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討賊計劃夜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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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斌在清理了玉泉大王的部署之後,收獲了一個忠心耿耿的手下。
    至少,在屠滅黃家這件事情上,他表現的忠心耿耿。
    甚至可說熱衷於此,瘋狂於此。
    他剛殺了黃家外支六七人,雙手染滿了同姓之人的血,他已經絕無退路可言。
    隻能跟著陸斌一條道走到黑!
    除非他有辦法,跟個超人一樣,一個人把陸斌跟他的兩千人大軍全埋在這兒,一個走脫的都沒有。
    又或者說,他有那個人脈,叫朝中哪個強人,能硬生生壓住皇帝與首輔,把這個事給平掉,讓自己哪怕進了牢獄,也能安然無恙走出來,還做他的山大王。
    否則的話,他除了拿黃家人人頭來保自己一家性命之外,基本沒有別路可走。
    當然!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
    他也可以賭,跟曆史書上寫的那些忠臣孝子一樣,如同悲壯的猛士一樣,選擇死在這兒。
    用自己一條命去賭自己的家族有足夠強力的手腕,把這件事清算掉,然後讓一切事情回歸他們眼中的正軌。
    這樣他的一條命可能就保存了自己的親眷子嗣。
    可......他敢嗎?
    或者說他願意嗎?
    要知道,他黃玉泉本身在家族當中,地位便算不得什麽高層,血緣算不上親厚。
    一個讀書也讀不成的人,一個被丟到山裏做山大王的人,難不成還是主支的嫡子,嫡孫?
    如若黃家是一個核心凝聚力足夠強悍的家族。
    如若黃貴以及黃家嫡脈對分支極為親厚,可叫人托付後事的話。
    如若這個家族之下的人對主幹嫡係之人,心悅臣服,情願以命相護的話。
    可能會讓類似黃玉泉這樣的人,心甘情願的死在這兒。
    那麽的確就有可能做到,讓陸斌計劃落空。
    然而正是這看似的可能,反而最沒有可能。
    這是當前時代家族傳承製度的劣根性。
    陸斌在這個時代已經生活了十年,在陸家也已經生活了十年之久。
    他的爺爺陸墀用言傳身教的方式,告訴他什麽叫嫡庶有別。
    家裏那個霜姨娘生的小子,陸煒,現在也有那般大歲數了。
    這小子打從出生起,就沒有得到過來自長者們太多的愛。
    因為老爺子不允許,也因為他們心中有一個令人感到恐懼,卻無法變更的價值觀。
    譬如每次家裏老爹陸鬆對他的親兒子陸煒,略表現出寵溺之意的時候,老爺子就會嚴厲製止,甚至不惜用棍子去揍老爹。
    而就連陸煒的親娘,為了陸煒他未來能夠活的好,都必須將半數以上的照顧與關懷,花費在自己身上,以期望未來有一日,能看在這份情麵上,讓這小子能夠多得到東西,多得到來自自己的照顧。
    這直接導致陸煒現如今,除了親厚於他這個從未來而來,不計較長幼尊卑的長兄之外,基本上誰都不親。
    而這還是規矩並不森嚴,家法並不嚴苛,傳承並不久遠的陸家。
    似黃家這種,傳承久遠,紮根肅寧縣數代,又是詩書禮樂治家的家族,一代人一代人的傳承下來。
    說句不中聽的,同一個母親的嫡子之間,都有可能刀劍相向。
    而同一個父親的嫡庶之間,便已是宛如主仆。
    更遑論關係超過三代開外的人呢?
    黃家對於這樣的旁支,僅僅隻比普通人要好上一些而已。
    與外人有些許區別,但未必比家中書童,管事身份更高貴,就是這樣。
    真正關係近且親的人,自然有自己的關係,讓黃貴挑選入玉泉山當賊的時候挑選不到他們頭上。
    而關係遠且疏的人,自然全都在這兒了。
    死了,也僅僅隻是在黃家人有損傷,叫家主心痛,其餘,便沒有其他了。
    如此情況之下,黃玉泉這樣原本如灰塵沙礫一般的人,連改變自身命運也做不到的人,卻又如同被家族拋棄一般扔在了山裏,去為家族,做這等一旦被抓住,就要秋後問斬的行當。
    而他又在做賊這個行當裏,確實享受了幾年。
    他作為人上人,作為山大王的體驗,是在家族之中,不可能會有人給他的。
    如此,他怎麽可能會願意用性命去保護家族呢?
