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惡人穀中篝火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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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人穀穀道。
    今日的惡人穀又迎來了新一批的放逐者。
    他們的身影緩緩踏入穀內,猶如一艘艘破敗不堪的船隻,徑直墜入無盡的黑暗淵藪。
    餘暉在這片晦暗的天地間,顯得格外微弱,透過那稀薄的雲層投射而下的光斑,仿若無情的審判之芒,直直映照在他們狼狽不堪的軀體之上。
    一陣凜冽的寒風怒嘯而過,挾裹著惡人穀特有的陰森氣息,刹那間將他們的心境卷入無盡的恐懼漩渦之內。
    不管這些放逐者在進來之前,是王侯將相,亦或是江湖豪俠,此刻皆卑微如塵埃。
    他們每邁出一步,都仿佛朝著絕望的深淵更深處陷落,好似即將被黑暗吞噬的螻蟻。
    在放逐者隊伍中,有一女子步伐蹣跚,她的麵龐布滿傷痕與血淚,眼神中流露出無盡的絕望。
    她環顧四周,其餘人的臉上都同樣寫滿了絕望與無助,似乎連喘息的力氣都被這詭異的環境殘忍抽離。
    就在此時,前方的石壁仿若一道無形的屏障,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石壁之上刻著古老的符文,仿佛在嚴厲警告著這些放逐者,切勿妄圖反抗。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識靈璧了。”
    “自我們踏入穀內的一刻起,靈魂就已經被它標記,再無離開的可能。”
    一位頭發花白的囚徒有氣無力地說道,他的聲音仿佛從無盡的深淵底部傳來,沉重且絕望。
    “真的毫無辦法了嗎?”見有人了解惡人穀內部情況,女囚徒滿心不甘地問道。
    白發囚徒無奈地搖頭苦笑:“至少在我的認知裏,從未有人能夠突破此等禁錮。”
    隨後白發囚徒微微抬頭,望向那陰霾密布的天空,似乎在回憶兒時聽過的傳說。
    “此處在上古時期便已存在,整個山穀內部都被上古陣法所籠罩。那時這兒還不叫惡人穀,它有個更悲涼的名字,惡祭嶺。”
    說到惡祭嶺三字時,白發囚徒明顯身體一顫,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懼。
    “上古時期人族尚為螻蟻之時,乃萬族砧板上的魚肉。為求種族延續,人族不得已向大妖獻祭童男童女,以獲一時的苟延殘喘。”
    “我們現在腳下這條路,便是當年那些被獻祭者走過的路。”
    “穀內有兩塊識靈壁,分別為主壁與副壁,對應著妖族通道與人族通道。”
    “從人族通道進入穀內,靈魂便會被副壁記錄,將永困穀內。”
    “從妖族通道進入穀內,靈魂會被另一頭的主壁記錄,則可自由往返穀中。”
    白發囚徒緩緩地向眾人闡述著此處的隱秘。
    “那倘若外界之人,找到了妖族通道,豈不是可以從那頭進入穀中從而被主壁識別?”隊伍中一個年輕的男子問道。
    白發囚徒歎了口氣:“那大妖敗退前,為了掩蓋他們在此處犯下的滔天惡行,早就已經將妖族通道摧毀,主壁雖然還在,但如今想見到主壁便需要從副壁經過。至此,已成死局。”
    眾人聽聞,皆是一陣沉默,心中的希望之火又黯淡了幾分。
    “那倘若我們進入穀中所誕生下來的嬰兒送去主壁記錄呢?是否能夠自由進出此地?”
    另一名隻剩獨臂的囚犯冷冷地問道。
    “嗬嗬,這陣法乃是上古神級陣法師所創,莫要用你那點微不足道的小聰明想去挑釁大能的權威。”
    白發囚徒冷笑一聲接著說道。
    “這本是獻祭童男童女之所,那麽在設計陣法之時,什麽最為關鍵?”
    “自然是防止祭品在被妖族吞食前偷吃禁果,破了童子之身,要是壞了那妖族大能的興致,誰來承受對方的怒火?”
