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說得口幹舌燥，那一壺茶水幾乎全到了吳邪的肚子裏。
    而坐在一旁的萬舟異常沉默，良久，口中沒有說出一句話。
    沉默的氣氛，讓吳邪不太適應，在他的設想裏，萬舟陡然得知這麽多的信息，必然是心緒難平，但現在萬舟一句話都不說，讓他都不知道再接著說些什麽。
    看萬舟低頭看著手中的茶，吳邪率先沒忍住，“舟哥，你……你還好嗎？”
    萬舟吐出一口濁氣，麵容平淡，像是沒受到什麽影響，但他微顫的指尖還是暴露了他心中的波濤洶湧。
    他一口飲盡杯中的茶水，想要抑製一下他的情緒，不過他忘了一件事，他送給吳邪的茶葉隻是普通的茶葉，並不是他的特製茶。
    顯然在茶水入口之後，萬舟也想起了這件事，下一刻他顫抖著手伸到口袋裏，從裏麵拿出了一個綠色的小藥瓶。
    萬舟費力拔下瓶塞，將裏麵的藥粉盡數倒入杯中，他手指顫抖的越來越厲害，即使吳邪再遲鈍也能一眼發現。
    “舟哥，你怎麽了？”吳邪驚呼出聲。
    藥粉放完，萬舟將藥瓶丟在一旁，桌上茶壺的水都被吳邪喝完了，萬舟顫著手伸向一旁的暖水壺，吳邪立刻起身先一步拎起給萬舟的杯中倒上水。
    茶杯中的藥粉太多，倒入的熱水完全不足以將全部的藥粉溶解，但萬舟還是一口悶下。
    吳邪連忙又給他倒上一杯，萬舟依舊是盡數喝光。
    藥效很快減緩了萬舟的症狀，萬舟即將衝裂胸腔的情緒被稍稍壓製，但很快再次湧出。
    吳邪擔憂地彎下腰湊近萬舟，“你現在怎麽樣了，好點了嗎？”
    “嗬嗬嗬……哈哈哈……”
    垂著頭萬舟緩緩笑出聲，一開始隻是悶笑，後來變成了放聲大笑，像是看了一場盛大的喜劇表演。
    笑著笑著，萬舟的眼角閃爍著淚花，哪怕聲音嘶啞，他都沒有要停下的打算。
    吳邪麵露悲傷，他動作輕緩地握著萬舟的手臂，想要阻止萬舟繼續笑下去。
    “舟哥，舟哥，你別笑了。”
    ……
    “萬舟！別笑了，你嗓子都啞了……”
    可萬舟就像沒有聽到一樣，他的笑聲已經扭曲的不成樣子，明明是在笑著，可那一聲一聲卻像是在哀鳴痛斥，悲傷痛苦。
    吳邪眉頭緊皺，最終還是做了決定，他將手伸到萬舟後脖頸重重一捏，萬舟瞬間失去了意識倒在吳邪的懷裏。
    “呼。”
    ……
    “呼。”
    ……
    “呼。”
    重重的喘息聲回蕩在萬舟的耳邊，他已經在這片黑暗中走了許久，他的氣息不穩，顯然是疲累到了極點。
    這裏的溫度很高，誰能想到在遮天蔽日的冰雪裏，竟然會有這麽多的溫泉。
    萬舟一個人艱難爬過又一個矮洞，來到了他曾經和吳邪陳皮他們休息過的溫泉洞穴裏。
    路上他一直盡量躲著人走，原因是怕吳邪他們發現了自己，畢竟這一次是瞞著他們離開的。
    他帶著一個背包的物資，避開了謝家和吳家夥計的追蹤，一個人來到這長白山深處，再一次踏上了去往青銅門的路途。
    即使萬舟很疲憊，但他還是沒有過多休息，他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沒時間耽誤。
    ……
    萬舟拿著一個晶瑩剔透的玉璽，上麵雕刻著許多的小鬼猙獰的麵容，靜靜地站在那個曾經與友人並肩作戰的穀底。
    那扇曆經歲月洗禮的青銅門仍然矗立在那裏，即使五年過去，它依舊沒多少變化。
    萬舟抬腳向著青銅門走去，任誰也看不出，那竟是萬舟的不歸之地。
    在那片荒蕪的穀底中，漸漸蔓延起淡藍色的薄霧。
    萬舟每一步踏出，那些霧氣就散開一片區域，遠遠看去，那些霧氣像是有意識一樣，臣服於那個挺拔的身影，隻敢不遠不近地簇擁他。
    那扇青銅門再次被打開，劇烈的震顫，讓整個崖壁都在晃動，漆黑且幽深的通道出現在萬舟麵前。
    萬舟臉上帶著不舍，遲遲沒有動作。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是一秒、一分鍾、十分鍾……
    萬舟終於有了反應，他輕輕呼出了一口氣，抬腳就要邁入門內。
    “萬舟！不許進！”
    一道淒厲的喊聲在萬舟背後響起，他下意識回頭看去，裂穀的遠處，正有幾道身影飛快地往這邊跑來。
    那些身影在霧氣中有些模糊，但萬舟太熟悉他們了，近十年的相處，他早已將他們的模樣刻在記憶深處。
    一道道聲音由遠及近，都是在阻止他進去。
    萬舟釋然地微微一笑，最後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像是要將他們刻在心底，隨後，他毅然決然地走入了門內。
    整個穀底再次劇烈震動，遠處那些人腳下不穩，但奔跑的速度絲毫不願減慢。
    “舟哥，別走——”
    “砰——”
    “舟哥，舟哥？”
    吳邪的聲音由朦朧變得真實，萬舟的意識也漸漸清醒。
    看到萬舟清醒，吳邪鬆了口氣，他伸手攙扶著萬舟坐起。
    “嚇死我了，我以為我失手了呢，舟哥，你這一覺睡的可真夠久的。”
    萬舟的頭腦還不太清醒，他下意識詢問，“我睡了多久？”
    吳邪對著窗外仰了仰下巴，“喏，已經下午了。”
    萬舟這才發現，他整個人躺在吳邪書房床邊的臥榻上，窗外太陽已經到了西半邊，看高度，大約有下午三四點了。
    吳邪給萬舟端了一杯水，“來，先喝點水，你的嗓子應該是傷到了，你回雲間客後別忘了配點藥。”
    看著萬舟安靜地喝著水，吳邪猶豫再三，還是將輾轉思忖良久的話問出。
    “你是不是夢到了什麽。”
    萬舟睫毛一顫，他瞬間就明白，自己剛才肯定是無意識說了夢話。
    但他不打算回答吳邪這個問題。
    見萬舟還是小口小口地吞咽著水，吳邪知道這是拒絕回答的意思，他連忙換了個話題。
    “你怎麽想的？”
    “什麽？”
    “就是我跟你說的那些，我和胖子他們討論出的結論，你是怎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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