    如此,他怎麽可能還會將家族奉為心中的唯一呢?
    於是草芥般的他變得卑鄙,無恥且自私。
    在陸斌麵前,在真正強大的權力麵前,幾乎沒有考慮太久就將家族拋之腦後,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若是老爺子陸墀在這人麵前,興許評斷上也隻有一句話:一個如同白癡錢寧一樣的人。
    有些許聰明,但始終是白癡,所以不必過多贅述。
    但這樣一個人,陸斌對著林潮生還是囑托了幾句。
    “林兄,此人我還有用,至於等此間事了,其人便留給你,你斟酌著可用於縣中事務。”
    “留給我?這種人,我怕我哪一日忍不住濫用職權,找個由頭便把他腦袋卸下來,祭奠馬前輩去了,關鍵問題是我斬了他事小,到時候我濫用了職權,罪過卻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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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到時候我給你遮掩一道,就說刀著落處乃自身大力導致腦袋掉落,係自殺。”
    “去你的!”
    “好了,林大哥,說些正經的,這回黃家應該算是完了,魯魏兩姓必然爭黃家遺留之田產,你必須收歸縣中所有,無論誰來要,無論用什麽東西來求,都不能給出去。”
    “怎麽,這田產,你留之何用?”
    “自然是利民之用,將來用時,當數縣並舉,你聽我的沒錯便是。”
    “這跟哪個卑劣的黃玉泉有什麽關係?”
    “你當曉得,將田產壓於手中,當是一件壓力多麽龐大的事情,將來,一定會有不少人,來找你打這些地契田宅的主意,而這個時候,黃玉泉的作用就來了,他將會充任縣尉,就是用來給你作惡人用的,凡是你不想見的人,凡是有損你縣令形象的事情,都可以由這個黃玉泉來驅趕打理。”
    “你覺得會是何人來找我?”
    “不知,但一定是有能力對兄長你施加壓力的人。”
    “魯家與魏家嗎?你是覺得,我對付不了魯魏二族?”
    “不是,而是對付不了州中府中的大族,他們不敢對付我,不敢對付陛下,但你,以及你背後的荊州林家,所謂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他們對付起你來,倒是不會顧及太多。”
    “原來如此。”
    “但你必須記住一點。”
    “何事?”
    “未來某一日,這一日可能到來,也可能到來不了,當你升任他處,離開肅寧之日來臨時,你絕不可因為此人好用順手,而心生留用之念,當殺則殺。”
    “我省得,我亦知錢寧,劉瑾也,不會放任小人,上升於州中府中,危害一方,更不可能讓其入朝堂而得見天子,禍亂天下之過,我林潮生沾染半分,也是萬死難辭其咎也。”
    “既如此,我便不再多說,這便要去玉泉山一行了,成與不成,便看著一把能不能把肅寧縣老底給抄出來了。”
    林潮生聽了這話,又看了一眼天色。
    此時日頭已落至黃昏,月色掛淺白於天機,正逐漸在渲染出一抹濃厚的月暈,欲與日光相
    “可還有些時間?”
    “沒有,我原本借機會出來,是隻打算尋些有用線索,再找機會去抽絲剝繭,打開困局,預計所用時間,也不過是昨日便罷休而已,不曾想,黃沙村之困,玉泉山中賊寇之狂悖,竟叫我直接便做到了如此地步,老楊再縣中吸引三族注意乃是不易之事,今日堅持至此仍未有消息傳來,已經是叫我佩服,因此此刻已經是萬萬拖不得,攻山斬寇乃是迫在眉睫之事。”
    “既是如此,我便不多說什麽了,卻也不是我要留你,乃是馬夫人,想謝你恩情,欲煮一碗桃花粥給你喝。”
    “桃花粥?其味如何?”
