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花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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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嘮什麽嘮這麽久?你不能是看上人家女兒了吧?咦~死渣男!惡心!”
“你腦子裏都想的什麽東西啊?在你眼裏邊我就不能有點別的追求了?”
“還追求?追求你那混吃等死的遠大理想?追求你摸魚擺爛啥也不幹還能心安理得的人生境界?估計小時候喝奶都要趙慍喂,不然你早就餓死了吧!”
一旁的趙慍忽地搖搖頭,義正言辭地為自家少爺辯解道:
“沒有的,我第一次遇到少爺時少爺是六歲,已經斷奶了。”
剛剛還盛氣淩人的夏緋煙這時候忽地抿了下唇,一副強忍著不笑的樣子。
趙慍的技能點很多,通過技能點的不合理分配後,導致趙慍的武力值很高,而且智商其實也不低,但是情商這邊似乎沒加幾點,不對,是壓根沒有點開這方麵的天賦。
正當我謀劃著如何扛著趙慍的負麵效果反擊夏緋煙時,忽地自戲台後響來琵琶,清越的聲音於樓中回蕩數次,其中似乎飄蕩著某些能勾起人們情感的東西。
尋聲望去,撥動琵琶的纖指剛剛沒入水袖之中臨地的長衣起伏著一二分自得,薄著淺脂淡粉的臉顯出幾分文雅,那戲伶獨有的秋目中蕩漾著縷縷情絲。
雖還有些稚嫩,但的的確確有了獨屬於個人的藝氣。
沈湘行至台上,將懷中的琵琶放下,啟口問:
“就隻有三個人嗎?”
一旁的夏緋煙趕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裝作那個平日在外的溫文爾雅的夏緋煙道:
“我們本是外出遊玩的,今日在樓下歇腳時偶然間看到了先生的絕代,於是萌生了獨占先生片刻芳華的想法,於是舉金買了二樓的戲場希望能獨賞先生之顏技。不過如果先生覺得台下太過冷清,現在告訴掌櫃的開門接客一樣可以。”
剛才還說我敗家,齜牙咧嘴抻著脖子哐哐罵我的夏緋煙在見到人家長得好看馬上就裝得人模狗樣地給人家當上狗了,該不說不說,不愧是她。
台上的沈湘在聽到夏緋煙上來就給自己這頓誇也是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
“沒有沒有,小姐太高抬我了。既然小姐已經包了場,那也不用再迎客了,台下就算一個客人都沒有,我們唱戲的也還是要把戲唱完才行的。”
“那就謝過先生了。”
我對著沈湘拱了拱手。
沈湘笑著點了點頭。,而後說:
“今日這出戲名《花瓷碎》,共三幕。小姐,可以為我起幕嗎?”
“當然。”
夏緋煙看似從容地答應了下來,其實心裏早不知樂成了什麽樣子。
“哎嘿嘿嘿嘿,美少女要我給她啟幕,嘿嘿嘿……”
恰夏緋煙起身走到台旁,我看著台上的沈湘,忽地啟口問道:
“倘若這場下真的一個人都沒有,那先生也還會將戲唱下去嗎?”
“會的。”
沈湘很是認真地回答道。
“為什麽?”
“因為我的師父就是這樣告訴我的。”
“哪個師父?”
“每一個。”
我笑笑,向著沈湘拱了拱手,沈湘則同樣向我拱手回禮。
戲幕起。
戲幕落。
她端站於台上,先前豆蔻年華的純真笑容於此刻尋不到任何蹤跡。
含著秋絲的美眸褪去了台前最後一分稚嫩。
琵琶聲自樓中回蕩,戲腔凝滿腹深情。
她抬起頭,立在高台上,宛若雕塑般,遙遙地望著遠方。
那眼中盡是悲痛和期盼,一傷一喜的情感糾纏在一起,分不清,扯不開,卻又能讓我們這些台下人看得分明。
啟口,似是盼君千年而君未到,恰如身求棄逃而心不願。
花瓷碎兮難相複,兩處別離過越湖。
塵陽古道揮手去,草履怎堪斷腸路?
