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人群後頭傳來薑裏正的大喊：\"老哥哥！\" 再看薑老爹，兩眼一翻，\"咕咚\" 栽倒在地。
    \"快背爹回家！\"薑長盛喊了一句。
    片刻後，帶刀頭目喉嚨裏呼嚕一聲，瞪著眼珠子咽了氣。
    薑敘白一腳踹開屍體，衝左右喝道：\"都仔細搜檢，別留了活口！\"
    薑裏正撥開人群，顫巍巍作了個大揖：\"多謝大俠救了我們滿村人性命！\" 村民們呼啦啦跪了一片，齊聲道謝。
    \"不必如此！\" 薑敘白虛扶一把，\"要謝就謝顧惜惜，我是受她所托。\" 話音未落，他腳尖一點，往村中心疾掠而去。
    薑裏正望著他的背影，忽然猛地一拍額頭：\"哎喲不好！\"
    剛才那賊頭喊的話在耳邊炸開 —— 他撒開短腿就往村裏躥。
    村裏的不乏有那心思玲瓏，此刻也都同薑裏正一般，領會到帶刀頭目的話中意思。
    脊梁骨直冒寒氣，撒丫子就跟在後麵跑，不明所以的人拽住鄰居一打聽，也跟著甩開膀子狂奔。
    薑家老宅裏，王氏和薑阿奶支起雙灶台，舀滿一鍋水架在火上。
    柴火 \"劈啪\" 爆著火星，映得灶台直發燙，倆人巴望著水快點滾起來。
    薑老爹屋裏，薑長業和武大輕手輕腳給武二褪衣裳。
    武二左胸口挨了刀，肋骨處還有道尺把長的血口子，萬幸沒傷著心肺，隻是失血太多昏過去了。
    武大抓過桌上的金瘡藥就要往上撒，被薑長業一把按住：\"先拿熱水洗！我這就去端。\" 說罷撩起衣襟往廚房跑。
    薑小姑房裏，劉氏手抖得像篩糠，解開如意的衣衫時心都揪緊了 —— 青一塊紫一塊的傷有十幾處，好幾道口子還滲著血。
    她想抱女兒又怕碰著傷口，急得直捶胸口：\"都怪娘沒用......\" 正說著，薑小姑和錦華各端著銅盆進來：\"三嫂，熱水來了！\"
    薑廣青屋裏，趙氏用帕子擦著廣柏頭上的冷汗，他疼的“哼唧哼唧”，還不忘關心妹妹：\"如意怎麽樣了？\"
    趙氏長歎口氣：\"還昏著呢......\"
    趙廣鬆坐在床邊，盯著廣柏後背上翻著肉的傷口直發呆，忽然喃喃道：\"都怪我......\"
    薑廣青拍拍他肩膀：\"別瞎想，多虧三弟把你撲開了。\"
    \"哥，我這傷得養倆月，你得伺候我！\" 廣柏有氣無力地說。
    \"成，要喝水不？\"
    \"想喝...... 還要吃蜜餞......\"
    \"都依你，都依你......\"
    此時，院裏頭 \"咚\" 地一聲響，像是有人落地。
    武大耳尖，\"唰\" 地竄出去，薑長業抄起條凳緊跟其後。
    眨眼間，拿燒火棍的薑阿奶、舉掃帚的薑小姑、拎著板凳的廣青兄弟全衝到院子裏，跟那黑影對峙。
    \"自家人！自家人！\" 武大慌忙解釋。
    來的是斷刃，他見薑家人都在，剛鬆口氣又緊張起來：\"大小姐呢？\"
    “如意小姐受傷了！”
    “我姐在哪兒？”剛剛翻牆而入芳霏著急問道。
    \"在你小姑屋裏呢！\"薑長業扔下條凳，上前查看二女兒有沒有在打鬥中受傷。
    \"你額頭咋弄的？\"
    \"小傷不礙事。\"
    芳霏衝進屋子，見如意裹得像個粽子躺在床上，眼淚 \"唰\" 地掉下來，握住她的手直哭：\"該我留下的......\"
    \"渴......\" 如意忽然呢喃出聲。
    錦華趕緊倒杯溫水，劉氏扶著女兒喂了兩口，就聽她又說：\"娘，我餓......\"
    \"哎！娘這就煮粥去！\"
    芳霏接過擔子，剛要說話，外頭 \"砰砰\" 砸門聲響起，伴著薑長安的哭嚎：\"開門啊！娘！媳婦！\"
    他在路上聽薑長盛說了帶刀頭目的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斷刃開了門，薑長安衝進來見家人都在，抹著淚傻笑起來，衝著院中就喊：“娘啊，娘……”
    靠在薑長盛身上的薑老爹剛醒轉，看著家中沒有想象中的慘烈場景，直拍著胸口，在心中感謝了一番列祖列宗保佑！
    這時牆頭上有人影一閃，薑敘白衝斷刃使個眼色，輕飄飄掠過樹梢往山裏去了。
