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得啦。” 張桂枝心裏雖有些納悶，顧家母子向來喜好重口味，今兒個咋要送清淡的上山？
    不過，如意既然交代了，照做便是。她轉身又滿麵笑容地與村中的娘子們，熱火朝天地商議起這菜怎麽做才更美味了。
    不得不說，薑老爹今兒挑的這日子，當真是個好天兒。晴空朗朗，萬裏無雲，打穀場上也沒冷風吹過。
    眾人曬著暖洋洋的日頭，一邊吃喝，一邊閑聊。
    男人們的桌上酒水管夠，平日裏難得這般清閑，又逢日子順遂，大夥都多貪了幾杯。
    這酒席足足吃了一個半時辰，女人們都散了場，男人們還在那兒吆五喝六，有人醉得連爹都認成了兄弟。
    眼瞅著菜都見底了，張桂枝四處打量一番，瞧見還剩不少羊肉和羊骨頭，便一股腦兒拾掇幹淨，添上大料，下鍋煮了起來。
    開席前，薑老爹還信誓旦旦地跟裏正兄弟保證，說自己絕不多喝，還得主持大局呢。
    可這酒一入喉，就沒了下文。還是裏正靠譜，瞧著時辰差不多了，便要開口宣布散場。
    這時，張桂枝帶著幾個婦人，托著擺滿羊肉湯的托盤，挨個分發，嘴裏還念叨著：“諸位大爺、大叔、大哥、兄弟，喝碗羊湯，暖暖身子，醒醒酒嘞。”
    這般安排下，酒席總算是體體麵麵地落下了帷幕，張桂枝這總管事，心裏頭也暗自得意了一把。
    另一邊，如意、芳霏，還有張晉和趙啟年，此刻正在山上的顧家小院。
    原來，酒席一結束，顧成意便依照母親的吩咐，邀了張晉上山，趙啟年這跟屁蟲自然也少不了，得到顧成意應允後，他倆便跟著往山上爬。
    如意和芳霏既是知情人，也沒必要特意回避，兩人便一同跟去看望師傅和劉夫人。
    可瞧著兩位讀書人的爬山速度，如意和芳霏不禁犯愁，照這情形，飯菜怕是還得再熱一回。
    顧成意則用行動表示了看法，走到氣喘籲籲的兩人跟前，雙手一左一右抓住他們胳膊，嘴上說著 “得罪了”，緊接著，便帶著兩人飛身而起。
    趙啟年嚇得 “啊 —— 啊 ——” 直叫喚，眨眼間就到了顧家門口。張晉倒是沒喊出聲，可他那蒼白如紙的臉色，早把心裏的慌張暴露無遺。
    芳霏先走到張晉身旁，拍了拍他胳膊，“張大哥，你這身板可得好好練練了。”
    張晉心裏一歎，得，被嫌棄了。
    打這以後，便多了個跟著張元初蹲馬步、站梅花樁的翩翩公子。
    芳霏又走到趙啟年跟前，不屑地 “切” 了一聲，“張大哥家裏都是從文之人，你這出自武學世家的公子，怎地也這般弱不禁風？”
    趙啟年一聽，脫口問道：“你為何知道我家從武？” 轉念一想張元初，心裏明白了，八成是她嘴快。不得不說，他還真猜對了。
    芳霏俏皮一笑，隻回了句：“秘密。”
    話音剛落，門 “吱呀” 一聲從裏頭打開，顧惜惜笑意盈盈地出現在眾人眼前。
    芳霏和如意親昵地喚著 “師傅”，一左一右挽住顧惜惜的胳膊。
    張晉恭敬地行了一禮，“見過姑母。”
    趙啟年也跟著喊了聲 “姑母”，拱手作揖。
    顧惜惜笑著招呼：“都進來吧！”
    俗話說，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一進院子，顧成意便把食盒塞到顧惜惜手裏，叮囑：“娘，先用飯吧。”
    隨後，拉著張晉和趙啟年進了自己屋子。
    顧惜惜看著兒子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成意這孩子，如今越發有生氣了。
    如意和芳霏則跟著顧惜惜，進了她住的屋子。
    劉夫人正虛弱地靠在床頭，瞧見如意，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笑意，“我的小恩人來啦！”
    又看向芳霏，“這位想必就是芳霏姑娘了，我家辭兒可沒少誇你呢。”
    芳霏連忙回道：“夫人過獎了，少東家謬讚了。”
    二人見禮之後，伶俐懂事的退出了房門，留下顧惜惜與劉夫人在屋內用餐。
    劉夫人抬眼瞧見從食盒中端至小桌上的菜肴，嘴角含笑，“如意姑娘當真是心思細膩，考慮周全啊！”
    說罷，夾起一片山藥放入口中細細品嚐。
    “我的徒兒，自然都是出類拔萃的。”
    顧惜惜語氣裏滿是自豪，手中筷子也沒閑著，夾起一塊紅燒肉放入嘴裏，吃得甚是滿足。
    經過昨日一晚和今日一整個晌午的相處，這兩位原本在京中便相識的女子，雖說早前交情不深，可彼此對對方的為人行事本就心懷欣賞。
    如今一番接觸下來，更是迅速惺惺相惜起來。
    說起來，在一眾恪守閨範的大家閨秀之中，這二人可都擔著 “離經叛道” 的名聲。
    一位偏愛舞刀弄劍，在世家聚會上，竟能將男子打得落花流水，還敢向皇帝求來聖旨，與夫婿和離，行事果敢，驚世駭俗。
    另一位招了上門女婿，卻發覺對方圖謀自家財產，當機立斷 “去父留子”，這般決斷，在旁人眼中也是大膽至極。
    劉夫人用完餐，仔細整了整衣衫妝容，確保沒有一絲失禮之處，在芳霏和如意的攙扶下，移至堂屋，緩緩落座。
    這時，顧惜惜抬手敲響了成意的房門。
    房內，張晉、趙啟年與顧成意手中各拿了本兵書，聽到敲門聲，三人同時合上手中典籍，一齊起身。顧成意上前打開房門。
    “你二人隨我一道，去見見劉夫人吧。” 顧惜惜看著張晉和趙啟年，嘴角掛著笑意。
    來到堂屋，兩位少年恭敬對著劉夫人，深深作揖，“晚輩拜見劉夫人，願夫人福體安康！”
    劉夫人身為劉家掌權之人，平日裏就不喜拘於內宅瑣事，行事頗有男子的幹練之風。
    這兩位少年雖說在京城這些年與劉夫人見麵次數不算多，可心底對劉夫人的佩服與敬重卻是實打實的，半點不假。
    劉夫人身體不適，雙手示意兩人起身，便開門見山道：“兩位世侄，不必多禮。今日我著實有件要緊事相求，還望二位能幫我帶個信給你們的父親。”
    兩位少年聽到，先是互相看了一眼，而後默契地點點頭，張晉上前一步，恭敬應道：“劉夫人但說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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