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折突然開口，聲調冷漠，而又夾雜著一絲嘲諷。“你現在的樣子，女人不是女人，姑娘家不是姑娘家。”
    這句話如同利刃般刺進了她的心。
    曾經琴景伶羞辱自己的這些話一遍遍的開始在她的耳邊徘徊不斷。
    女人不是女人……姑娘家不是姑娘家……
    禦盼桐猛地睜開眼，心頭一顫，仿佛聽到了曾經琴景伶就在她耳邊說出那一句句傷人的話，那些揭露她舊疤的惡言。
    她憤怒地瞪著霍折，心中湧起層層波瀾，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仿佛隨時要決堤。
    “霍折……我是婊子！”
    “霍折……褲子不會自己掉，屁股不會自己翹！可是……若是一群人呢？如果你是當初的我，麵對一群身強力壯，年輕氣盛的男生，你怕不怕！”
    “我是婊子！”
    第三次……
    事不過三
    可，這是她第三次承認自己就是婊子
    她的聲音沙啞而顫抖，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痛苦。
    霍折依舊麵無表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可那是被你們逼得！是你逼的！”
    “誰不想清清白白嫁人？誰不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給自己的愛人？”她的憤怒與痛苦在每一字每一句中迸發出來，仿佛要把所有壓抑在心中的怨恨一並吐露。
    男人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眼神中看不出一絲動容。
    她的沉默讓他更加憤怒，她的心被撕裂般的痛楚所充滿，她繼續激動地說著：“是你，是你毀了我的一切！你知道嗎？”
    “我媽親手把我推進火坑！多少次！多少次！親口對我說……讓我去陪那些男人睡覺！陪那些男人！”
    她的聲音像是從靈魂深處擠出來的痛苦呻吟，仿佛每一句話都在剖開自己的心髒，給自己帶來更加劇烈的疼痛。
    情緒愈發激動，雙手緊握成拳，卻無力地垂在身側。霍折依舊麵無表情，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你知道嗎？！每一次！她都讓我去陪那些男人睡覺！霍折！你聽到沒有？！她逼我！她逼我！不停地拿我姐姐來壓我！我姐姐那麽乖巧！那麽聽話！我的出生本就是個意外！”說到這裏，她突然沉默了，聲音變得沙啞。
    意外？
    那年懷了你，知道你是個女孩，你爸爸說讓我打掉
    我舍不得……
    我留下了你，可是誰知道你仿佛是來報複我們的一樣！
    報複……報複？報複！
    我該死……我該死！我禦盼桐該死！
    她越想越心痛，仿佛下一秒心就要停止跳動，她連忙捂住胸口試圖將它摁下去。
    霍折依舊麵無表情，隻是靜靜地注視著她。
    她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而絕望：“你永遠不知道！被自己親生母親背叛的感覺……是什麽感受！我明白了……又愛又恨既然是這種感覺啊……”
    霍折終於開口，語氣冷靜而平淡：“你想知道你的母親怎麽了嗎？”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但很快又黯淡下來，她輕輕搖了搖頭。
    霍折平靜地繼續說：“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她的淚水無聲地滑落，她沒有否認。霍折微微側身，目光複雜地注視著她：“你既渴望得知她的消息，又害怕麵對可怕的現實。”
    他頓了頓，繼續說：“你害怕麵對現實，因此不敢去了解她，生怕她的情況比你想象的還要糟糕。”
    這些話一針見血，禦盼桐沒有抬頭，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聽見她渾身顫抖。
    “她！得死！”霍折語氣冰冷，像是在宣布一個無情的事實。
    禦盼桐聽到這句話，身體微微一顫
    霍折的語氣依舊冰冷：“你一直恨她，不是嗎？你巴不得她早點死，不是嗎？”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屑，“你恨她，恨之入骨，但同時，你又渴望得到她的愛。”
    他頓了頓，繼續說：“所以，你寧願相信，她隻是累了，她隻是在和你開玩笑。”他停頓了一下，語氣變得冰冷，“你不敢去麵對真相。”
    禦盼桐渾身僵硬，一動不動。
    霍折的語氣愈發冰冷：“你害怕知道真相，你害怕得知真相後，自己會崩潰，會瘋掉，所以，你寧願選擇逃避。”
    “別說了……霍折！”
    霍折沒有理會她，繼續說：“禦盼桐，你永遠不敢麵對真相，因為你害怕真相會擊潰你。”
    禦盼桐起身，騎在他的腿上，憤怒而絕望地喊道：“你閉嘴！你別說了！”
    霍折眉頭微皺，看著她，她的手緊緊攥著他的衣領，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你閉嘴！不準說了！不準再說了！”她尖叫，淚水不斷從眼角滑落。
    他……呆住了
    他並不是因為禦盼桐生氣而呆住
    而是他仿佛再次看到了六年前的禦盼桐
    那個張揚自信的禦盼桐。
    霍折緩緩抬起手，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但淚水仿佛決了堤般，怎麽也擦不完。
