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福利院兩年的時間都一切正常？”陸驍有些不可置信。
    沈昭沉默著點了點頭。
    “什麽時候發現福利院有問題的？”
    沈昭眼眶有些泛紅：“你拿給我的那張照片，張大龍旁邊站著的那個小男孩，你還記得嗎？”
    陸驍眉心皺了皺，打開和張振的聊天記錄，指著張振發給自己的照片：“這個人嗎？”
    沈昭看了一眼，頭深深埋了下去，近乎抽泣一般：“不是我先發現的，是他......”
    ......
    11歲的沈昭又長高了三厘米。
    小九說的沒錯，自己很快就愛上了這個地方，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從冬天來到了夏天。
    nine有時候會不聽老師的話光著腳跑來跑去，他的鼻眼長得也越來越立體，越來越好看了。
    “老師，為什麽小九的眼睛那麽漂亮，頭發還是卷的？”
    小五是個有些有些微胖的女孩，長得十分可愛。
    老師安撫著她：“因為小九是我們院的小天使啊。你以後也會越來越漂亮。”
    “真的嗎？那我以後也要像小九一樣！”
    東溪鎮的夏天，蟬鳴不斷，傍晚孩子們一群群到院子裏乘涼，地麵還殘留著白天的餘溫，有些燙腳。
    大家圍坐一圈，模仿著最新流行的武俠劇裏的英雄角色。
    福利院的娛樂活動很多，但電視節目有嚴格的限製，老師隻準一周看一次電視節目，而且也隻能看武俠片和部分動畫片，書也幾乎沒有。
    小九站在院子中間模仿著電視劇裏的大俠，惹得大家哈哈大笑。他裝腔作勢地拿著一根樹枝揮舞著：“我看十三哥哥你骨骼驚奇，今後就和我一起闖蕩江湖揚名天下如何！”
    院長笑得合不攏嘴，沈昭也笑得燦爛：“那你還不叫聲大哥聽聽！”
    兩人互相追著滿院子跑。
    沈昭被小九追著跑了好幾圈，好不容易才讓他停了下來。
    可第二年，有些事卻變了。
    沈昭半夜醒來的時候翻了個身，隨意瞥了一眼，看到nine的床上沒人。
    去上廁所了嗎？
    閉著眼翻了好幾個身後他還是沒睡著，再一睜眼，nine還是沒回來。
    沈昭輕手輕腳穿上鞋子，摸著黑往外走到了廁所。
    沈昭在廁所小聲叫了幾聲他的名字，沒人回應。
    廁所也沒人。
    沈昭有點疑惑，從住宿區走到了教學區。樓裏一陣涼風吹過，月光透過窗戶灑了點進來，隻照亮了一小段路。
    再往裏走就太黑了......沈昭提了口氣，說服自己再往前走一小段路，就一小段。
    經過樓梯口的時候正巧從上麵衝下來一個人影！
    是滿臉慘白的nine
    “nine......”
    兩人撞在一起時，nine的表情極度驚恐，他看到是沈昭後立馬把沈昭拉走，兩人快步跑回宿舍房間。
    “怎麽了？你去哪了？”沈昭問。
    nine隻是搖搖頭：“沒什麽。”
    兩人回到房間時，其他人還在熟睡，沈昭小心翼翼上了床。
    他記得那晚nine背對著他，身體蜷成一團，一直維持著同一個姿勢一夜未動。
    從那晚起，他察覺到nine的目光好像變了，笑容也變了。
    這個變化很細微，nine在大家麵前看起來還是非常活潑，愛開玩笑愛闖禍，但沈昭總覺得他的表情蒙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怕被人看穿點什麽似的。
    .
    一天夜裏，沈昭被nine拉著在院子裏瘋跑，兩人跑累了躺在草地上頭對著頭仰頭看著月亮。
    “十三，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的？”
    “外麵嗎？”沈昭想著自己十歲前的生活，笑了笑：“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多了許多人，也有更多的風景，還有更多的煩心事。”
    nine輕聲說了句：“我們能一起出去就好了。”
    “什麽？”
    “我想逃走，和你去別的地方生活。”
    沈昭從地上爬了起來，認真看著nine：“是這裏不好嗎？”
    nine從臉上擠出一個微笑，沒再說話。
    .
    日子在不斷重複，福利院每隔一段時間會來幾個陌生人。
    有的是來做慈善，nine作為最好看嘴最甜的那個，也常常會在那些大人需要拍照時被帶到福利院門口，接受禮物，照一張可愛天真的照片。
    還有一些大人是來領養孩子的。
    有幾個比小九年齡大一些的孩子被叫去體檢，院長說聽話懂事身體健康的孩子才可以被領養。
    nine的臉色很差。
    小五被帶去醫務室的這天非常開心，換了一身花裙子在院子裏跑了很久，還一直在和nine做著鬼臉。
    當天晚上，小五沒回來睡覺。
    “你說，小五，還會回來嗎？”
    沈昭趴在窗前往外看著院子外的風景，nine出現在身後，輕輕問了句意義不明的話。
    沈昭轉身說道：“應該不會了吧，她會不會被領養了？我聽老師說有個富人家特別想領養個可愛的女兒，可能把小五選走了，真羨慕啊，小五從今往後肯定會過得特別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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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ine的臉上陰晴不定，眉眼皺著，琥珀色的瞳仁中多了幾分悲傷。
    “nine?你最近的樣子，有點奇怪。是遇到什麽事了嗎？”
    “沒有。老師說明天給我做檢查。”nine輕笑了一聲。
    “你也快要被領養了嗎？”沈昭問，語氣中全是不舍。
    “或許吧......”
    nine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關於那個夜晚，他在院長辦公室門口聽到的和在醫務室門縫看到的......
    那天晚上他睡不著覺，心血來潮想去找院長撒嬌，還沒到門口，聽到裏麵有說話聲，門開著小小的一條縫。
    一個穿黑西裝的男人背對著門坐在院長麵前，手裏夾著根點燃的香煙。院長的表情很嚴肅，好像還帶著些懼怕和諂媚。
    她低聲說：“您過目，這批成色很不錯。”
    男人點點頭，翻看著手裏的文件夾：“什麽時候能進行實驗？”
    院長笑著說：“有幾個孩子已經到年紀了，過段時間就安排。之前新來的那個13號看著也不錯，就是父母剛死，還需要等一段時間，怕他有防備。”
    “好，盡快安排。我這邊很多客戶都很關注這個項目，你做事很謹慎，我相信你。”
    他一時無法確認兩人聊天的內容代表了什麽，但院長的神色讓他很陌生。
    他從未見過院長那樣......冷漠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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