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層玻璃的窗外，陸驍站在路邊台階上，一隻手手指低垂，指尖掐著煙，另一隻手握著手機，正在和電話那邊說著話。
    沈昭坐在餐廳窗邊，隨便吃了幾口後再無胃口，目光直直看著窗外，直到陸驍走了進來。
    他看著陸驍，眼裏懷著期待：“怎麽樣？”
    陸驍進門的時候把先是一臉愁眉苦臉，眼看著沈昭的目光也沉了下去，才撅著自己的腚把沈昭往一邊擠了擠，嬉皮笑臉貼在沈昭旁邊：“嘿，放心吧，老公幫你問海關的朋友了，你就安心等幾天。”
    沈昭點了點頭，臉上的神態總算輕鬆了一些，眉毛也舒展了幾分。
    “多謝。”
    陸驍輕笑著，握住了沈昭的手：“美人就是美人，這一臉愁容，要是放在我臉上就跟死了幾天沒埋似的，放你臉上還真是......我見猶憐啊，真想欺負欺負又舍不得。”
    沈昭瞥了他一眼：“你這是什麽奇怪的比喻。別拍馬屁了，你再吃點菜，剛剛忙著打電話都沒怎麽吃。”
    陸驍歎了口氣起身：“不吃了，天也不早了，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沈昭愣了愣：“送我回家？”
    一般來說陸驍都會纏著自己不讓自己回家，今天這是怎麽了？
    陸驍一臉邪笑看著他：“怎麽，是不是在我床上睡習慣了？不想回自己家？”
    “......閉嘴。”
    陸驍悄悄貼著沈昭的耳朵：“不是嗎？那就是......和我睡習慣了？”
    沈昭耳朵一癢，頭往後一縮，手快速把耳朵捂住：“你在外麵能不能把你那些虎狼之詞讓肚子裏咽一咽？”
    陸驍嗤笑一聲：“好了不逗你了，我今晚上得加班兒，不知道會不會通宵，所以先送你回去。”
    “加班？”沈昭頓了頓，“和......翟宏天有關？”
    陸驍點頭語氣淡淡的：“是啊，我們調了翟宏天失蹤前後附近街區的監控錄像，還調取了發現翟宏天屍體方圓兩公裏車輛必經路段的監控錄像，一大堆硬盤，全得一個個看過來。”
    沈昭點了點頭：“工作量很大嗎？”
    “嗯，翟宏天的死訊我們還沒向社會披露，那本認罪書放在我手上跟定時炸彈似的，上麵的很多人暫時還動不了，得先穩住。我擔心凶手手上也存了一份認罪書，現在還沒搞清楚凶手的立場，得盡快抓到人免得節外生枝。”
    兩人往停車場一邊走，陸驍一邊絮絮叨叨個沒完：“唉，這兩天大家隻要閑下來就在看錄像，我眼瞅著一個個看得眼睛都木了。”
    沈昭一直聽著沒接話，走到車邊後他停下腳步看著陸驍道：“我不回去了，我幫你們一起看。”
    陸驍一瞬間眼神閃了一下：“喲，你是怕我累著？”
    沈昭沒說話。
    陸驍倒是沒客氣，他把沈昭的腰一摟：“行啊，那我可就拉著你一起熬了，別怨我不心疼老婆。”
    ——
    警局二樓，走廊裏回蕩著輕微的鍵盤敲擊聲和說話聲，還有稀稀落落的腳步聲。
    沈昭坐在角落一台調閱監控的電腦前，沿著自己手裏的錄像硬盤的錄像順序，一個個點開、播放。
    他時不時把手指放在鼠標上，輕輕前後移動，調整著視頻倍速。
    一條街一條街的過，每次有人和車出現在畫麵中都要暫停下來看幾眼——
    這間資料室的每個人都在電腦前坐得腰酸背痛，眼睛卻始終盯著電腦屏幕不敢鬆懈。
    當所有人都以為翟宏天躲起來了，這案子就這麽懸而未決時，他卻變成了一具麵目駭人的屍體出現在大家眼前，除了認罪書，沒留下任何東西。
    一切結束的如此草率，草率到坐在辦公室的所有警察心裏都懷著對翟宏天的埋怨。
    憑什麽？
    憑什麽他可以就這麽一死了之？
    而這不甘心最終轉移到了殺死翟宏天的凶手身上，他們很想看看，這個給翟宏天處以極刑的凶手，或是讓翟宏天吐出一本罪狀的“民間俠義之士”，是個怎樣的人。
    即便沒有線索，即便一頭霧水，他們也希望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絲蹤跡。
    陸驍站在沈昭身後看了一會兒，忍不住道：“你上手倒是挺熟練。”
    沈昭回頭道：“嗯？你怎麽過來了？”
    “我給大家點點夜宵，先來問問你有什麽什麽想吃的或者想喝的。”
    沈昭輕笑一聲：“不用，你問他們就好。”
    “行，對了，我們對翟宏天死亡現場的車輪印做了勘察，一部分是附近施工隊留下的大型車輛車轍，除此之外現場還發現了其他車輪印記。推斷是四輪小轎車的車輪印。技偵那邊說這痕跡很新，很有可能是凶手的車，你可以重點關注關注小型四輪轎車。”
    “好。”
    “行，你看一會兒記得休息，別累著。”
    陸驍手扶了扶沈昭身後的椅背，走了過去。
    資料室內，監控畫麵在每個人的電腦上一幀幀閃過，時間悄然流逝。
    空氣中飄著咖啡和燒烤混在一起的香味，王登嘴裏塞了一串雞翅，晃到沈昭身後：“沈主任歇會兒吧，陸隊買了好多吃的，你也來吃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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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昭搖了搖頭：“你們吃，我不餓，再看一會。”
    “別呀別呀，多少吃點唄。”王登指了指斜後方的桌子，“都在那兒呢，還有咖啡。”
    吳迪也湊了過來：“是啊，吃點吧，歇一會兒再看。”
    沈昭被拉了起來，正好看到了正在忙前忙後的陸驍，陸驍臉上帶著笑：“歇會兒吧。”
    “嗯。”
    陸驍此時正捧著咖啡托盤挨個送溫暖，沈昭在資料室隨意走了走，一邊走一邊抻了抻胳膊，他隨意看了看周圍幾個按下暫停鍵的屏幕，目光在一個屏幕前停了下來。
    他握著手上的熱咖啡，走了過去。
    畫麵定格在城區東南出口的一段監控上，一輛黑色的輝騰出現在鏡頭中，車窗貼著微微反光的貼膜，看不太清內部。
    車身在鏡頭處剛好轉向側邊，沈昭的目光鎖在了後座手肘支在窗戶上，坐在後座的人身上。
    這個模糊不清一閃而過的畫麵中，隱隱感覺那人的頭發好像有些發白。
    沈昭鬼使神差坐到了那個電腦前，手指輕輕放在了鼠標上，將這輛車出現的畫麵從前到後看了一遍。
    “沈主任，這車有問題？”不知什麽時候，沈昭背後站著一個警員。
    沈昭一回頭：“沒，這車挺好看的。”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個雲淡風輕的笑容，朝身後的警員笑了笑，擺了擺手離開了那台電腦。
    下一刻則在沒人在意的地方打開了手機，把剛剛出現的路段位置和車牌號記錄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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