    林潮生笑了笑“我哪裏知道,還不曾嚐過,不過,據說當年馬朝卿前輩尤愛此味,哪怕是再肅寧縣黃沙村中做了房屋,也要親手栽培一株桃樹,叫馬夫人煮給他喝。”
    “那倒是不可不嚐了,且要待我回來,林大哥私自早享此味。”
    “嗬!你要回來的早,我便等得了你。”
    “我速去速回,且一定要等著我才是。”
    陸斌一溜煙便跑遠了,此時在遠處,孟誌雄與秦六二人。押著那黃玉泉,等待著陸兵來下達命令
    黃玉泉因殺了自身同宗同姓之人之後反而沒了富的,此刻已經說出了不少東西。
    那些遭瘟的該殺千刀的禍事,他全數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說得出來。
    而這些都被唐順之詳實的記錄在冊。
    一部分,將作為呈堂證供,出現在朝堂,出現在秋後問斬的台子上。
    唐順之無疑是一個聰明且智慧的年輕人,但同樣的他也是一名憤青型的讀書人。
    就在剛才看著這個黃玉泉順手至極的當麵做下累累惡行,以及說出諸多罪孽的時候,他甚至已經有十分膽魄想要拿刀砍了此人。這個小子與方強這一類的普通人不一樣。
    也不知是教育的緣故,還是天賦的問題,好似隻是經曆了一遍血腥的戰鬥場麵之後,他就已經適應了殺人這種事情,並展現出躍躍欲試的姿態,十分想要參與接下來的戰鬥。
    該如何說呢?倒是不愧為那個撰寫六編,病死於剿殺倭寇之戰船上的那個絕代猛人。
    不過嘛,陸斌是絕不會讓唐順之在這種時候去幹什麽衝鋒陷陣的事,這種高智商,而且還是萬金油型的人才,他將來一定得坐辦公室,出主意出到死。
    “大人!!!陸大人,小的黃玉泉,還請大人盡早出兵,那玉泉山寨裏,有田產地契,乃是上一任縣令姚鬆呈畫了扣押文書,隻等著姚縣令升官之後,黃貴那廝再行奪田以自肥之事,當然,田產地契自不能當作證據,可舉寇殺人之事卻能以此為憑證,因此卻不能有所拖延,此一類證據當盡早拿到手才穩妥無憂啊!”
    一陣堪稱撕心裂肺,椎心泣血的大吼之聲傳了來,黃玉泉明明是被押著肩膀,幾乎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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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此刻他之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與那黃氏一門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呢!
    “嗯,我亦準備即刻出發,且有兩問與你,你願答嗎?”
    “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山路崎嶇難行,夜裏更是難以前進,你可識路?”
    “識路,識路!在下出山入寨也有許多年月,這再簡單不過。”
    “我不欲兵將稍有損傷,你為玉泉大王,我欲讓你為鋒,騙開寨門,這可使得?”
    “這如何……”黃玉泉如遭雷擊,下意識的便口中喃喃,可隨即他意識到,這並不是真的在給他選些什麽,額頭上瞬間減了汗,但一咬牙一跺腳還是說道“大人既有謀劃,在下自然是任憑差遣,隻不過小人身微力薄,沒有一把子殺敵的力氣,還望大人能,護得我周全才是。”
    陸斌連多看一眼的力氣都懶得花銷,扭過頭去便直接點起將來“孟智熊,抽調原火槍隊人馬二百人,此戰表現優異之新兵四百人,拋卻糧草被服,輕裝簡從!列陣待發!”
    “遵命!”
    “錢鹿!隨軍所帶之新裝藤牌,取來,裝備一百人,後抽調軍中火銃,輕弩,手弩,全數裝備待發之軍!原有之長矛,大盾等不適用與山嶺作戰之物全數取代!”
    “遵命!”
    吩咐完之後,陸斌又仔細想了想,再度補了一道命令“在隨軍的火藥裝配上,取十個震天雷來,這個要交由孟智熊來保管,我是黃玉泉,不能騙開山寨,再用此物強行開門。”
    “此物用在這裏是否稍顯浪費?”錢鹿忍不住問了一句。
    陸斌皺起眉頭,嗬斥道“我少死兩人,怎麽都比幾箱子震天雷值!”
    “是,遵命!”
    訓練有序的軍伍自然與京城團營內的雜軍不同。
    這些命令並不能產生絲毫波瀾,換裝這種事,對於別的軍隊來說,甚至需要操練一番才能轉換,可對於民兵營的人來說,這輕鬆就能完成。
    是夜,陸斌率領六百人隊伍,點起火把,直奔玉泉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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