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準備行動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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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衝刷著地下據點的鐵皮屋頂,發出密集的鼓點聲。江淺蹲在潮濕的水泥地上,借著手電筒的冷光整理物資。她的軍用背包攤開在身前,急救包的拉鏈上還掛著半片枯葉 —— 那是三天前在鍾樓廢墟裏撿到的,此刻卻成了她掌心的鎮紙。
“匕首帶兩把。” 顧雲舟的聲音從貨架後方傳來,他正在檢查繳獲的日軍手雷,手指熟練地擰開彈蓋,“油庫附近的崗哨有暗哨,無聲武器更管用。” 他扔來柄鋸齒格鬥刀,刀柄上刻著歪歪扭扭的 “殺” 字,刀鞘內側藏著微型指南針。
江淺接住刀的瞬間,金屬涼意透過掌心。她想起昨夜在裴照實驗室看到的解剖報告,那些被人魚淚侵蝕的組織樣本,邊緣呈鋸齒狀潰爛 —— 就像這把刀的刃口。“急救包裏多放磺胺粉。” 她頭也不抬地說,將三支嗎啡注射液塞進夾層,“如果沾到那些藍色血液……”
宋棲凰突然從樓梯口探進頭,她剛去聯絡點送完情報,圍巾上還滴著混著鐵鏽的雨水:“日軍加強了巡邏,現在連火柴都算管製物品。” 她抖開油紙包,裏麵是十二根偽裝成口紅的火柴,磷麵藏在管蓋內側,“用這個引爆炸藥,記得離火源三米以上。”
顧雲舟接過火柴時,指腹擦過管身的薔薇花紋。這是他第三次看見宋棲凰用這種口紅,前兩次分別是刺殺日軍翻譯和爆破鐵路橋。“鋼琴裏的定時裝置需要三分鍾預熱。” 他用匕首尖挑開地板縫隙,露出底下的炸藥箱,“得有人留在現場至少九十秒。”
地下室突然陷入沉默,隻有雨水撞擊管道的回響。江淺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知道顧雲舟話裏的意思。三個月前的麵粉廠行動,就是因為撤離時間計算失誤,導致兩名同誌被俘。她轉頭看向宋棲凰,卻發現對方正用鑷子夾出袖口的監聽裝置 —— 那是今早出門時被日軍特工貼上的。
“我來負責引爆。” 宋棲凰的聲音輕得像片羽毛,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她解開旗袍領口,露出鎖骨下方的舊傷,“這具身子已經廢了,能換油庫升天,值當。” 她的手指撫過炸藥箱上的紅星標記,那是用指甲蘸著戰友的血畫的。
江淺猛地站起身,背包帶勒得肩膀生疼:“不行,你留在鍾樓協助發信號,我 ——” 話未說完,顧雲舟已經將手雷塞進她背包側袋,金屬外殼硌著她的腰椎,像塊燒紅的烙鐵。“你負責斷後。” 他的語氣沒有商量餘地,“你的眼睛能看見那些符咒,萬一遇到人魚淚……”
牆角的煤油燈突然爆了個燈花,照亮顧雲舟腰後鼓起的彈匣。江淺這才注意到他換了條皮帶,上麵掛滿了用古蜀青銅幣改製的消音器 —— 每個幣麵都刻著 “鎮水” 二字,是從青羊宮廢墟裏扒來的。“這些老東西比鋼珠管用。” 他晃了晃手裏的霰彈槍,“能讓那些藍色怪物消停會兒。”
宋棲凰突然拉開牆上的暗格,裏麵整整齊齊碼著二十枚瓷瓶,瓶身繪著纏枝蓮紋,卻用蠟封著口:“這是我在川劇班子學的絕活。” 她拔掉瓶塞,一股辛辣的氣味撲麵而來,“花椒粉混著石灰,噴到眼睛裏比辣椒水還狠。” 她往江淺的腰帶裏塞了三瓶,瓶頸處係著紅繩,像極了待嫁姑娘的香包。
遠處傳來沉悶的炮聲,震得天花板簌簌掉灰。江淺摸出懷裏的密檔殘頁,上麵用米湯寫著油庫的通風管道圖。她將紙頁浸進醋裏,淡褐色的線條逐漸顯現,管道交匯處畫著個眼熟的水紋符號 —— 正是裴照後腰的傷疤形狀。
“帶這個。” 顧雲舟塞給她個鐵皮盒,裏麵是十二顆黑色藥丸,“氰化鉀,關鍵時刻用。” 他的手指劃過盒蓋內側的刻字 “勿念”,那是用刺刀刻的,邊緣還帶著崩口,“上個月老陳被捕前塞給我的,說留給有需要的人。”
江淺將藥盒推進褲兜,觸到裏麵的開鎖工具。那是用鍾表零件改製的,最細的一根能捅開日軍檔案櫃的暗鎖。她想起在裴照實驗室偷聽到的對話,那些人正在破解古蜀星象密碼,而她懷裏的青銅羅盤複製品,可能是阻止他們的關鍵。
宋棲凰突然握住她的手,將個溫熱的物件塞進她掌心。是枚銀戒指,戒麵刻著朵小小的木棉花:“我妹妹犧牲前戴的,她說戴上這個,子彈會繞著走。” 戒指內側刻著 “必勝” 二字,字體娟秀,卻被磨得發亮。
顧雲舟已經背起炸藥箱,帆布帶勒進他的斜方肌,顯出猙獰的輪廓:“零點出發,路上吃這個。” 他扔來包壓縮餅幹,包裝紙上印著 “日滿親善” 的鬼話,裏麵卻夾著張紙條,用米湯寫著 “油庫東北角有狗洞”。
江淺將所有物資歸位,背包的重量壓得她肩膀下沉。她摸了摸腰間的勃朗寧,槍柄上刻著祖父的名字,那是用鑿子一點點刻的,筆畫間填滿了槍油。當她站起身時,聽見地下室的自鳴鍾敲了十一下,雨滴擊打鐵皮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
宋棲凰正在往臉上塗脂粉,鏡子裏映出三張疲憊卻堅定的臉。她將假發卷成一團塞進背包,露出耳後新紋的刺青 —— 是朵盛開的木棉花,花瓣邊緣用鮮血描紅。顧雲舟檢查完所有炸藥的引線,將最後一枚手雷塞進鋼琴凳的暗格,琴鍵上還留著他的指紋,像串即將消逝的音符。
江淺最後看了眼牆上的作戰地圖,用紅筆在油庫位置畫了個圈。她知道,這個圈即將成為吞噬黑暗的火焰中心。當她轉身時,看見宋棲凰正在給顧雲舟整理衣領,兩人的動作輕得像在打理赴宴的禮服,卻在袖口藏了把手術刀和兩發子彈。
暴雨依舊肆虐,卻掩蓋不了三人裝備碰撞的輕響。江淺摸了摸口袋裏的銀戒指,木棉花的紋路硌著掌心。她知道,每一件物資都是生死攸關的籌碼,每一次準備都是向死神的挑釁。但在黎明前的黑暗裏,他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唯有信念與勇氣,是最鋒利的武器。
當零點的鍾聲響起,三人依次鑽出地下室。江淺最後看了眼據點裏的煤油燈,那是他們最後的溫暖港灣。此刻,背包裏的物資隨著步伐輕輕撞擊,像在演奏一首無聲的戰歌。她抬頭望向雨幕中的鍾樓,尖頂在閃電中若隱若現,那是他們今夜的坐標,也是照亮黑暗的希望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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