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槿安的手指已經不聽使喚了。藥丸苦澀的味道在舌尖化開，但這毒明顯不是普通貨色——視野依然模糊，四肢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該死……"她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踉蹌著退到一棵古樹後。
    這裏暫時不會被戰鬥波及，但也好不到哪去——毒霧正在慢慢擴散，紫色的霧氣所過之處，草木皆枯。
    透過朦朧的視線，陳槿安看到伍六七的身影如鬼魅般在毒霧中穿行，那把剪刀化作銀色流光，直取曼珠沙華咽喉。紅衣刺客倉皇後退，卻還是被劃破了肩膀，鮮血立刻染紅了半邊衣袖。
    "該撤了……"陳槿安喃喃自語，她深知旁觀強者戰鬥的危險性。
    現在中毒在身，更該遠離這是非之地。
    她撐著樹幹想站起來，突然一陣天旋地轉——毒效比想象中發作得更快。陳槿安狠掐大腿，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不能暈……暈了就完了……"
    她能感覺到兩股力量在左手邊硬碰硬，大有不死不休的勢頭，掀起的氣浪將她險些刮飛。
    ——————
    就在她艱難地向樹林另一側移動時，一股寒意突然從脊背竄上後頸。
    陳槿安下意識的危機感瘋狂報警，但中毒的身體來不及反應——一隻鐵鉗般的手從後方掐住了她的喉嚨！
    "柒！"玖的聲音在耳邊炸響，震得陳槿安耳膜生疼，"再敢靠近，我殺了她！"
    陳槿安被粗暴地拖回戰場中央。
    缺氧使視野更加模糊，她隻能隱約看到伍六七停下了攻勢，剪刀懸在半空。遠處，曼珠沙華倒在血泊中，石門機關似乎反噬了他自己。
    "……"
    陳槿安想說話，但喉嚨被掐得死死的。玖身側的血腥味充斥著她的鼻腔，他的手臂如鋼筋般紋絲不動，讓她想起那些力量加強化的變異喪屍。
    "石門機關……是你們設計的？"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意，顯然是對柒說的，"曼珠沙華這個蠢貨……完全中了你們的計！"
    伍六七沒有回答，隻是微微調整了姿勢，魔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陳槿安即使視線模糊也能感覺到他周身散發的殺氣——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放了她。"伍六七的聲音冷得像冰，"她與此無關。"
    玖冷笑一聲，掐著陳槿安喉嚨的手又收緊了幾分："無關？那為什麽你特意選她危險時行動？"他湊近陳槿安耳邊，呼吸噴在她頸側，"這女人是誰？值得你分心保護？"
    陳槿安在心中苦笑。
    她也想知道為什麽自己這麽倒黴，莫名其妙就成了人質。缺氧開始影響思維，但她仍拚命保持清醒——在這兩個頂尖刺客的對峙中，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
    伍六七的剪刀懸在距離玖咽喉三寸之處。陳槿安透過朦朧視線，看到青年額前碎發下那雙眼睛——不再是平日裏沒心沒肺的明亮，而是沉澱著暗湧的墨色。
    "石門機關反噬的滋味如何？"
    伍六七的聲音輕得像是歎息，剪刀卻紋絲不動
    "你們總喜歡在任務簡報裏寫"目標可能持有危險武器"……"
    他忽然扯出個燦爛的笑
    "但從來沒寫過剪刀對吧？"
    玖掐著她喉嚨的手又收緊一分。陳槿安試圖用肘擊掙脫，卻發現毒素讓肌肉根本不聽使喚。就在她眼前開始發黑時，天空突然投下一片陰影。
    "阿七！我們來啦！"七彩羽毛掠過毒霧，小飛抓著雞大保的墨鏡俯衝而下。
    玖條件反射地抬頭刹那，伍六七的剪刀突然分裂成數十片寒光。
    "咕咕！"清脆的鳥叫聲緊隨其後。
    陳槿安感到天旋地轉。等她反應過來，後背已經撞進某個帶著海風氣息的懷抱。耳邊傳來布料撕裂聲與玖的悶哼，溫熱血珠濺在她臉頰上。
    ——————
    陳槿安勉強抬頭，看到雞大保和小飛從樹林裏蹦出來。雞大保還保持著那個標誌性的墨鏡造型，小飛則撲棱著翅膀，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首領在哪？"
    伍六七的聲音在頭頂震動。陳槿安感覺他攬著自己的手臂肌肉緊繃，像張拉滿的弓。
    玖捂著流血的手臂嗤笑："在你認為的地方。"他瞥了眼昏迷的曼珠沙華，突然吹了個口哨，"祝你成功。"
    這回答似乎意味深長。
    伍六七點點頭，轉而說道："解藥。"
