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還沒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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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因著這船改了近道、又不停靠,行進速度快得驚人,連後麵趙指揮使派來追趕的船隻,也一直被遠遠甩在身後,連船影都瞧不見。
    又過了兩日,如意的消息依舊石沉大海。
    在漕幫客房養傷的薑長業再也躺不住,一瘸一拐找到李德山,聲音裏滿是焦灼:“大哥,還、還沒如意的消息嗎?” 這已是他今日第三次追問了。
    李德山見他眼底布滿紅血絲,連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沉緩地安慰:“兄弟,再等等,還沒消息傳來。”
    “會不會…… 會不會那船改道了?” 薑長業忽然急中生智,抓著李德山的胳膊追問。
    李德山眼睛一亮,當即道:“走!咱們這就去尋江幫主!”
    他抬腳就往外走,心裏也暗道:這可能性極大,否則以漕幫布下的天羅地網,絕不會半點音訊都無。
    江擎舟聽二人說明來意,揚了揚手中剛收到的短信,道:“恩人放心,犬子浪兒剛剛來信,也提了改道的事 —— 他已經帶著人改走南下的航道,去堵那艘船了。”
    薑長業連忙拱手作揖,聲音哽咽:“多謝江公子!多謝幫主!”
    另一邊的大船上,昨夜海麵上突然起了風浪,還下了場急雨。
    如意原本以為船會停港避風浪,正好能尋機會偷偷下船,沒成想船主根本沒停,依舊頂著風雨前行,她的希望又落了空。
    今日雨過天晴,海麵上風平浪靜,大船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看著小天窗裏灑進來的陽光,如意的心情卻依舊陰雲密布 —— 從被擄走至今,已經過去十日了,爹娘、阿爺阿奶不知道要擔心成什麽樣。
    正想著,肚子突然 “咕咕” 叫了起來。
    昨日她吃完了最後一塊糕點,如今身上早已彈盡糧絕:第二個櫃子裏的點心早就取空了,雜麵窩頭也被他們吃得一個不剩。
    如意忍不住往放窩頭的櫃子瞟了一眼,這幾日好幾次都想再取兩個,可理智又硬生生把她拉了回來 —— 能不動就盡量不動,一旦被人發現少了糧食,自己可就徹底陷入死局了。
    眼下,她隻能盼著那對師徒快點蒸好新的窩頭,趕緊放進櫃子裏。
    如意在心裏悄悄安撫著餓得發慌的肚子,又把目光落回那幾口大紅木箱子上 —— 這幾日摸摸索索,倒也摸出些撬鎖的門道,說不定今夜就能把鎖給撬開了。
    好不容易挨到夜幕降臨,船上徹底靜了下來。
    如意輕手輕腳鑽出漁網堆,沒先去碰紅木箱子,而是直奔放窩頭的櫃子 —— 不管怎麽說,先填飽肚子才有力氣幹活。
    這雜麵窩頭吃了幾日,倒也漸漸習慣了,哪怕沒水送服,她也能硬生生嚼碎咽下去。
    至於水缸裏的生水,不到萬不得已,她是絕不敢再碰的。
    雖說先前見那中年漢子往水裏撒過一包藥粉,自己也喝了,她猜那藥粉許是淨化水用的,可這水在缸裏放了這麽些日子,她實在怕裏麵滋生的微生物。
    自己可不是銅腸鐵胃,可不敢拿小命賭,渴了也隻能忍著。
    囫圇咽下一整個窩頭,如意瞥見旁邊木箱裏栽種的青菜。
    這幾箱菜被那師徒兩人寶貝得緊,每日都要搬進搬出曬太陽,生怕蔫了,先前少年連櫃門都能留意到,若是少了幾棵菜,定然會起疑心。
    她按捺住想拔兩棵充饑的念頭,終究沒動。
    最後,她重新把視線鎖在紅木箱子上,眼裏像是燃著簇小小的火苗,心裏暗暗喊了聲:“開幹!”
    說著便摸出藏在身上的鐵絲,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對準了鎖孔。
    如意把耳朵貼在鎖上,屏氣凝神聽著裏麵的動靜,指尖的鐵絲跟著輕輕試探。
    忽然,她心裏一緊:“就是現在!” 手腕微微一擰,隻聽 “哢吧” 一聲輕響,鎖芯竟真的開了。
    她按捺住心頭的激動,怕弄出半分聲響,用力緩緩推著木箱門。
    借著小天窗透進來的月光,隻見箱裏泛著亮閃閃的寒光 —— 如意沒敢貿然伸手,定了定神仔細辨認,那輪廓分明是一把把磨得鋥亮的大刀!
