神驟然犀利，"如果不用這些呢？"
    伍六七不甘心祁春韶就這樣路都站不穩地度過餘生，憑什麽！或許所有人都認為她能活著就已經是萬幸，但是她不該止步於此！
    祁春韶就應該擁有明媚人生，如她的名字一樣春光般絢爛，韶華不負。
    既然現世已經沒有辦法，那他就去無人區闖一闖。
    伍六七想起那個在康複室站起又摔倒，摔倒又站起、在首領府舉手投足間的利落跟霸氣、以及幾年前那個喝醉酒絮絮叨叨玄武國刺客守則不合理的姑娘，他不管用什麽辦法都會讓他站起來。
    ……那個傻子……拯救玄武國本不應該是她的責任……
    ——————
    康複室的窗簾被風吹起，陽光在祁春韶蒼白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她盯著自己顫抖的右手，指尖微微蜷縮，像是想要抓住什麽，卻又無力地鬆開。
    伍六七坐在床邊，手裏削到一半的蘋果皮斷了，刀刃在指腹上劃出一道細小的口子，血珠滲出來，他卻渾然不覺。
    "我不想當個殘廢，伍六七。"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割開空氣。
    伍六七放下水果刀，蘋果滾到一旁，他抬起頭，嘴角扯出一個笑
    "好，我會想到辦法的。"
    ——他答應得太快，就像早就準備好了答案。
    祁春韶深吸一口氣，目光轉向窗外
    "我大概有辦法……你……"
    話還沒說完，伍六七已經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他的眼神比她還急切，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
    "你說，我都會幫你做到的。"
    祁春韶愣住了。
    她沒想到伍六七的反應會這麽大。
    "……你還記得我在煉化首領的時候，最後一步念的術語嗎？"她垂下眼，"那不是青冥派的的，我是結合青冥派的咒術融合的……我現在能活著，也是靠這股力量。"
    她得意地笑了一聲，抬起自己無力的手："到頭來，活著還是靠我自己。"
    ——————
    伍六七盯著那她
    "所以，辦法是什麽？"
    祁春韶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我需要去一個地方——‘界隙’，世界的夾縫。"
    伍六七盯著她看了很久，突然轉身從背包裏掏出一卷破舊的羊皮地圖，嘩啦一聲鋪在病床上。
    "巧了，"他指著地圖上被紅圈標記的禁區，"我正打算去這兒。"
    祁春韶瞳孔一縮——世界地圖最上方的"無人區"，傳說中有去無回的死地。
    "那裏不是——"
    "有"生死草"。"伍六七打斷她，眼神亮得驚人，"能重塑經脈，逆轉陰陽。"
    祁春韶猛地攥緊床單："你怎麽知道？"
    "昨晚上揍了赤牙一頓，"他咧嘴一笑，露出熟悉的、屬於伍六七的混不吝表情，"那家夥挨打時說的。"
    其實，是他夢到的。
    ——————
    祁春韶沉默了很久，突然伸手抓住伍六七的衣領，用力把他拽到麵前。
    "聽著，"她的呼吸有些急促，難得有些後悔說那麽多，"如果是為了可憐我——"
    "是為了還債。"
    伍六七直視她的眼睛
    "你忘了？小雞島、玄武國要不是你救了我們，我們還不一定能夠安心地在這聊天。"
    他掰開她的手指，把一枚銅錢塞進她掌心："利息。我還欠你兩頓火鍋。"
    銅錢上刻著歪歪扭扭的"柒"字，是他在失憶期間自己磨的。
    “可是……”祁春韶有些害怕了，她不怕死，但是怕別人因為她陷入困境。
    “沒有可是。”伍六七打斷她的話語，“我隻是把東西拿回來，後麵的，還是要靠你自己不是嗎？”
    三天後，伍六七的背包裝滿了祁春韶特製的毒藥和神醫國的救命丹。
    臨行前，她坐在輪椅上，往他懷裏塞了張字條："敢死外麵，我做鬼都追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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