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的陽光將兩個交疊的影子投在嶄新的公司ogo上，林默的指尖還殘留著蘇雨晴手心的溫度。那張印有他指紋的2090年生物芯片設計圖就攤在辦公桌上，像一道撕裂時空的傷口。
    "你確定這是陳浩的遺物？"林默用鑷子夾起設計圖一角，陽光穿透紙張，顯現出肉眼難辨的量子防偽紋路。
    蘇雨晴的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節奏："他的保險箱有三重生物驗證，最裏層放著這個。"她突然抓住林默的手腕，"你的指紋怎麽會出現在三十年後的設計圖上？"
    主機箱突然迸發出一簇藍色火花，全息投影在空氣中凝結成係統精靈半透明的身影。與往日不同，這次它的輪廓邊緣閃爍著不穩定的噪點。
    "能量恢複10，"精靈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宿主每次使用未來信息都會創造新的平行時空。"
    林默的咖啡杯懸在半空。三個月前係統關閉時的最後畫麵——白發蒼蒼的他們站在基金會門前的合影——此刻在腦海中異常清晰。
    "所有那些預知的未來..."
    "都是真實存在的分支。"精靈的投影突然分裂成無數光點，在辦公室上空組成錯綜複雜的樹狀圖，"你們現在看到的2090年設計圖，就是某個分支時空的產物。"
    蘇雨晴的香水味混著電流的焦糊味鑽進鼻腔。林默注意到她今天塗了新的唇膏，櫻桃紅的色澤下藏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們需要建立"現在時"商業策略。"她突然說，手指劃過平板電腦調出專利地圖，"停止依賴未來信息，就在當下布局。"
    投影儀將七種顏色的光斑投在她臉上。林默看著那些代表競爭對手的紅色標記像癌細胞般蠶食著專利空白區，喉結動了動："但係統顯示下個月會有突破性技術——"
    "然後呢？"蘇雨晴的指甲在平板上刮出刺耳聲響，"再創造一個新的平行世界？讓更多人因為信息不對稱而破產？"
    實驗室的恒溫係統發出嗡鳴。林默想起上周談判時，那個因為預知信息而被迫讓出專利的老教授眼裏的血絲。窗外的雲層正在聚集，第一滴雨砸在玻璃上的聲音像子彈穿透防彈衣。
    係統精靈的投影突然劇烈閃爍："警告！關鍵決策點出現！"全息畫麵分裂成兩個場景：左側是他們立即注冊現有專利後引發的全球訴訟風暴，右側是等待未來技術導致的供應鏈斷裂。
    蘇雨晴的耳環在氣流中搖晃。林默伸手想關掉投影，卻穿透了精靈虛化的身體。他的袖口擦過她散落的發絲，實驗室突然陷入黑暗。
    備用電源啟動的瞬間，他們發現彼此的距離近得能數清睫毛。黑暗中滋長的某種東西被突然亮起的藍光切斷——係統正在投射第三個未來分支。
    這次畫麵裏沒有公司ogo，沒有專利文件，隻有深夜實驗室裏兩個埋頭工作的剪影。某個瞬間，其中一個身影突然轉頭，白發蒼蒼的林默隔著時空與現在的自己對望。
    "這是..."蘇雨晴的呼吸噴在林默頸側。
    "時間錨點。"精靈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當所有平行時空的你們做出相同選擇時，就會形成這樣的固定節點。"
    雨聲漸密。林默看著投影裏年邁的自己嘴唇開合，卻聽不見任何聲音。白發林默舉起的手掌上，有一道與他們此刻握槍姿勢完全吻合的舊傷疤。
    蘇雨晴突然拽著他後退三步。幾乎同時，天花板墜落的通風管砸在他們剛才站立的位置。金屬撞擊聲未落，係統精靈已經化作光流湧入主機："能量耗盡，進入休眠..."
    實驗室重歸寂靜，隻剩下雨水敲打玻璃的聲響和彼此交纏的呼吸。林默低頭看著不知何時與蘇雨晴十指相扣的手，她無名指的婚戒正抵著他掌心的生命線。
    "我們得談談。"她說，聲音輕得像窗外飄過的雲影。
    但林默的視線越過她肩膀，落在牆上不斷跳動的安全監控畫麵上。某個鏡頭裏，印著蘇家徽章的車隊正衝破雨幕駛向大樓。最前麵那輛車的後窗半開，露出蘇誌遠陰沉的側臉。
    他下意識摸向口袋裏的生物芯片設計圖，卻發現蘇雨晴已經早一步按住了他的手腕。她的指甲陷入他的皮膚，留下五個月牙形的紅痕，像某種神秘的契約印記。
    "不管選哪條路，"她直視著他瞳孔裏自己的倒影，"這次我們一起走完。"
    雨聲驟急。走廊傳來紛亂的腳步聲，但實驗室的防爆門正在緩緩閉合。林默看著安全係統界麵上跳出的倒計時——那是蘇雨晴不知何時設置的十五分鍾隔離程序。
    恒溫箱的指示燈由綠轉紅，映照著兩人腳下重疊的影子。在完全密閉的空間裏，白發林默未說出口的話突然變得無比清晰：所有平行時空的他們，最終都會在這個雨夜做出相同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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