    玖挑了挑眉，似乎沒想到柒會在這種時候關心解藥。他粗暴地搜了搜曼珠沙華的身，找出一個小瓷瓶扔過來："接著。"
    ——————
    伍六七單手接住瓷瓶，另一隻手仍穩穩扶著陳槿安。雞大保和小飛湊過來，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陌生女子。
    "阿七，這位靚女是誰啊？"雞大保推了推墨鏡，"你女朋友？"
    "咕咕！"小飛繞著陳槿安飛了一圈，似乎在評估她的狀態。
    伍六七沒理會他們的調侃，倒出一粒解藥遞給陳槿安："吃下去。"
    陳槿安的手還在發抖，差點接不住藥丸。柒幹脆直接送到她嘴邊，她顧不得那麽多，一口吞下。解藥見效很快，幾分鍾後，視野開始清晰，四肢的麻木感也逐漸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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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她啞著嗓子說，沒想到伍六七在激戰中還看見了她中毒的情況。
    雞大保湊得更近了，雞臉幾乎貼到陳槿安麵前："哇，聲音還挺好聽！阿七，你什麽時候認識的？怎麽不介紹呀！"
    "大保……"伍六七無奈地歎了口氣，"現在不是時候。"
    "怎麽不是時候？"雞大保理直氣壯，"你恢複記憶後整天板著張死人臉，難得見你對個姑娘這麽上心……"
    ……好一個死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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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槿安終於能看清眼前景象了。
    雞大保那張放大的雞臉近在咫尺，小飛在她肩膀上好奇地蹦跳，而伍六七……眼神銳利如刀，但此刻卻帶著一絲罕見的無奈。
    伍六七微微皺眉
    "你的戰鬥方式……真的很熟悉。"
    雞大保立刻抓住重點："哇哦！還有戰鬥戲碼？阿七你——"
    "大保。"伍六七打斷他，"首領的事更重要。"
    提到首領，雞大保總算正經了些
    "對對，那個老狐狸藏得可深了……"他突然又轉向陳槿安，"不過靚女，你怎麽會摻和進這種事？"
    陳槿安苦笑："說來話長……"
    她簡略解釋了曼珠沙華如何從大禮國的追殺到前幾天的情況。
    "哇，這女人真是變態！"雞大保誇張地抖了抖羽毛，"就因為看你不順眼？"
    小飛也憤怒地"咕咕"叫，似乎在聲討曼珠沙華的不講理。
    伍六七一直沉默地聽著，此時突然開口
    "不止如此。"
    他看向陳槿安
    "曼珠沙華提到白河村……那裏發生了什麽？"
    陳槿安將白河村水源汙染和與許臨一起救治村民的事說了出來。隨著講述，伍六七的眼神越來越冷漠。
    "果然。"他低聲道，"曼珠沙華在替首領執行秘密任務。汙染水源是為了製造混亂，方便玄武國後續行動。"
    雞大保吹了聲口哨："所以這位靚女真的是意外破壞了他們的計劃？難怪被追殺……"
    陳槿安想到許臨，她不禁擔憂起來。她這些天除了在酒館幫忙，私底下也查過許臨的下落，但是一無所獲。於是，她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詢問了伍六七。
    他搖頭："我不清楚。但既然被通緝，玄武國境內肯定不安全。"
    ——————
    夜色漸深，林間的霧氣越來越濃。
    陳槿安的體力恢複了些，但離完全解毒還有段時間。她看了看伍六七和雞大保
    "你們接下來……是要去找首領？"
    伍六七點點頭："這是我和首領的恩怨。"他頓了頓，"你的毒還沒完全解，走吧，先回臨時據點。"
    雞大保立刻擠眉弄眼："就是就是，靚女你現在一個人太危險了~"
    小飛也"咕咕"叫著表示同意。
    陳槿安沒有拒絕。一方麵她確實需要時間恢複，酒館已經不安全；另一方麵……
    "走吧。"伍六七轉身向樹林深處走去，雞大保和小飛蹦蹦跳跳地跟上。
    陳槿安深吸一口氣，邁步跟了上去。
    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她的腳步漸漸穩了，思緒卻越發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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