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山裏的寒氣還沒散透。
    趙強就拖著那頭死沉的大野豬，李賀兩手，拎滿了昨天收獲的兔子山雞。
    兩人一前一後。
    中間押著蔫頭耷腦，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張凱。
    深一腳淺一腳，往村裏走。
    這陣仗，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剛走到村口，這動靜，立馬就炸了鍋。
    早起準備出工的，在家門口掃雪的，或者就是出來溜達的村民。
    眼尖的，一下子就看到了趙強身後，拖著的那個龐然大物！
    “我的老天爺！那是什麽？！”
    “野豬！是野豬！乖乖，這麽大個兒！”
    呼啦一下，人就圍了上來。
    七嘴八舌，對著那頭野豬指指點點，嘖嘖稱奇。
    “強子！行啊你小子！”
    “真有你的！這麽大的野豬，都讓你給弄回來了？”一個相熟的漢子，拍著趙強的肩膀，大聲嚷嚷。
    “可不是嘛！這得有一百好幾十斤吧？”
    “看看這獠牙，嘖嘖，凶得很呐！”
    “強子你真是走了大運，有本事！”
    “這下可發了！這頭豬拉到縣城，能換多少糧食布匹回來啊！”
    ……
    趙強隻是笑了笑，沒多說什麽。
    就在這時，有人注意到了，隊伍最後麵。
    那個低著頭，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還被繩子捆著的人。
    “咦？那不是…張獵戶嗎？”
    “還真是他！張凱，你這是咋了？咋還被捆上了？”
    “你這是犯啥事了？讓強子，給捆回來了？”
    村民的好奇心，徹底被勾了起來，七嘴八舌地問著張凱。
    趙強沒打算，替張凱遮掩。
    也沒必要。
    “也沒啥大事。”
    他淡淡地說道，目光，掃過一臉難堪的張凱。
    “就是這位張獵戶，手腳不太幹淨。”
    “昨天晚上，他摸到我下的陷阱，偷拿裏麵的獵物。”
    “正好，被我抓了個現行。”
    ……
    “什麽？！”
    “偷東西？還是偷陷阱裏的？”
    “張凱！你幹這事？”
    “怪不得，你前兩天，看著就鬼鬼祟祟的！”
    村民們的唾沫星子，幾乎要把張凱淹沒！
    這年頭，大家都不容易。
    偷別人，活命的東西，是最讓人不齒的行為！
    張凱被罵得，頭都抬不起來，臉臊得通紅。
    被這麽多人，當眾指著鼻子罵。
    這臉，算是丟到姥姥家了！
    他現在，也顧不上什麽憤怒，和怨恨了。隻剩下難堪，和一點點乞求：“趙強…兄弟…我…我知道錯了…”
    “你看…就饒了我這一次吧…”
    “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趙強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裏沒什麽波瀾，他不想把事情做絕。
    但也不能，就這麽算了。
    “行了。”趙強開口，聲音冷淡，“看在，鄉裏鄉親的份上，這次就算了。”
    張凱剛要，鬆口氣。
    趙強話鋒一轉，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但是，張凱，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他盯著張凱的眼睛，一字一句：“再讓我發現，你靠近我的陷阱，或者偷拿任何東西。”
    “我就不跟你，廢話了。”
    “直接，去找高峰隊長。”
    張凱渾身，猛地一哆嗦！
    他腦子裏，瞬間就閃過了，牛玉芬的下場！
    那個女人，就是因為綁架丫丫，惹到了趙強。
    最後，被高峰隊長，親自帶走，送去勞改了！
    跟那個比起來，丟點臉，算什麽？
    張凱嚇得臉都白了，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連聲保證：“絕對不會了！我發誓！”
    “以後，再也不敢了！”
    趙強鬆開了，捆著張凱的繩子。
    張凱活動了一下，被勒得，發麻的手腕。
    雖然剛才被嚇得夠嗆，也當眾丟盡了臉。
    他眼角餘光，瞥見趙強身後，背著的那把熟悉的獵槍。
    心裏的肉痛，又冒了出來。
    那可是他的槍！
    他的寶貝！
    張凱舔了舔嘴唇，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那個…趙強…”
    “你看，這事…也算過去了…”
    “那槍…能不能，還給我？”
    趙強聞言，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
    他轉過身，直視著張凱，拍了拍背後的獵槍。
    “還給你？”
    “張凱，你是不是，忘了點什麽？”
    張凱頓了頓，目光，掃過周圍的村民，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
    “你偷了我陷阱裏，多少隻兔子？多少隻山雞？”
    “那些東西，拿到黑市，也能換不少錢吧？你拍拍屁股，認個錯，就完了？”
    趙強看著張凱：“這把槍，就當是你，偷我東西的賠償了。”
    “以後，它是我的了。”
    “什麽？！”張凱急了，聲音一下子拔高，“那不行！”
    “那是我的槍！我……”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周圍村民，打斷了。
    “嘿，張老蔫兒，你還要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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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啊！偷了人家那麽多東西，用把破槍抵賬，強子都沒跟你細算，你還想怎麽著？”
    “拿了東西不認賬，現在槍被扣了倒急了？”
    “活該！誰讓你手腳不幹淨！”
    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顯然都站在趙強這邊。
    偷盜在村裏，是大忌。
    張凱理虧在先，現在還想把賠償要回去，誰都不會答應。
    最終，張凱也不敢再提槍的事。
    在村民們鄙夷的目光中，低著頭鑽進人群。
    趙強和李賀對視一眼。
    “強哥，那咱們…”
    “先回家，”趙強說道，“把東西收拾好。”
    “明天一早，老規矩，去縣城黑市。”
    “好嘞！”
    兩人各自，拖著沉甸甸的收獲。
    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
    趙強把沉重的野豬，拖進院子時。
    趙玉柱和丫丫，聞聲，都迎了出來。
    當看清，地上那個頭驚人的野豬時，祖孫倆都驚呆了。
    “哥！”
    丫丫最先反應過來，小跑到野豬旁邊，又不敢太靠近，小臉上滿是震驚。
    “好大！好大的豬！”
    趙玉柱拄著門框，聲音也帶著難以置信：
    “強子…我的乖乖…這，這真是你打回來的？”
    他上下打量著趙強，又看看地上的野豬，“你這孩子…”
    “真是…太有本事了！太有本事了！”
    老人家眼眶都有些發紅，又是驕傲，又是後怕。
    這麽大的野物，打起來該有多危險。
    趙強看著爺孫倆驚喜的樣子，笑了笑：“運氣好，碰上了。”
    他看著院子裏的野豬。
    又想起，明天要去縣城，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唉…”
    他在心裏歎了口氣。
    東西是好東西，也能賣大價錢。
    可怎麽運過去？
    還是靠李賀家，那輛吱呀作響的小破推車？
    幾十裏山路，推著幾百斤的貨，來回一趟，天都黑了。
    太慢了！
    現在進山的次數越來越多，去黑市也越來越頻繁。
    總這麽，靠兩條腿和小推車，實在不是個事兒。
    “必須得有個，快點的交通工具才行…”
    趙強心裏盤算著，“馬？太紮眼，不好弄。摩托車？這年頭想都別想…”
    他的目光，落在了院門口，那條坑坑窪窪的土路上。
    “自行車！”
    一個念頭清晰地冒了出來。
    自行車最合適！
    結實耐用，速度比走路快多了，還能馱不少東西！
    雖然現在自行車也是稀罕物，還要票，價格不菲，但相比其他，這已經是當下最現實，最靠譜的選擇了！
    等把這頭野豬，還有那些兔子山雞，都賣了。
    就先不買別的了！
    開始攢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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