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黑鴉和紅姐交換了一個眼神。
    最終，紅姐拿出一張簡陋的地圖："阿福外婆家在小青山腳下，要穿過西郊的墓園。"她指著一條蜿蜒的小路，"這是最近的路，但平時沒什麽人走……"
    "我去去就回。"陳槿安將地圖塞進懷裏，順手拿起門邊的鬥篷。
    周黑鴉從櫃台下取出一把短刀遞給她
    "帶上這個。最近西郊不太平，聽說有人見過無眼法師。"
    無眼法師？陳槿安隱約記得這是一位高手，能預知未來。她點點頭，將短刀別在腰間，大步走出酒館。
    ——————
    玄武國的西郊比城區荒涼許多。
    陳槿安沿著地圖所示的小路前行，兩旁雜草叢生，偶爾有野兔竄過。
    她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刀——周黑鴉給的這把比之前那柄更鋒利，刀身泛著淡淡的藍光，顯然不是凡品。
    小路逐漸向上，通向一片古老的墓園。石碑林立，有些已經傾斜，上麵刻著陳槿安看不懂的文字。
    風穿過石碑縫隙，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陳槿安放慢腳步，警惕地觀察四周。果然，就在她即將穿過墓園時，一陣奇異的能量波動從前方傳來。
    她立刻閃到一塊高大的墓碑後，悄悄探頭望去。墓園中央的空地上，幾個人影對峙著——一個黑發青年半跪在一座墓碑前，身旁站著一隻穿著西裝的雞和一隻藍色的小鳥。而他們對麵的，是一個閉著雙眼的僧人，手持法杖，周身環繞著奇特的符文。
    伍六七和無眼法師！
    陳槿安屏住呼吸。更讓她心跳加速的是，伍六七身邊還躺著一個人——正是失蹤的阿福！少年雙眼緊閉，但胸口還在起伏，顯然隻是昏迷。
    陳槿安在考慮如何行動時，無眼法師突然揮動法杖，一個金色法陣憑空出現，直撲伍六七而去！能量波動之強，連躲在遠處的陳槿安都被波及，被掀翻在地。
    "喂，還有孩子在這裏呢！"
    伍六七一手摟起阿福，一手揮動剪刀，精準地擋住了法陣的攻擊。他的聲音比陳槿安在大禮國見到時更加沉穩，眼神也銳利了許多——顯然已經恢複了作為"柒"的記憶。
    ——————
    陳槿安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直接走上前，她不相信兩個高手沒發現這裏有個活人
    "兩位。"她平靜地開口，走向對峙的雙方，"他手上的是我弟弟，能讓我先帶走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她。
    伍六七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回憶什麽。雞大保推了推墨鏡
    "這位小姐有點眼熟啊……"
    小飛"咕咕"叫了兩聲，撲棱著翅膀。
    ——————
    無眼法師突然轉向陳槿安，盡管雙眼緊閉，卻給人一種被徹底看透的感覺。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讓陳槿安後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柒，你跟她……"無眼法師的聲音空靈悠遠，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不等眾人反應，他突然收起法杖，轉身離去。寬大的僧袍在風中飄動，隻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命定之緣。"
    ——————
    現場一片寂靜。
    陳槿安一頭霧水，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她向前幾步，向柒伸出手
    "能把阿福還給我嗎？他家裏很擔心。"
    伍六七打量著陳槿安，銳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靈魂。他確實覺得這個女子眼熟，但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更奇怪的是，她看他的眼神中有種莫名的信任，仿佛確信他不會傷害她和那個少年。
    "你認識我？"伍六七直截了當地問，同時將阿福輕輕放在地上。
    陳槿安搖搖頭："不認識。"這不算謊話，她確實沒正式認識過伍六七，"但我在大禮國見過你一次。"
    伍六七看了她一眼。他確實去過大禮國，但那時還沒有……
    ——————
    "阿七！"雞大保突然打斷他的思緒，"這孩子沒事吧？"
    陳槿安已經蹲下身檢查阿福的情況。
    少年呼吸平穩，脈搏有力，隻是後頸有一個細小的針眼，像是被什麽麻醉了。
