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裏。
    趙強睡得並不踏實，躺在那張吱呀作響的硬板床上，耳朵始終，保持著一絲警覺。
    夜半時分。
    “哢嚓…哢嚓…吱呀…”
    一陣細微的，金屬摩擦木頭的聲音，突兀地鑽進了趙強的耳朵。
    不是風聲，更不是老鼠！
    是撬鎖！
    趙強猛地睜開雙眼，那點殘存的睡意，瞬間被警惕所取代。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從床上一躍而起，動作無聲無息。
    冰冷的獵槍，已經抄在手中。
    “哢噠”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子彈頂上膛。
    他光著腳，悄無聲息地摸到門邊。
    耳朵緊緊貼在，那扇薄薄的木門板上。
    “動作快點！磨蹭什麽！”一個壓低了嗓門，透著不耐煩的催促，從門外傳來。
    另一個聲音，帶著幾分吃力。
    “虎哥，這門板有點邪乎，不好弄…”
    矮腳虎！
    趙強眼神，驟然一寒，嘴角勾起一抹冷冽。
    “這些狗東西，鼻子倒是尖，這麽快就摸上門了。”
    “真當老子是軟柿子，想捏就捏？”
    一怒火從他心底，一下躥了起來。
    他沒打算，跟這幫亡命徒廢話。
    “砰！”
    趙強沒有絲毫猶豫，對著門板下方，那群人小腿可能在的位置。
    果斷扣動了扳機。
    獵槍的轟鳴，在狹窄的過道裏驟然炸響，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火藥味，瞬間彌漫開來。
    “有槍！”
    “啊！我的腿！哪個狗日的開的槍！”
    門外頓時響起一片驚恐的尖叫，和痛苦的嚎叫，緊接著是桌椅板凳，被撞翻的“哐當”聲，和雜亂不堪的腳步。
    顯然，這一槍，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就是現在！
    趁著外麵大亂的當口，趙強三步並作兩步，衝回床邊。
    一把抄起，枕頭底下的錢袋，揣進懷裏。
    然後，他轉身就朝窗戶奔去。
    趙強利落地推開木窗，看也不看窗外有多高，一個翻身，就從二樓窗戶跳了出去，身影融入了濃稠的夜色之中。
    幾個起落，便消失不見。
    “給老子撞開！他肯定還在裏麵！”矮腳虎氣急敗壞的咆哮聲，和更加猛烈的撞門，從門外傳來。
    “嘭！嘭！咣當！”
    在幾人的合力猛撞下。
    那扇本就不甚結實的門板，終於不堪重負，轟然倒塌。
    矮腳虎一馬當先，提著砍刀，如狼似虎地帶人衝進房間。
    然而，眼前的一幕，讓他目眥欲裂。
    屋裏空空如也，除了倒塌的門板，和床上淩亂的被褥。
    哪裏還有半個人影？
    隻有那扇敞開的窗戶，夜風“嗚嗚”地灌進來，吹得破舊的窗簾獵獵作響，像是在無聲地嘲笑著。
    矮腳虎的臉，黑得能滴出墨來，牙咬得咯咯作響。
    “讓他給跑了！煮熟的鴨子飛了！”
    ……
    從招待所的窗戶跳出來，趙強幾個起落，就消失在巷弄裏。
    他沒急著出城。
    反而兜了個圈子，又摸回了，紅星食堂的後門口。
    此刻夜深人靜。
    隻有門衛室裏，還亮著一盞昏黃的燈。
    “咚咚咚。”
    趙強輕輕敲了敲，門衛室的窗戶。
    “誰啊？大半夜的！”門衛大爺披著件舊棉襖，睡眼惺忪地拉開一條門縫，警惕地往外瞅。
    趙強從陰影裏走出來，臉上帶著憨厚的笑：
    “大爺，是我，白天來過的那個。”
    他手裏，還拎著一隻肥碩的山雞，這是他特意留下沒賣的。
    “大爺，我這兒還有隻山雞，孝敬您。”
    “天太冷了，能不能借您這兒的爐子，烤烤火，暖和暖和？”
    門衛大爺白天，見過趙強跟王掌櫃說話，印象不差。
    此刻再一看，這活蹦亂跳的山雞。
    眼睛頓時一亮。
    “哦，是你小子啊。”他接過山雞掂了掂，滿意地點點頭，“行，進來吧，爐子還熱乎著呢。”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何況這小子，還挺上道。
    趙強道了謝，進了門衛室。
    爐火燒得正旺，屋裏暖烘烘的。
    他找了個角落坐下，也不多話，隻是偶爾跟大爺搭訕幾句。
    心裏卻在盤算著：“矮腳虎那幫孫子，吃了這麽大個虧，短時間內肯定不敢再冒頭了。”
    “等天亮，他們估摸著我早就跑遠了。”
    “那時候再出城，才穩妥。”
    就這麽在門衛室裏，將就了一宿。
    第二天。
    天剛蒙蒙亮，趙強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
    才跟門衛大爺告辭，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那簡陋的泥坯房，妹妹丫丫第一個撲了上來。
    “哥，你昨天去哪兒了？姥爺都擔心壞了！”
    小丫頭片子聲音裏，帶著哭腔。
    趙玉柱也從裏屋，拄著拐杖走了出來，臉上帶著幾分焦急：“強子，你可算回來了！”
    “一宿沒見人，我還以為你出啥事了！”
    趙強放下獵槍，笑著摸了摸丫丫的頭，對趙玉柱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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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姥爺，我沒事。”
    “昨天去縣裏，跟紅星食堂的王掌櫃，談了筆買賣。他留我多說了會兒話，天晚了就沒趕回來。”
    他沒提，被矮腳虎盯上那茬。
    省得老小擔心。
    “紅星食堂？國營的那個？”趙玉柱一聽，眼睛都亮了，“哎呦，那可是大地方啊！”
    “強子，你出息了！能跟國營食堂搭上線，這可是好事！你可得好好幹，別辜負了，人家王掌櫃的看重！”
    “姥爺，您放心吧，我心裏有數。”趙強應承著，臉上帶著笑。
    他沒多耽擱，安撫好姥爺和妹妹，便開始收拾進山的東西。
    麻繩，砍刀，幹糧，水壺，一樣樣檢查仔細。
    趙強提起那杆獵槍，進山。
    ……
    深山老林裏，寒氣逼人。
    趙強往凍得通紅的手上，哈了口熱氣，搓了搓。
    繼續布置著，一個個不起眼的陷阱。
    黑皇，他那條通體烏黑的獵犬，如今體型比剛帶回來時，大了足足一圈。
    眼神也更加銳利。
    此刻它並沒有閑著，像一道黑色閃電，在林間穿梭。
    沒一會兒，黑皇嘴裏叼著一隻還在抽搐的小麅子，搖著尾巴跑了回來，邀功似的放在趙強腳下。
    “好樣的，黑皇！”
    趙強笑著拍了拍它的腦袋，心裏暗讚：這係統升級後的獵犬，就是不一樣。
    捕獵效率杠杠的。
    他找了個背風的山洞，生起一堆篝火。
    趙強和黑皇，分食了那隻小麅子。
    正當他閉目養神，等待陷阱起作用時。
    一陣淒厲而短促的鹿鳴聲，劃破了山林的寂靜，遠遠地傳了過來。
    趙強猛地睜開眼，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有貨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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