    “我告訴你，霍折……就算有一天！我禦盼桐知道了所有真相，我心裏的那道防線永遠不可能坍塌！永遠不可能！”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決絕，但更多的是無盡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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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折麵無表情地說：“你不敢麵對的，永遠是你的內心。”
    她的情緒依舊激動：“我的內心？我怎麽了？我不好嗎？我哪裏不好了？我搞不懂，我哪裏不好了？我問心無愧！”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倔強。
    是啊……她哪裏不好？
    在小團體要完成的包餃子任務，同學被趕出團隊時，她下一秒就會將他拉進自己的團隊，即使他什麽都不會……
    在別人被留課餓肚子的時候，她會不聞不問的帶午飯……
    在同學紅領巾忘了戴，她會很嚴肅的說出那句‘下午買十條還給我’後，她並不好斤斤計較……
    在彭微漫來生理期的時候，雖說她並沒有經曆過那種疼痛，但她還是貼心的在那一個星期裏幫她帶紅糖水和暖寶寶……
    在他……又在她之間……她默默無聞
    一個星期接一個星期…
    她為了不讓班級扣分，她每天中午承擔打掃衛生的職責，隻為得到那扇衛生流動紅旗…
    這些她都知道，或許有人記得……但……或許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在別人麵前都是自我感動罷了…
    在別人都說班長是班主任的狗腿子的時候，她並沒有隻想著打小報告，而是擔起了班長的職責。
    班長……班長……並不隻是替班主任管理同學的，她該是默默無聞，又該是大放光彩的……
    可是輝煌並不是所有人會有，她有！
    她禦盼桐有！
    她問心無愧！
    霍折淡淡地說：“你問心無愧？你真的問心無愧嗎？你不會隻是嘴上說說而已嗎？”
    她憤怒地瞪著他：“我怎麽了？！我哪裏問心有愧了？！我做什麽對不起別人的事情了嗎？！”
    霍折冷冷地說：“你自己心裏清楚。”
    自己清楚……？
    我想請問呐，霍折
    我到底幹了什麽？你能不能給我一個痛快？你能不能說說那些我從來不存在所做過的，‘問心有愧’的事情？
    她……突然笑了
    她笑得瘋狂而歇斯底裏，她再也掩飾不住自己內心壓抑已久的瘋狂
    我清楚？我清楚什麽？我清楚的還不夠多嗎？！
    霍折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她的笑聲漸漸平息，眼神中充滿了空洞和絕望：“我清楚的還不夠多嗎？我清楚地知道我曾經經曆的一切……我所遭受的，我心中都知道，可是……可是我卻不明白……到底是誰？會因為什麽深仇大恨，找你們羞辱我？”
    霍折沉默不語，隻是注視著她。
    她的眼神空洞而絕望，突然笑了，笑聲中帶著一絲悲涼：“你不會告訴我的，對嗎？”
    霍折依舊沉默，她突然湊近他，臉幾乎貼在他的臉上：“你不會告訴我的，對嗎？”
    霍折依舊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你不會告訴我的……因為，你知道，如果我知道了真相，我會瘋掉。”
    霍折伸出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我不知道。”
    她突然笑了起來，但眼神中充滿了悲傷和絕望：“你真的不知道嗎？霍折？你真的不知道是誰買通了你們，讓我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嗎？”
    霍折沒有回答，隻是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口，她無力地靠在他的胸口上，眼淚無聲地滑落：“霍折……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霍折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拍打著她的背。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為什麽都要這麽對我……我明明什麽也沒做錯……我明明什麽也沒做……”
    霍折沒有說話，隻是繼續輕輕拍打著她的背。
    她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感覺自己的心仿佛被人掏空一般。
    霍折依舊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抱著她。
    她突然抬起頭，眼神中帶著一絲決絕：“霍折，如果你知道真相，如果你真的知道真相，你就告訴我……”
    霍折低頭看著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又恢複平靜。
    霍折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摟著她。
    她閉上眼睛，抱著他脖頸的手臂緊了緊，淚水再次滑落：“回……北平鎮……我再也不會回來了……”
    霍折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抱著她。
    她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靠在霍折的懷裏，像一隻受傷的小貓，微風繼續吹拂，帶著一絲清冷的氣息，仿佛在訴說著這個世界的無情與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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