起早妝勤盼征夫,西風雪海念家婦。
玉階羌笛情何續?音信相茫簪不住。
歎那佳人一對而為命數所擱,相思相憶卻徒徒相望作骨化石!
終是破鏡難圓,碎瓷難複!
琵琶聲停,步履移,水袖起。
雖是獨角,縱無聲樂,可在這偌大的戲台上卻感受不到任何單薄。
“夫~君!可要舍我~一人,去矣?”
………………
“三年已矣!夫君!何矣?”
………………
“妖族已定,魔族又起……去時尚是男郎,如今頭白了,仍要,戍邊!倒不如,倒不如,倒不如讓夫君早早死了,用不著再投身這,肮髒事也!妾身,也可早早地,陪你,去~了~”
………………
“夫君……我於此處等你好久好久,等到冬天雷震,夏日雨雪,等到山作平原海為桑田,等到天地重歸混沌又重新展開之時,也未等你回來!我就久久地站在這,作一塊石頭,等你回家之時,便能看到,等你回家的……娘子……”
舞停罷,樓中霎時間沉默下來,唯有窗外飛鳥掠過時的鳴叫聲。
我看得到夏緋煙眼中切切實實地泛起了水霧,她此時一起一伏的胸口與被緊緊壓抑著的呼吸無不在訴說著其被牽扯起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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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精雕細琢的她此時已無暇顧及自己這時略顯狼狽的模樣,沉溺於戲曲後的餘韻之中久久不能脫身。
趙慍沒怎麽看過戲,她對戲的態度是尊重,欣賞,但不理解。
趙慍同她的少爺看過幾場戲,她理解不了台下的人為什麽會因為看這種編造而出的東西而紅了眼眶,若不是少爺講過“戲是人生的體現,是生活的體現,是民族的,文化的,藝術的,好的東西。”恐怕趙慍都會把它列為“浪費時間的無意義之物”。
但今天,她似乎理解那麽一點了。
因為她在聽到戲中妻子訣別遠赴邊疆的愛人時,忽地想起了上次少爺去洛家的事。
於是趙慍便被這一情節牽扯起了一絲情感。
但也隻有一絲。
因為她在戲中隻看到了一絲少爺的痕跡。
至於我,我還是懂些戲的,況且我經曆過的生離死別在全久安國估計都排得上號,所以看這些東西其實不會怎麽樣影響到我。
沈湘斂衣正身,對著僅有三人的台下深鞠一躬。
趙慍代仍沉浸在餘韻中的夏緋煙為沈湘落幕。
“跟林覓清比怎麽樣?”
我小聲地問夏緋煙。
“雖然很好,但與覓清姐姐還差很遠。”
夏緋煙回答的十分果斷,沒有半點猶豫。
但在回答完之後,她一抹淚,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小聲地說:
“人家剛演完就問這種問題,你是找茬是吧!”
我還沒答,沈湘便從幕後走了出來。
下了台,那股她這個年紀該有的稚氣就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拖著水袖,帶著笑,抱著琵琶躍到了我們麵前。
“這是我這些天剛剛跟師父學了不久的,還沒練過太多次,應該,也還說得過去吧?”
沈湘小孩子般地眨著眼大眼睛,滿臉都是“快誇誇我”“快誇誇我”。
夏緋煙很快地整理了一下儀態,然後帶著笑,十分用力地點了點頭。
“非常好,非常非常好。”
此時的夏緋煙並沒有用任何華麗的辭藻,就隻是用最質樸的語言讚美沈湘。
沈湘下台後便拋棄了含蓄,毫不掩飾自己此刻歡愉的心情。
她把懷裏的琵琶緊了緊,戲妝下的蛾眉彎下,朱唇揚起。
她笑得很開心。
“師父教的東西都是好東西,師父教的戲是天底下最好的戲。”
雖然我知道這麽形容不太合適,但……
沈湘講起她的師父時就好像情竇初開的小女孩談到自己喜歡的人一樣。
頗有幾分夏緋煙說起林覓清時的樣子。
沈湘自己開心了一小會,夏緋煙也緩了過來,夏緋煙平了平開心的模樣,而後直接問道:
“你的師父,是覓清姐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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