    斷刃關了院門，薑長盛忙問：\"大俠，家裏可有人傷著？\"
    \"大小姐傷著了。\"
    \"如意丫頭？\" 薑長安和薑老爹同時喊出聲。
    恰在此時，薑阿奶端著碗從廚房出來，\"嚎喪呢？你娘我還硬朗著！\"
    薑長安摸了摸腦袋，“看到了，娘！”
    \"如意咋樣了老婆子？\" 薑老爹著急出口。
    \"在長樂屋裏歇著呢！\" 薑阿奶轉瞬叮囑：\"都小點聲！家裏三個病人呢，都得靜養。\"
    \"仨人？\" 薑長盛驚得舌頭打結。
    薑阿奶眼圈一紅，聲音也低了下去：\"可不嘛... 武夫人家的暗衛傷得最重，如意和廣柏傷的也不輕。\"
    仨老爺們聽後，先是呼啦啦往如意門口跑，剛要敲門，薑小姑從裏頭迎出來：\"爹，大哥，二哥！\"
    \"丫頭咋樣了？\" 薑老爹扒著門縫往裏瞧。
    \"阿爺我沒事！\" 如意靠在床頭想坐起來，被芳霏按住了，\"就是些皮外傷，看著嚇人罷了。\"
    聽見她聲氣兒清亮，三個男人總算鬆了心，在門口聽薑小姑說了遍傷情，才往主屋去。
    東廂房裏，薑長業正拿木勺給武二喂淡鹽水。
    這法子是芳霏教的，說失血的人得喝點鹽水壓一壓。
    武二還昏迷著，血糊糊的紗布滲著紅，但呼吸勻實 —— 到底是習武的身子，能抗。
    西廂房裏，薑廣柏剛扭頭瞅門口，後背上的傷口就扯得生疼，\"嘶\" 地吸了口涼氣。
    \"要啥跟哥說。\" 趙廣鬆湊過去。
    \"他呀，等阿爺他們來看他呢。\" 薑廣青戳穿弟弟心思。
    恰在此時，薑長安推門進來：\"兒子咋樣了？\"
    \"爹我沒事！\" 廣柏應道。
    薑長安查看了一下兒子傷情，下結論：\"大老爺們這點傷算啥！\"
    廣柏心中：爹，我是親生的吧？！
    薑老爹和薑長盛剛走到門口，
    就聽外頭 \"咚咚\" 砸門：\"老哥哥！家裏都好著不？\"
    開門一瞧，薑裏正帶著半村人站在門口。薑老爹喉頭一熱：\"都好著都好著！快回吧，家裏人都等著呢！\"
    薑裏正瞅著老哥哥精神頭還行，轉頭朝大夥喊：\"都散了！回家再點掛炮仗去去晦氣！\"
    等村裏人走淨，薑老爹繼續去看剛才看到半道廣柏。
    村道上又響起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各家各戶熱了涼透的年夜飯，就著今兒的驚險事兒，邊吃邊念叨。
    大年初一清晨，薑家村家家開門。
    村頭村尾的血跡早被血煞閣的人清理幹淨，連黑衣人屍體都沒了蹤影，就像昨夜那場廝殺是場噩夢。
    跟往年一樣，村裏人開始串門拜年。
    可這時，村頭來了幾個衙役，領頭的正是林捕頭。
    不到一袋煙功夫，\"北齊跟南夏打起來了\" 的消息就傳遍全村，順帶還有昨夜殺手想屠村的事 —— 林捕頭已快馬加鞭回縣衙。
    很快一封家書自縣衙而出。
    與此同時，邊關宋將軍八百裏加急的折子，也裹著北風前往京城吹去。
    邊關大營裏，宋將軍連拍顧成意三下肩膀，連道三個 \"好\" 字。
    見他甲胄上凝著黑血，伸手拍了拍他胳膊：\"這場硬仗辛苦你了，下去好生歇著。\"
    \"末將領命！\" 顧成意抱拳應下，轉身出了大帳。
    蕭元秦望著他的背影，腦子裏還轉悠著昨日廝殺 —— 若不是顧成意挺槍擋在他身前，此刻怕已是具屍體了。
    \"殿下。\" 帳中隻剩二人，宋將軍壓低聲音抱拳道。
    蕭元秦回過神：\"嗯？\"
    \"依末將看，殿下該亮明身份了。\" 宋將軍繼續道，\"這場大捷後，軍中還有誰不知殿下是有真本事？\"
    蕭元秦眯著眼琢磨片刻，心頭已然有了計較：\"宋將軍說得是。\"
    大捷之後公布身份，既能震懾軍中異心，又能鼓舞士氣，正是時候。
    夜，中軍營帳外寒風呼嘯，宋將軍正捧著兵書琢磨，忽聽得帳角風繩輕響，揚聲道：\"顧將軍！\"
    話音未落，顧惜惜掀簾而入，一身夜行衣上還沾著風霜：\"宋大哥好耳力！\"
    \"哈哈！\" 宋將軍笑道，\"信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