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那麽多早知道？再忍下去，我非得憋瘋了不可！娘，你找的人怎麽這般沒用？"
    鄭姨娘怒喝一聲，揚手揮落了今日剛換上的茶具，瓷片碎得滿地都是。
    "女兒，眼下得合計合計，咱們該如何應對才好？"鄭二夫人一把攥住鄭姨娘正要去推屏風的手。
    "橫豎咬死不認！"鄭姨娘咬牙切齒道。
    次日天一亮，顧惜惜便帶著如意、芳霏，跟著縣衙林捕頭和一眾衙役，舉著張縣令簽發的逮捕令，風風火火趕去州城。
    一行人徑直殺到翠波閣，顧惜惜從樓中揪出鄭二夫人，跟拎小雞似的把人摜在衙役街邊。
    鄭二夫人摔得齜牙咧嘴，瞥見衙役伸來的手，頓時炸了毛：“反了天了！你們哪來的野路子？憑啥抓人！”
    如意和芳霏分開圍觀的人群擠到跟前，鄭二夫人心裏咯噔一聲：果然那兩個蠢貨沒辦成事兒！
    麵上卻還裝得一臉無辜，轉頭朝兩人喊冤：“碧水閣的小東家，你們師父不分青紅皂白動手，總得給個說法吧？”
    這顛倒黑白的嘴臉看得兩人又好氣又好笑。如意冷笑：“有本事跟閻王爺要說法去！”
    芳霏也撇嘴：“做的醃臢事兒自己心裏沒數？”
    林捕頭不耐煩聽她狡辯，大手一揮：“甭跟她廢話！綁了回縣衙，張大人自有公斷！”
    話音未落，兩個衙役眼疾手快按住要往閣裏鑽的鄭二夫人，麻繩三繞兩繞捆了個結實。
    鄭二夫人扯著嗓子破口大罵：“我女婿可是何知府！你們敢動我，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一個機靈的衙役摸出塊擦鼻涕帕子，團成團就往她嘴裏塞，頓時耳根清淨了。
    顧惜惜低聲跟林捕頭交代：“你們先押人回清平，我帶人去抓鄭姨娘，遲了怕生變故。” 林捕頭點頭應下，翻身上馬帶著人匆匆出了城門。
    這邊顧惜惜帶著徒弟直奔何府。何夫人倒也爽快，不等問緣由就親自領路，一行人到了鄭姨娘院子前。
    如意、芳霏、元初三個小丫頭對視一眼，齊齊發力，“哐當” 一腳踹開房門。門板 “砰” 地砸下去，不偏不倚正砸在鄭姨娘後腦勺上，當場暈了過去。
    顧惜惜上前一把將人扛在肩頭就往外走。
    丫鬟柳兒急得直搓手，剛要攔又被顧惜惜的眼神鎮住，隻能眼巴巴看著自家主子被扛走。
    等人影一消失，她才撒腿往青州衙門跑去報信。
    何夫人身邊嬤嬤小聲問：“要不要攔著？”
    何夫人擺擺手：“由她去，這事兒瞞不住。隻要不耽誤顧夫人帶人就行。”
    等何知府和鄭家老爺得著消息，鄭二夫人和鄭姨娘早被押在去清平的官道上，橫在快馬上的兩個人，一路顛簸著，離州城越來越遠了。
    何知府先去何夫人院中，無能狂怒一番後，回轉至書房，狠狠摔上門，衝外頭吼道：“來人，磨墨！”
    剛挽起袖子要提筆寫信道，外頭傳來小廝的尖嗓子：“老爺！鄭家老爺和少爺求見！”
    “讓他們進來！” 屋裏傳出一聲又氣又悶的長歎。
    門一推開，鄭家父子火急火燎衝進來。鄭家老爺額角冒汗，抓著何知府的袖子就問：“賢婿！這可咋辦？”
    他對鄭二夫人是真上了心，否則怎會把這青樓出身的女子抬為平妻，寵得旁人眼熱。
    何知府把毛筆往硯台裏重重一擱：“先給清平縣寫封信問個明白。”
    說著轉頭盯著鄭少爺，“你可知她二人做了何事？”
    他早前問過丫鬟柳兒，偏那丫頭一問三不知，說是鄭二夫人商量事兒時總把她支到外頭守著。
    鄭少爺臉漲得通紅，支支吾吾半天蹦不出個字。那些醃臢事兒確實是鄭二夫人讓他去辦的，還千叮萬囑要守口如瓶。
    “哎呀，都啥時候了，趕緊說！”鄭家主瞪著自家不知輕重的兒子，急得直跺腳。
    鄭少爺這才把鄭二夫人和鄭姨娘的算計說了出來。
    “早跟她說過，顧家師徒惹不起！偏要拿雞蛋碰石頭！”何知府聽完拍著桌子，一張臉漲得通紅。
    他心裏雖不想管這爛攤子，可鄭家是他手裏的“錢袋子”和“刀把子”——那些見不得人的髒事全靠鄭家跑腿辦差。利益勾連太深，不出手也得出手。
    何知府閉著眼長歎了口氣：“你們先回去吧。”
    鄭家父子還想再說兩句，卻見何知府已經重新坐回書桌後，鄭家主隻得拽著兒子退了出去。
    何知府揉著太陽穴，琢磨半晌，終於提起筆。信上寫得客客氣氣——雖說他是上官，可清平縣令張大人背後站的是當朝首輔。
    何況張大人是當世大儒，天下學子的楷模，要是這人肯爭權，他這個知府位子早該讓賢了。
    何知府擱下筆，喊來門口當差的奴仆，低聲交代幾句，那人便匆匆出了院門。
    他站在門口發了會呆，抬腳往何夫人院子去。
    何夫人瞧著這位剛跟自己發過脾氣、這會兒又堆起笑臉的夫君，心裏直犯惡心。
    何知府屏退丫鬟嬤嬤，往何夫人身邊湊了湊，想拉她的手，卻被她不著痕跡地躲開了。
    他尷尬地收回手，賠著笑說：“你跟顧將軍交情好，能不能幫著求求情？到底是一家人，她要是進了牢，咱們府裏名聲也不好看。”
    “老爺，這事關顧將軍的愛徒，我這點麵子哪裏說得上話？”
    “你就算不為我想，也得為女兒想想吧？府裏名聲壞了，她們以後怎麽說親？我還打算把悅兒送去京中呢！”
    不提女兒還好，一提這話，何夫人攥緊了拳頭，聲音陡然冷下來：“悅兒不去京中。鄭姨娘的事，我幫不了。老爺請回吧。”說完便背過了身。
    何知府氣得拍桌而起：“你、你當真這麽絕情？”
    何夫人沉默以對。
    “好！好個狠心的女人！”何知府甩袖就走。
    等門口的嬤嬤丫鬟重新進屋，張嬤嬤猶豫著開口：“夫人，您別跟老爺置氣……”說著又歎了口氣，“何苦呢！”
    這位嬤嬤是從小看著何夫人長大的，不免心疼的多說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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