    "他沒事，隻是昏迷。"她抬頭看向伍六七，"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嗎？"
    伍六七收起魔刀，簡短地解釋
    "我偶然間路過，順便來祭拜故人，發現他被幾個黑衣人追趕。救下他後，那些人就跑了。"
    他頓了頓，"然後那個法師就出現了。"
    ——————
    陳槿安皺眉。有人追捕阿福？為什麽？一個酒館的小幫工，能有什麽值得追捕的價值？
    "謝謝。"她真誠地說，輕輕抱起阿福，"我得帶他回去了。"
    伍六七點點頭，沒有阻攔。但就在陳槿安轉身要走時，他突然問道
    "你叫什麽名字？"
    "陳槿安。"她沒有隱瞞。
    "陳……槿……安……"伍六七慢慢重複著這個名字，仿佛在記憶中搜尋什麽，但最終搖了搖頭，“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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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告別，而是陳述。
    陳槿安沒有回應，背著阿福快步離開了墓園。身後，她聽到雞大保小聲嘀咕："阿七，你什麽時候認識這個姑娘了？"
    伍六七的回答被風吹散，聽不真切。
    ——————
    回酒館的路上，阿福漸漸蘇醒過來。
    “槿……槿安姐？"少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我這是……在哪？"
    "別動。"陳槿安將他放下來，扶著他慢慢走，"發生了什麽？誰追你？"
    阿福揉了揉後頸，一臉茫然
    "我去看外婆，回來的路上想抄近道穿過墓園……然後就看見幾個黑衣人在挖什麽東西。"
    他打了個寒戰
    "他們發現我後就要抓我，我拚命跑……後來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挖東西？在墓園？"陳槿安眉頭緊鎖，"記得是哪座墓嗎？"
    阿福搖搖頭："就記得旁邊有棵歪脖子樹……"他突然抓住陳槿安的手臂，"槿安姐！那些人腰上掛著和你一樣的刀！"
    和陳槿安一樣的刀？那就是周黑鴉給她的這種？陳槿安心中一動。這種刀明顯不是普通貨色，那些人難道是……
    ——————
    "先回酒館。"她決定暫時不告訴阿福關於柒和無眼法師的事，"周叔和紅姐擔心壞了。"
    當陳槿安扶著阿福回到海龍酒館時，紅姐幾乎是從櫃台後飛撲過來，一把抱住少年，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你這死孩子！跑哪去了！知不知道我們多擔心！"
    周黑鴉雖然站在原地沒動，但獨眼中的擔憂和欣慰顯而易見。他看向陳槿安，無聲地用口型說了句"謝謝"。
    等紅姐情緒平複一些，周黑鴉將三人帶到後院，仔細詢問了事情經過。
    阿福將看到的又說了一遍，陳槿安則補充了在墓園找到他時的情形——當然，隱去了柒和無眼法師的部分，隻說發現阿福昏迷在墓園中。
    ——————
    "黑衣人……和我給的刀一樣……"周黑鴉的獨眼閃爍著複雜的光芒，"阿福，這幾天你先別出門。紅娘，去把地窖收拾一下，必要時可以躲人。"
    紅姐緊張地點點頭，拉著阿福去準備。院子裏隻剩下周黑鴉和陳槿安。
    "你沒說實話。"周黑鴉直接指出，"阿福頸後的針眼，是玄武國刺客專用的"醉夢針"留下的。
    普通黑衣人可弄不到這種東西。"
    陳槿安知道瞞不過他
    "是無眼法師和……另一個人。阿福被卷入了他們的對峙。"
    周黑鴉的獨眼猛地睜大："無眼法師？”
    他來回踱了幾步，"另一個人是誰？"
    陳槿安猶豫了一下："首席。"
    周黑鴉的腳步戛然而止。他盯著陳槿安看了好幾秒，後來搖搖頭
    "這幾天你也小心點。柒回歸後，玄武國的水越來越渾了。"
    陳槿安點點頭，沒有追問。
    但她心裏明白，無眼法師那句"命定之緣"和柒說的"再見"，都預示著她無法輕易擺脫這場旋渦。
    ……有點奇怪，但還是要隨時準備。
    ——————
    夜深了，陳槿安坐在後院的小凳上，今天的遭遇像做夢一樣——首席、無眼法師、神秘的預言……還有那些在墓園挖掘的黑衣人。
    無論前方有什麽等著她，至少現在，阿福安全回來了，酒館的大家也都平安。
    這就夠了。
    至於"命定之緣"……等命運自己來敲門時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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