    她心裏一沉,沒敢多碰,又小心地把箱子關好,重新將鎖扣上,裝作沒動過的樣子。
    接著,她把目光移到旁邊一個長條紅木箱上。
    先前見這箱子形製特殊,她便猜著裏麵裝的不是尋常貨物,此刻撬開一看,果然如她所料,裏麵整整齊齊碼著一把把長槍,槍頭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她又接連撬開幾口箱子,裏麵竟全是刀槍劍戟之類的兵器,沒有半件尋常貨物。
    這兵器要送給誰,如意心裏已然有了數——定是二皇子無疑!
    沒想到這何知府竟有這般能耐,敢暗中打造這麽多兵器。
    朝廷素來對鐵器管控得嚴,尤其是兵器,私藏這麽大的數量,一旦敗露,可是抄家殺頭的大罪!
    如意躺回漁網堆後,睜著眼琢磨:這批兵器該怎麽處置才好?看這船一路不歇港,顯然是直達目的地,到了碼頭必定有人接應。
    等自己尋到官府的人,這批兵器早被運走藏起來了,到時候可就沒處查了。
    思來想去,她的目光落在了艙角那幾壇豆油和酒壇上——屆時隻能等船靠岸前,一把火燒了這貨艙,讓這批兵器歸入大海!
    心裏拿定主意,困意漸漸湧了上來,如意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而在另一邊的驚門碼頭,薑家人卻剛到。
    聽雷說薑長業來了這兒的漕幫,一家人連夜趕過來,隻為探聽如意的消息。
    短短十日功夫,薑老爹和薑阿奶的頭發白了大半,臉上的皺紋也深了好幾道,整個人像是老了十歲。
    剛見到薑長業,薑阿奶就顫抖著雙手抓住他的胳膊,一張嘴聲音就帶了哭腔:“老三啊!我的兒!咱們如意……咱們如意有消息了沒?”
    她滿是淚水的眼裏,還透著幾分希冀,死死盯著兒子,就盼著他點頭。
    薑長業看著母親憔悴的模樣,喉嚨發緊,隻能艱難地搖了搖頭:“娘,還、還沒消息傳來……”
    薑阿奶一聽這話,當即“啊啊”地放聲大哭,拍著大腿喊:“我可憐的如意啊!我的乖孫女!這都十天了,你到底在哪兒受苦啊!”
    劉氏心裏本就堵得慌,見婆母哭成這樣,想起這一路婆母茶飯不思、連個囫圇覺都沒睡過,連忙上前扶住她,哽咽著勸:“娘,您先別哭,身子要緊啊!如意聰明,定會沒事的!”
    “身子?我這把老骨頭有啥要緊的!”薑阿奶心痛得抬手捶自己的胸口,“能拿我這條老命,換我寶貝孫女回來,我立馬就去!”
    “娘,您別這樣!”薑小姑趕緊上前抱住薑阿奶,怕她傷著自己,“咱們再等等,漕幫的人本事大,肯定能找到如意的!”
    話音剛落,就聽薑阿奶“嗝”地一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睛一翻竟直挺挺地暈了過去。
    “老婆子!老婆子你醒醒!”薑老爹撲過來抱住她,聲音都在發顫。
    “娘!”薑長業和劉氏也慌了神,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薑大娘!快掐人中!”李德山也急了,忙喊著讓眾人動手。
    一時間,眾人圍著薑阿奶手忙腳亂,原本就沉重的氣氛,更添了幾分慌亂。
    萬幸薑阿奶沒性命之憂——這半年多來,家裏日子安穩,她吃得香睡得好,身子底子還算結實,這回不過是一路奔波勞累,再加上傷心過度,才暈了過去。
    京城內。
    剛入了城門的趙夫人,卻沒回趙家府邸,也不願去娘家叨擾,怕攪了娘家的清靜。
    她坐在馬車裏思來想去,終究是咬了咬牙,對身邊的嬤嬤吩咐道:“去張府,敲偏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