    “副壁不但將我們的靈魂鎖在穀內,同樣也封鎖了我們的情欲,斷絕了魚水之歡的念想。隻不過你們如今本就沒這念想,所以尚未察覺罷了。”
    “自從人族獲勝,妖族被擊潰而逃,這地方自然被另作他用。”
    “嗬嗬,易進難出,永無天日。還有何處比這裏更適合關押放逐之人呢?也就是那刻起,惡祭嶺被改成了惡人穀。”
    白發囚徒略帶自嘲地搖了搖頭,仿佛早已洞悉了自身的命運。
    眾人聽後皆陷入了漫長的沉默,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奈而沉重的氛圍。
    眼前的景象如同一塊厚重的黑幕壓在每個人的心間,仿佛連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
    “走吧,去看看裏麵還有哪些‘前輩’吧。”
    最終,白發囚徒的聲音再度響起,他環顧四周似乎在確認大家的神情。
    他微微歎息,心中早已明了,毫無退路的他們,唯有繼續前行。
    他帶頭朝穀內走去,仿佛一位踏入深淵的無畏勇士,背負著眾人的絕望與不甘,每踏出一步,身影在薄暮中顯得越發蒼老。
    女子望著白發囚徒的背影,心中泛起層層波瀾,隨後跟著其他放逐者,像一群迷失方向的小鳥,無助且機械地跟在其後,踏入了惡人穀的無盡深淵。
    隨著他們逐漸深入,周圍的景象悄然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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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眾人踏入穀內的瞬間,映入眼簾的景象令他們震驚得幾近窒息。
    與外麵陰暗絕望的氛圍截然相反,穀內竟然散發著一種奇異的生機。
    夜幕低垂,明亮的篝火在穀中央熊熊燃燒,映照出一片溫暖的光輝。
    一群人圍繞在篝火旁,臉上洋溢著歡快的笑容,縱情地載歌載舞,仿佛在歡慶某個盛大的節日。
    那火焰在夜色中搖曳,發出嘶嘶的聲響,伴隨著歡快的歌聲,似乎在召喚著那些剛剛踏入此地的放逐者們加入這場無憂無慮的狂歡。
    “這是……惡人穀?!”一名放逐者低聲自語,聲音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
    女囚徒的心中也湧起陣陣波動,她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她曾聽聞惡人穀的恐怖,然而眼前的景象卻宛如夢幻,直擊她內心深處的恐懼與絕望。
    “我們……是不是產生幻覺了?”另一名放逐者聲音顫抖,神情中寫滿了困惑與不安。
    就在這時,篝火旁的舞者們忽然停下動作,齊刷刷地轉過身來,目光如同燃燒的火焰,注視著新來的放逐者。
    那一瞬間,女子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仿佛整個穀內的空氣都變得凝重而令人窒息。
    她的心跳如擂鼓,在耳邊轟鳴,伴隨著那無形的恐懼,令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來新人了啊,歡迎歡迎。”一個稍顯稚嫩的聲音在他們耳邊響起,宛如一道閃電劃破了緊張的氛圍。
    新進的放逐者們定睛一看,一個估摸十一二歲的白衣孩童不知何時竄到他們麵前。
    他的麵龐清秀,笑容燦爛,宛如冬日裏的一縷溫暖陽光,他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如同篝火的火焰,時而明亮,時而幽暗。
    “你們是新來的嗎?”
    隻見他蹦蹦跳跳地圍著新來的放逐者們轉了一圈,那雙靈動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每一個人。
    放逐者們似乎還沒從眼前的震驚中緩過神來。
    他們預想過進穀後的各種場景,甚至時刻做好防備以防遭襲。
    但任誰也沒想到,裏麵的人居然在開篝火晚會,還在載歌載舞?
    似乎注意到女囚徒臉上的劍痕,雖說這批放逐者們身上都帶有傷痕,但女子臉上的傷痕顯然是剛留下不久,甚至沒來得及處理。
    男孩走到女子麵前歪頭看著女子笑道:“姐姐,你臉上傷疤若不處理,會留痕的,我幫你包紮一下吧。”
    女子的目光被眼前這白衣孩童吸引,心中原本的恐懼似乎被他的笑容驅散了些許。
    她微微頷首,忍不住開口回應:“我們……我們是被放逐來的,我叫邱凝。”
    她的聲音在唇邊輕輕顫抖,仿佛依然無法接受這一切的現實。
    “我知道,這裏基本都是。”
    “對了,我叫肖愁,生肖的肖,消愁的愁。”
    似乎習慣了對方的震驚,肖愁嘴角的笑容卻依舊保持著,仿佛這世間的陰暗與他毫無幹係。
    “別擔心,惡人穀沒那麽可怕。”說罷,他就從袖口中拿出一個膏藥,遞給邱凝。
    “這裏究竟是什麽情況?為什麽大家能這麽和諧?”另一名放逐者忍不住插嘴,聲音中透著惶恐與不安。
