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楚淩雲被凍醒了。
    帳篷外傳來"咯吱咯吱"的啃咬聲，他掀開簾子，看見黑刃正叼著半截冰雕狼頭磨牙——昨晚的藝術品已經慘遭毒手。
    晨光給它鍍了層金邊，背上的骨刺掛滿霜花，像披了件水晶鎧甲。
    "消停會兒..."楚淩雲話沒說完，突然僵住。
    黑刃的耳朵豎得像兩柄匕首，紫瞳死死盯著北方天際線。
    順著它的視線望去，雲層深處有個芝麻大的黑點正急速放大。
    "轟——"
    黑影墜落在三公裏外的雪原上，衝擊波震得帳篷支架嘩啦作響。
    楚淩雲剛抄起獵刀，就被黑刃用腦袋頂回帳篷，力道大得讓他一屁股坐進睡袋裏。
    "你瘋..."
    黑刃已經竄出百米開外，跑動時背上骨刺全部展開，在雪地上刮出兩道深溝。
    它回頭衝楚淩雲短促地吼了一聲，意思是：別跟來。
    楚淩雲當然不會聽話。
    當他氣喘籲籲趕到撞擊坑邊緣時，黑刃正和那個"東西"對峙。
    那玩意兒像條被剝了皮的巨蟒，但長著六對螳螂般的鐮刀足，頭部是盛開狀的肉瓣，每片"花瓣"邊緣都長滿倒刺。
    "蝕骨蟲後..."幽璃兒的聲音在發抖，"成年體至少是黃金級..."
    黑刃隻有青銅級。
    蟲後率先發難，六對鐮刀足同時劈下，速度快得拉出殘影。
    黑刃不躲不閃，骨刺交叉成十字硬接。
    "鐺！"
    金鐵交鳴聲中，黑刃四條腿全部陷進凍土。
    蟲後的兩把鐮刀卡在骨刺間，另外四把從不同角度刺向它腹部。
    千鈞一發之際，黑刃突然張嘴噴出濃縮的黑霧。
    這團霧氣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粘稠，接觸到蟲足立刻腐蝕出青煙。
    蟲後吃痛後退，黑刃趁機旋身，骨刺如電鋸般絞斷它兩把鐮刀。
    紫色體液噴泉般湧出。
    "漂亮！"靈魅姬剛歡呼出聲，蟲後肉瓣狀的頭突然裂開，射出數十根骨針。
    黑刃後腿發力躍起，還是被三根骨針紮進肩胛。
    針尖帶著倒鉤，入肉立刻分泌麻痹毒素。
    楚淩雲拔刀就要衝上去，被幽璃兒死死拽住："你看！"
    黑刃的動作開始變得詭異。它不再硬碰硬，而是繞著蟲後打轉，每次交鋒都故意讓蟲足擦過骨刺。
    漸漸地，蟲後六條腿全沾上了黑刃的血，那些被骨針紮出的傷口一直在流血。
    "它在下毒？"楚淩雲突然明白過來，"黑刃的血裏有麻醉成分！"
    蟲後動作越來越遲鈍，最後像喝醉酒般搖晃起來。
    黑刃等的就是這一刻，它突然人立而起，前爪抱住蟲後頭部，背上的骨刺全部刺入蟲腹。
    "噗嗤！"
    十二根骨刺在蟲後體內綻放，從內部把它撕成破布。
    紫血暴雨般澆下，黑刃站在血泊中甩毛，活像剛遊完泳的大狗。
    它突然踉蹌了一下。
    楚淩雲衝過去時，黑刃正用爪子扒拉蟲後屍體，掏出一顆琥珀色的蟲核。
    見到主人過來，它獻寶似的遞上蟲核，結果前腿一軟跪在了地上——麻醉毒素開始反噬了。
    "白癡！"楚淩雲手忙腳亂給它注射解毒劑，"越級挑戰很過癮是吧？"
    黑刃虛弱地舔舔他手腕，突然用尾巴尖指了指蟲屍。
    楚淩雲這才發現，蟲腹裏還裹著半具沒消化完的...狼人屍體？
    "是盜獵團首領！"靈魅姬驚呼，"難怪昨晚沒找到..."
    黑刃得意地哼哼，結果牽動傷口又齜牙咧嘴起來。
    它現在的樣子滑稽極了——半邊身子被蟲血染紫，背上還插著三根骨針，偏偏眼神驕傲得像是征服了全世界。
    幽璃兒檢查完蟲屍後倒吸冷氣："你們看這個。"
    蟲後腹部有個陳年傷疤，形狀赫然是...幼年星獸的牙印？
    楚淩雲猛地看向黑刃。
    小家夥正用爪子在地上畫簡筆畫：一個小黑球咬大蟲子，被甩飛；小黑球長大後再來報仇。
    最後它還畫了個歪歪扭扭的星星，大概是表示"大仇得報"。
    晨光穿透血霧，照在這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上。
    黑刃的傷口已經開始愈合，新生的皮毛在陽光下泛著金屬光澤。
    它突然人立起來，前爪搭在楚淩雲肩上——這個動作讓它看起來幾乎和主人一樣高了。
    遠處傳來雪崩的轟鳴，新一輪朝陽正從山巔躍起。
    黑刃迎著陽光長嘯，聲浪震得鬆樹上的積雪簌簌落下，仿佛在為新晉的獸王加冕。
    楚淩雲揉著它耳根輕笑："下次再逞能，罰你一個月沒肉吃。"
    黑刃假裝沒聽見，叼起蟲核撒腿就跑，跑幾步就回頭看看主人有沒有追來——和當年偷豬腿時一模一樣。
    隻是這次，它留下的爪印深得能蓄住陽光，每一個凹坑裏都跳動著王者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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