    他到現在還在懷疑有詐,或許是惡人穀陣法用來折磨人心的手段。
    周圍的空氣瞬間凝重,其他放逐者也紛紛將目光轉向肖愁,期待著肖愁的回答。
    “這裏以前確實如你們所想那般混亂,可如今,已然變成你們眼中的景象。”
    一道富有磁性的雄厚聲音從旁響起,打破了空氣中的沉寂。
    眾人驚愕地轉頭,發現一位身材魁梧的男人緩緩走來,他的眼神犀利,臉上帶著些許歲月的風霜痕跡,仿佛曆經了無數風雨。
    他的手臂上紋著奇異的符文,仿佛在訴說著他過往的傳奇。隨著他的靠近,周圍的溫度似乎驟然降低,壓迫感瞬間籠罩在眾人心頭。
    “你們算是趕上好時候了,我曾在這片絕望的土地上生活了百年。”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透著一絲無奈與釋然。
    “我叫冷霜,惡人穀的七穀主。”
    男子緩緩走近,腳步在篝火的光輝中投下長長的影子,仿佛每一步都在敲打著那些放逐者心底最深處的恐懼與不安。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莫名的威壓,仿佛在宣告著他的存在絕不平凡。
    “冷霜......你是冷霜將軍。你居然還活著?”白發放逐者的聲音中透露出震驚與敬畏,仿佛在念叨一個禁忌的名字。
    他的雙眼微微睜大,似乎在努力回憶曾經的往事。
    “冷霜是誰?”另一名放逐者見一直還算淡定的白發放逐者居然露出如此驚訝的表情,不解地問道。
    肖愁見狀,像是想要打破這種緊張的氣氛,他向冷霜投去一個調皮的眼神:“七師父,又在嚇唬敲打新來的了!”
    “百年前寧靖武國的大將軍,不但實力非凡,其統兵領將、排兵布陣之法更是無人能與之比肩,原本寧靖武國不過是邊境小國,就因為出了個冷霜,直接發展成殤州十大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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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發放逐者不斷在腦海中搜尋這位他兒時便聽軍中無數人傳頌的事跡,他的各種以弱勝強、扭轉乾坤的戰役。
    他本就出身將士世家,對冷霜率領的戰役從小便刻在腦海中學習,沒想到居然還有見到真人的一天。
    白發放逐者頓了頓接著說道:“後麵不知何故,據傳冷霜有叛變之意,不僅將寧靖武國的王室弟子屠戮殆盡,甚至連一直同盟的鄰國皇室太子也被冷霜斬首。”
    “最後寧靖武國聯合其它幾大盟國,費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他擒獲。為讓他受永世煎熬,把他放逐至惡人穀,現如今已有百年之久,寧靖武國都因那次損失慘重,國力空虛,不到二十年就被人取代覆滅。沒想到他居然還活著。”
    冷霜的眉頭微微一蹙,似乎被拉回到百年前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愫。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曾經的輝煌與榮耀仿佛就在眼前,但隨即,他又收斂了思緒,目光變得堅定而平靜。
    他的聲音依舊低沉,卻帶著一絲柔和:“過去的事已然過去,如今我是惡人穀的七穀主,早已不再是統兵掛帥的大將軍。”
    白發放逐者聞言,連忙對冷霜躬身低頭,恭敬地詢問道:“大將......七穀主,為何這惡人穀景象與傳聞似乎大相徑庭。如今這惡人穀局勢如何,望七穀主為我等指點一二。”
    冷霜緩緩搖頭,露出一抹苦笑,“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你們要是早來幾年,迎接你們的或許就不是篝火,而是暗處的冷箭了。”
    他轉過身,望向篝火那邊,火焰在夜幕中搖曳,仿佛在訴說著這裏曾經的慘烈與掙紮。
    “惡人穀之前的局勢錯綜複雜,大家各自為營,誰也不願相信誰,畢竟能被放逐進來的人,誰是等閑之輩呢。”
    冷霜的聲音低沉如同悶雷,令人心生畏懼。他的手臂隨意搭在一根木樁上,仿佛在無意間展示著自己昔日的威嚴與風範。
    “直到十幾年前,他被放逐進來,惡人穀的局勢才有了變化。如今才成了你們眼中這番景象。”
    冷霜的話語中透出一絲無奈與慶幸,仿佛在承受著無法逃避的過去和新生。
    “他?”正在旁聽著入神的邱凝情不自禁地問出聲。
    冷霜看了一眼邱凝,隨後又將目光投向已經轉向篝火慶典正在歡跳的肖愁身上停留了片刻。
    “他就是惡人穀如今的大穀主,同樣是肖愁的養父。”
    “肖影。”
    惡人穀中新人進,識靈璧前絕妄想。
    篝火歡舞氛圍異,肖愁笑顏暖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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